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凑了过来，这是缺少生活笑料与谈资的时代，发现有热闹看，大家都不会错过，就连之前对张少言连推带踹的保安都围过来。

    张少言此时的样子有点狼狈，这他自己也清楚，以前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出现在刘轩诗面前，不说特别帅气，至少他身上都是干净的。

    此时呢？衬衫的袖口都被扯烂了，扣子也不见了几个，身上还有脚印。

    张少言已经不幻想自己这个失败者能和刘轩诗发生点什么关系，说白了，以前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做梦而已，如今，梦醒了！既然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刘轩诗就在他对面，张少言从公文包里面拿出那份合同和票据，握在手里对刘轩诗说道：“本周末爱琴海定展的活动是你口头答应你的，公司的票已经开出来了，17个点的税款我们公司已经垫付了，现在呢？现在你故意避开我，不和我见面，就是想要毁约对么？能有点信誉么？不见我就算了，还打人？”

    当时张少言越说越激动，好像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刘轩诗眉头紧锁，或许她是真的没有想起来这份合同的事，毕竟当时张少言和她说的时候，她在忙别的事，随口说了一句“听起来不错，先带合同开票吧”，或许转身她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此时此刻张少言又提起来，他相信就算刘轩诗忘记了，也能有点印象。

    “你是不是在无理取闹？”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刘轩诗的助理叶良辰。

    只见他走上前推了张少言一把，从张少言手里抢走了合同和票据质问道：“没签合同你开什么票？强买强卖吗？是不是这个意思？欺负我们刘总监好说话吗？你看你像个乞丐一样，别在这碍眼了行吗？”

    他一边说一边把张少言起草的合同和票据全都撕烂了，一时间纸屑漫天。

    “快点滚！”

    张少言当时就火了，指着叶良辰吼道：“你说话注意点。”

    “保安！”叶良辰可能担心打不过张少言，大声喊道：“保安把这个疯狗给赶走，别在我们店面前碍眼。”

    第二次，张少言今天是第二次被这些保安连推带踹的赶走了。

    在这群人中间，张少言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眼睛始终盯着刘轩诗，身体却被这些保安簇拥着向后移动，他们担心张少言冲到刘轩诗面前找麻烦。

    张少言远远的看到叶良辰像个孙子一样连哄带骗的把刘轩诗送上了车，帮刘轩诗把车门关上，引导刘轩诗将车开出车位离开了华光旗舰店。

    刘轩诗开车离开后，这些保安也就不理会张少言了，任由他站在原地沮丧！

    张少言觉得突然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下班时间本应该回公司打卡，除非有特殊情况。张少言不知道今天这算不算特殊情况，反正他是没回去，漫无目的的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上司李子叶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他却没有勇气接听。

    阳光晒在他身上，可他却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感觉。

    滇池湖畔的酒吧街。张少言没有多余的钱找个小酒吧选个卡座点上一打啤酒慢慢的喝，却又情不自禁的走到了这里，在酒吧街找了一个小商店，买了两包烟，拎着几瓶啤酒坐在滇池的堤坝上求醉。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个天际，滇池上飘荡的小船也点亮了零星的渔火。

    他躺在堤坝边草地上，仰望那一片绯红，谁都曾有过失落与无助，现实的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可以靠父母，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有的人可以靠拆迁，一套房子拆下来就变成了十几套，收租都能把日子过的很滋润。而平凡的他们，只能在这个城市中尽显孤独与无助，灵魂和尊严都被践踏的无处可寻。

    恍惚中，张少言看到了李子叶，她和几个女孩子出现在他身后，而对方则是惊讶的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张少言？”语气中还带着一点不确定。

    张少言慢慢的转过头，她确定之后更加惊讶了，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张少言盯着刘子夜看了几秒钟，心中泛起一种厌恶，很不爽的说道：“下班时间，你管我在哪呢？”

    李子叶的脸顿时就黑了，走向他问道：“下班时间你为什么没回公司打卡？和刘轩诗签的合同怎么样了？钱拿到了吗？”

    “没有”

    “没有？”李子叶眉头紧锁，问道：“为什么没拿到钱？不是开了么？她们再不付款，公司就要起诉她们违约。”

    “别起诉了”张少言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合同她们根本就没签”

    “没签？”李子叶震惊了，带着责怪的语气问道：“他们没签你为什么要开票？你不知道开票要上税的么？17个点的税都上缴了，这个钱谁来出？你是怎么办事的？”

    “你走开行不行？”张少言大吼道：“下班时间你就别在我面前说工作了行么？让我清净一下行不行？上税的钱你从我工资里面扣可以吗？一个月不够扣你就扣两个月的，两个月不够你就扣三个月的，我求你别吵了行吗？”

    说完，他拎起才打开的啤酒，仰脖就给吹了，转身将手里的空瓶丢向滇池，那个墨绿色的啤酒瓶在水面挣扎了一下下，最终沉入了水底。

    李子叶的闺蜜走上前问道：“这是谁啊？你们公司的吗？”

    李子叶没有理会她闺蜜，深深的叹口气说道：“少言把票据拿回来吧，去退税就行了，让财务多走个流程吧，知道你压力挺大的，谁都有跑单的时候，别太在意，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少言怔怔的看着李子叶，虽然她平时对他们这些跑业务的很凶、要求很严格，但是关键时候她还是很体谅他们的，李子叶转身离开，她的背影远走越远，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在人群中，张少言看到了刘轩诗，她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美丽，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他。

    在她身边有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主动伸出手去搂着她的肩，试图搂着她转身离开。

    刘轩诗用自己的手推开男子的手臂，转身的时候有那么一秒钟的对视后，默默离开。

    钱，张少言终究是要自己出的，税票已经被叶良辰撕烂，这一切都要由他来承担，可怕的是她根本没有八千多块钱来拿给公司财务。

    为了昨天的约会，他把上个月的工资用掉了一大半，只想给刘轩诗一个浪漫的生日晚宴，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这时陈雨给张少言打来电话，问他能不能去超市帮她买几包婴儿用的纸尿裤，小宝宝的纸尿裤用完了，她又不敢把宝宝放在家里，一个人去超市购买，宝宝还在生病发烧，她更不敢带着宝宝去超市。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一种歉意。

    张少言让她在家等着，自己一会儿就到。

    陈雨在微信上发来照片，告诉张少言他在某个超市可以买到这个牌子的纸尿裤，而且指定就要这个牌子的纸尿裤，到了超市张少言才知道，那么多纸尿裤中，这个牌子的最贵，买了好几百块钱的！

    回到陈雨住的地方，她正在吃晚饭，餐桌上放着一碗清水煮面，宝宝睡在婴儿车里面，婴儿车就在餐桌边。

    张少言把纸尿裤拿进来在沙发上放下，看着陈雨问道：“你就吃这个？一点营养都没有的清水煮面？”

    陈雨满不在乎的说道：“宝宝今天不舒服，一直在哭闹，我能抽空煮个面已经很不错了，你喝酒了么？”

    张少言没回答陈雨的问题，起身说道：“我出去一下。”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内，张少言买了半只鸡还有一些其他食材，回来之后用这半只鸡给陈雨煮了一锅鸡汤，顺便做了几个拿手小菜，提醒她鸡汤今天喝不完可以留着明天用鸡汤煮面。

    陈雨给他盛了一碗米饭放在餐桌上说道：“一起吃点吧，你今晚为什么喝酒？好像还喝了很多。”

    “工作上的事！”

    “怎么了？”陈雨坐在张少言对面看着他问道：“是在工作上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么？”

    张少言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陈雨问道：“你有多余的闲钱么？能借给我8500么？我可能两个月左右还给你”

    张少言把自己的遭遇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陈雨听完二话没说，拿起手机通过微信转给张少言一万，对他说道：“你先拿去用，什么时候有了再还就行，不急这一两个月。”

    想起自己早上对陈雨在电话里的吼叫，张少言深感惭愧！

    或许这就是“拿人手短”的心理吧，张少言试探着说道：“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为什么不打算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呢？或许”

    “少言”陈雨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自己有足够的钱养活宝宝，我们不聊孩子的亲生父亲好么？我一个人可以把宝宝带大，给我点时间，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月嫂照顾我，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了，之前的那月嫂在刘云飞家里工作，我不想让刘云飞找到我，所以我也不打算麻烦以前的月嫂来照顾我，这几天我也在社交平台上找房子了，有合适的我就搬走。”

    “麻烦吧！”张少言吃着米饭对陈雨说道：“看在你刚刚这一万块钱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抱怨你麻烦我了，需要我干什么你就打电话吧。”

    陈雨全当张少言是在开玩笑了，也没怎么搭理他，她变了很多，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那个能疯、能闹、能玩的陈雨，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成熟的女性，多了一些稳重，或许这就是宝宝带给她的改变。

    周二，张少言迟到了。一觉睡到了九点才醒来，挤公交换地铁到公司已经九点半了，走进门行政的负责人就通知他去李子叶办公室，说李子叶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