乌炼松打算即日启程,回西木去上班。
伍丁提醒的对,算上他回老家的时间,累计这次到泽仁的请假,他入梦后在单位就没上几天班,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换成谁做管事,能容忍这样的职工?
为此,乌墨阳虽然嘴上不好直说,却暗示他赶快回去上班。
乌炼松当然能感觉到这种暗示是出于关心。
表妹虽然态度消极,还是站在他父亲一边。不过她的担心是怕表哥在泽仁时间长了,只能有害无益。
尽管表哥这次来泽仁另有目的,但在父母面前,乌雅洁包裹的严丝合缝。
然而,表哥也向表妹隐瞒了更多的内幕。
乌炼松希望表妹永远单纯,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千万不能搅合到世事纷争当中去。
想到即将回到西木,能气势如虹地面对伍丁,乌炼松还真有些期待。
他期待着从伍丁那狗嘴里吐出个镂空雕花的象牙来,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被吹捧的滋味儿。
说真的,他这次到泽仁的表现,连自己都佩服。
尤其是那些宝贝,会让每个凡俗两眼泛绿。
的确,通过对‘大汉’的彻底整治,‘再来饭馆’将会平安无事,除非它自身的原因。
‘大汉’离开泽仁去了南方的消息,很快就成了可靠的官方消息。
无论是‘大汉’息事宁人,还是到南方另有所图,总之他是离开泽仁县了。
因为蹲守在‘再来饭馆’周围的警察,发现‘大汉’拿着简单行囊出现的踪迹后,便尾随想看个究竟。
结果‘大汉’在泽仁县汽车站转悠一圈,直接去了黄泥河桥头,堵了一辆便车向西木方向去了。
蹲守设防的巡警还纳闷这是几个意思?
最后,他们便返回‘大汉’居所,听到左邻右舍一致的口吻:“‘大汉’回南方去了!”
并认为向来睚眦必报的‘大汉’这回是认怂了。
也许他南方老家遇到了比‘再来饭馆’更棘手的事情。
反正他赤条条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但谁也没料到,这是‘大汉’的。他真实的目的是给泽仁县造成一个离开的假象,然后再杀个‘回马枪’结果乌炼松后再离开。
结果他却遭到比之更阴损的乌炼松,把他活活给黑吃了。
这种倒霉的‘黑吃黑’,自然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大汉’消失后,‘再来饭馆’甚至以后连房租都不用出了。
再让王俊运作一个土地使用证,要是赶上县城规划,拆迁时还能闹个不错的拆迁款。
不要钱要房子也好,总之都是财富。
这些都是后话,顺其自然吧。
眼下是‘再来饭馆’内部的人员基本稳定,尤其韩木齐,只要能给他适当的利益,短期内是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的。
除此,乌炼松还发现只要阿玛在,韩木齐也不会轻易离开‘再来饭馆’的。
因为他还没有带着阿玛私奔的本事。
另外雪竹和阿玛形影不离的关系,也会制约韩木齐想出歪点子。乌炼松觉得不能太把人往坏处想。
不过,雪竹知道乌炼松要回西木却有点失落。
说话间,乌炼松已到距县城30里外的泽仁滩乡了。
他想在回西木前,到雪竹家给他阿爸打个招呼,尤其他对自己有恩在先
乌炼松再次见到雪竹阿爸,完全就像两个老熟人,也更像一对忘年之交。
两人虽然在语言上存有障碍,但似乎交流不需要太多的语言,都能表述出自己的内心。
他们又像商量好了似的,从不涉及‘大汉’敏感问题。
但他们都共同谈到了伍丁,希望他在梦里有所好运。
“我回去给伍丁说一下,下回来泽仁把录像厅开起来,整几个新片子一定会赚钱。这里的电影院一周还放映不了两场录像厅的地址选在‘再来饭馆’后边,那房子也不用出房租”
乌炼松说的头头是道,信心满满。但说到不用出房租的房子时,便立马遮掩过去。
显然俩人都心知肚明,那闲置的房屋是‘大汉’的。
雪竹阿爸也认为在泽仁这样文化生活困乏的地区开录像厅,是个一定能赚钱的生意。
就是那个生意乱得很,经常有小年轻寻衅滋事。
“我觉得恢复‘再来饭馆’后院的屠宰场,倒是个很安稳的买卖。那样既能解决饭馆内部的用肉,还能满足自由市场的鲜肉供应。皮子和羊的米肠都大量收购,不会堆积”
雪竹阿爸似乎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好手,无论正经生意还是偏门生意都驾轻就熟。
乌炼松喝了整整一大杨慈缸酥油奶茶,吃了牧族特色‘开锅羊肉’,准备离开雪竹阿爸的家。
雪竹阿爸热情好客,临行前,还给他带上剩下的羊肉说路上吃,吃不了就拿给伍丁吃,那小子生就的食肉动物。
看到肥美的半片羊肉肋条,乌炼松胃里直往上翻腾,因为他到泽仁来,等于顿顿吃肉,现在真是腻歪了。
再加上刚才又喝了一肚子的高蛋白,让乌炼松体会到了那种饱腹甚至比饥饿更难难受。
从雪竹家的庄廓出来,视野一下就开阔了。
脚下的土地和远山形成一样的冷色调。尽管现在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大部分的耕地还在休眠期,田埂上的树木也光秃秃地,略微显现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绿意,但仍然遮不住深厚的寒意,让人不能尽情感受那潜藏的生机。
乌炼松走在田埂上,发现这里的泥土依然冻得坚硬,但也有倔强的种子破土而出,与那挺拔的白杨树枝丫上的绿意遥相呼应,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春天来了,夏天就不远了。
而夏天则是泽仁滩最美的时候。
雪竹说每到夏天,他们家房前屋后,都被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庄稼包裹着,别提有多美了!
顺庄廓前行向南,前方就是黄泥河。雪竹说夏天黄泥河两岸,油菜花开的时候,一片金黄一眼望不到边
乌炼松极力想象着雪竹对家乡夏天的描述,就像小学生第一次写的作文。而此时,乌炼松的视线却被周围的雾帐遮掩,接着就被一片绿色魅惑着朝前行走,真不知道这个季节的泽仁哪来的绿色一片?
乌炼松以为是产生了幻觉,看到了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但那种现象在这个季节和这个环境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
乌炼松寻着诡秘的绿色一直走,眼前就出现一间牧族庙宇的屋舍,古色古香地笼罩在神秘气息中。
那孤立的建筑说是庙宇又太小,而且也没有木鱼的敲击声和僧人的诵经声。
悠忽可见屋舍门口大树枝杈上悬挂着杏黄旗,中间绣着黑色‘医’字,是桃源文的颜体,两旁簇拥着牧族和绒族的语言,也是用红色丝线绣上去的。
屋舍外异常安静,连鸟的声音的听不到。
乌炼松满腹疑惑,但脚步却不能停止,像鬼使神差一般。
“吱呀!”一声,乌炼松推开了虚掩的屋门。
浓郁的香烛气息扑面而来。
“扑哧扑哧”地烛光发出了响声。内有一喇嘛打扮的人睁眼瞧见乌炼松,上前来招呼,自称通晓牧医,问乌炼松要求什么药方?
乌炼松心想自己没病没灾的,求什么药方?
既然是看病的地方,怎么连一个病人的影子都见不着?再说也没听说过开在深山密云处的诊所,就是江湖骗子冒充牧医招摇撞骗,也不会选在这个连鬼都见不到的地方
乌炼松心中有数,嘴上却不言语。
他想看神秘喇嘛接下来会唱什么戏?
“施主从西木来,替人受过闹出了人命官司。虽然现在能侥幸逃脱,但终归会被缉拿归案!”
喇嘛语出惊人,让乌炼松胆战心惊起来。
“这也太神了,自己的秘密居然被他知道了!”
乌炼松越加心慌,思维早已被此人震慑住。
乌炼松本能地问喇嘛可有避灾之法?
“有一方法,不知施主是否愿意?”
喇嘛一副出家人的腔调,明显不符合他开诊所的伪装。
但此时的乌炼松已然心智迷失,哪还在意这些细节。
“大师快说来听听!”
乌炼松迫不及待,随后掏出行囊中的财富。
但神秘人明显看不上他那瓶子自认为值钱的沙金粒。
“有一种符文可以消除此灾。就是用牧医的梅花针在施主手臂上刺青一个图案。”
喇嘛细声满语地说道。
乌炼松忽然想到伍丁入梦前因手臂上的纹身,出狱后连找个工作都被被受影响,到后来真是后悔的不得了。
“我不想纹身,那玩意儿到老了就特别难看”
乌炼松不情愿,有点犹豫。
“大祸临头,眼前都过不去,还管以后?”
喇嘛对乌炼松嗤之以鼻。
但随后又说:“也有一种看不见的隐形纹身,就是用鸽子血配置其它原料完成的。平时看不到迹象,只有在喝酒或血气升腾时才能显现。”
“这个可以!”
乌炼松同意。
显然,魔尊使者用在乌炼松身上的纹身符文是不同于入梦前的伍丁的。
伍丁那可是炼化‘人体魔瓶’的符文,不适宜乌炼松,因为他体内没有那个神秘的存在。
而这种符文是一种魔仆的炼化符
喇嘛动手,先用自制的‘梅花针’在乌炼松小臂上扎了几下,有血液渗出,便拿出提前调配好的鸽子血,准备涂抹在出血处。
这当儿,乌炼松忽然想到‘大汉’透露被炼化成‘魔仆’的符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在魔尊使者刚涂抹一小半鸽子血后,猛地跳起来,一把推开魔尊使者,快速用另一只手擦拭残余的鸽子血
“没有完成。既然施主不怕大祸临头,那就悉听尊便吧!”
说话间,喇嘛就将剩余的鸽子血泼在酥油灯上,化作一道赤焰消失。
因为惧怕因果,所以魔尊使者也就作罢。
目前他还不能滥杀人族,那样会暴露终极目的,断了他返回的路。
所以,魔尊使者就隐忍了乌炼松的放肆。同时,也洞察到乌炼松的心思,愿意传授给他两本修炼‘新武者’的秘籍。
乌炼松拿了两本秘籍和整瓶的沙金粒,悻悻离去。
再回首,喇嘛和那片葱郁都消失,就像做梦似的。而乌炼松‘只缘身在此山中’,却不知道他的真身就在梦境里。
幸运的是,他手臂上只种下了三分之一的魔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