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巫影堡51
孔孤寒笑道：“我等酒中聊谈，有话只管说，我怎会有见怪之理？”
董梦飞放低声音道：“寒哥哥可记得‘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话？”
孔孤寒道：“梦飞此话是什么意思？”
董梦飞道：“我在担心，咱们别为了这把‘金刚剑’，惹上莫须有的是非。”
孔孤寒脸色微微一怔，随即道：“梦飞妹，此剑并非我等偷来盗来，乃是置于古庙的无主之物，这是我等捡来的。”
董梦飞婉转道：“寒哥哥，并非我怕事，只是你我都有未了之事在身，依我看，这事蹊跷得很，但愿我们不要因此惹上意外是非。”
孔孤寒问道：“梦飞妹，依你之见，如今此剑既已到了我等之手，总不成又把来寒回观世音菩萨肚里去？”
董梦飞笑道：“小妹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咱们逗留此地，原是为了三日后剑川城外‘天龙山庄’擂台之会，也并非必需留在此处，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下就过江去城外，去那天龙山庄附近等三日后看擂台之会，岂不是两得其便？”
孔孤寒略一沉思，道：“这样也好，我们回客栈取了行囊后，即往天龙山庄。”
计议已决，两人匆匆用完午膳，回到客栈取了行囊，出了剑川城门。不久就见一条迤逦而上的坡地山道。
董梦飞对这里一带，似乎有点熟悉，指着他们走着的这条山径，道：“上次我从这里过了一次。越过这条人迹稀少的山道，再去不远，就是游船停泊处，咱们可以雇船渡江了。”
孔孤寒尚未接口回答，忽见人影晃动，“唰唰”声，从山道崖壁顶上，飞下两个高大的身形，两个都是四十左右的彪形中年人。
跟着，从山道两边的低坳，又涌出二十多个怒眉凶目的大汉，各个手上握着明晃晃的兵器，把孔孤寒，董梦飞团团包围祝孔孤寒定睛看去，左首那个中年人，身躯魁伟，浓眉巨目，手里握着一根儿臂粗的蛇头杖。右边那个，脸容削瘦，深目隆准，豹头虎项，手里提着一口厚背金刀。
孔孤寒二人见了不敢怠慢，当下也双双亮出“金刚剑”
和铁琵琶，迎接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
孔孤寒剑尖一指横在前面的两个中年人道：“某等二人，与尊驾等素昧生平，何故拦住我等去路？”
却听得左边那个中年汉子嘿嘿一笑，道：“区区‘红河金豹’葛亮，”一指右边那人：“这位乃是‘丛林神雕’易真。”孔孤寒躬身道：“原来是两位前辈驾到，不知拦住某等有何指教？”
那“红河金豹”见孔孤寒说得客气，只当他心怯，大大咧咧将手上蛇头杖一指孔孤寒，喝声道：“小鬼头，你二人若想活着离开此地，最好留下你手中那‘金刚宝剑’。”
孔孤寒听到此话，这才想起董梦飞所说的“匹夫无罪，怀壁其罪”那句话。原来“傅极门”中的人是冲这“金刚宝剑”来的。
孔孤寒冷然一笑，道：“这‘金刚宝剑’乃是晚辈从野庙中拾得，就该剑在谁手，谁即此剑主才对。再说，葛前辈要这剑，也该说个理由，这等凶霸霸的样子，却不象个江湖侠义道人的作法，教晚辈怎生心服？”
那葛亮不想孔孤寒还有如此多的说法，以他“红河金豹”的名头，一出口就该吓得二人屁滚尿流才是，不由得上前一步喝道：“大爷也懒得和你罗唣，反正谁得了‘金刚宝剑’，谁就是大爷的敌人，废话少说，吃我蛇头杖一下。”
只见他“下”字甫出口，已经抢进两步，提杖头，坐杖尾，狠不狠毒不毒，一招“西崩铜山”，呼的一杖，朝孔五兜头砸下。
孔孤寒虽然武功还有待增进，却是一直和赤发魔头，“佛门四凶”及嵩承王及“折扇会”高手为伍，却也是曾经沧海难，根本不把这些山野之地的强盗放在眼里。
孔孤寒见葛亮这一招来得猛，不慌不忙把头一侧，避过蛇头杖，剑走“摘星剑”中“流星飞坠”一式，剑花一绕，向“红河金豹”葛亮当胸点进。
那边“丛林神雕”易真，和董梦飞也大战起来。易真金刀抖动飞舞，朝董梦飞猱身欺上。董梦飞展开“琵琶双回打”，拍、撞、撩、击，舞了个风雨不透。这边“红河金豹”葛亮，见这年轻人步法迅疾，剑招神速，连忙吸胸凹肚，身形霍的向左一展，一手回过蛇头杖，呼的向孔孤寒“金刚剑”剑鞘敲下。
葛亮知道孔孤寒手中，乃是断金截铁的仙家神器“金刚宝剑”。若是蛇头杖与对方宝剑锋口硬碰，肯定要吃大亏，是以才将杖头敲上对方剑脊。
孔孤寒不慌不忙，沉腕招走“紫电青霜”，剑尖一垂，剑身一划，易上为下，反向对方腕肘，截斩过来。
葛亮一声冷叱：来得好“霍”地向下一挫腰，跟着单臂一抡，杖带劲风，直向孔孤寒肩上敲了下来。
孔孤寒低头缩颈，一矮身，贴地如流，由蛇头杖下钻了过去。
葛亮见一招走空，大喝一声，右杖交于左手，右掌手指如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孔孤寒兜胸抓来。
孔孤寒见之大惊，方知刚才自己也是托大了。他识得这是江湖上极毒之“毒蛇爪”，任是让它擦破点皮肤，也是断难逃得性命的。那一日他听绿袄说，连她的师父青竹和尚，也差点着过这“毒蛇爪”的道儿，今番猛然见对方使出这毒招，眼见是万难得脱了。
就在这石火电光之际，却听得山道沿壁顶上，传来一个响若洪步的声音：“休用‘毒蛇爪’伤人”
声随身下，山壁之顶，飞落一条身形，疾如雷电闪射，脚未沾地，举起飘飘大袖，向那“红河金豹”兜头一拂。
那葛亮仰天一个翻身，跌出三四丈之外。这一手，真称得上疾若猿马，快如击电。
孔孤寒一凛，看那凌空翩然而下，抢救自己性命的，却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鹤发童颜，朗眉星目，身穿一袭灰色宽袖袈裟。刚才凌空拂袖所施的这门功夫，乃孔孤寒久闻其名，不曾亲见过的武林绝技“铁袖神功”！
神功甫发，一招就震退了“红河金豹”葛亮的“毒蛇爪”，实在是骇人听闻。就连正在跟董梦飞交手的“丛林神雕”易真，也骇然停下手来。
那葛亮从地上爬起，两眼喷火，目瞪如核，色厉内荏，戟指老和尚，颤声道：“你这个贼秃驴，嫌自己命长，竟敢插手管上‘傅极门’中事！你究竟是哪一座庙里钻出来的野和尚？”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老衲黄竹和尚是也，小子可曾听过？”
葛亮听得“黄竹”两字，脸上突然起了一道抽搐，吸了口冷气，怀疑地指了指老和尚，问道：“你，你就是号称‘血掌素食神僧’的黄竹大师？”
老和尚哈哈笑着道：“不错，你这位施主对贫僧的名头倒是知道得十分清楚。”
孔孤寒听到这些话，惊骇尤胜这“红河金豹”葛亮。
他也是从绿袄姐处得知，她的师父青竹大师有位师兄和他齐名，行为古怪，为人倒十分正气，可惜不是“折扇帮”
中人，武功还在青竹之上。
上次青城山除魔夺宝，这黄竹大师未曾参与。孔孤寒事后还在想：青竹。名捕顾连波等人都已中了那嵩承王奸计，被魔刀突然夺去了生命。若是黄竹大师知道了嵩承王的毒计，决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正在发愁如何才能与这几个硕果仅存的绝流前辈联络，如今现身在自己面前，而且出手援救，却不是天助我孔孤寒也！
当下更不假思索，即刻在黄竹大师前跪拜倒地，道：“前辈在上，晚辈孔孤寒拜见大师，谢过大师援手相救之恩。”
黄竹大师微微一笑，扶起孔孤寒，却侧脸一瞥，见“红河金豹”葛亮，“丛林神雕”易真还在直勾勾望着这边，不禁微微一凝容，道：“老衲不想开杀戒，饶了你等，你等还留下此地作甚？”
二人听得此言，如蒙大赦，再不敢逗留，急急转身离去。董梦飞见这孔孤寒对这老和尚如此小心，又见那两个武功霸道的贼人一招之下就给这老儿吓走，也慌忙上前，在孔孤寒身边对黄竹和尚拜倒。
黄竹和尚呵呵大笑，上前扶起董梦飞，却指着孔孤寒手中剑问道：“孔小侄，你可知此剑来历？”
孔孤寒恭身答道：“晚辈只见剑柄刻有‘金刚’两字，方想起从前听说过的‘剑中至宝，首当金刚’，弟子由是得知此剑名贵非常，但委实不知是何种来历，还求前辈指点。”
黄竹和尚喟然道：“此剑乃是百年前一位高人，采取西方太乙真金精英，与西昆仑顶巅万年寒铁，经过九年时间，千锤百练而成。这把‘金刚宝剑’数十年来，诛邪降魔，不知做了多少行侠济世，行善积德之事，这位高人在圆寂之前，觉得此剑杀孽过重，不宜传于弟子，加以秘藏起来，等日后有缘人取走。”
老人家目注孔孤寒，感慨不已道：“但天意使然，冥冥中有所注定，百数十年后的今日，还是河海归源，却让此‘金刚宝剑’落到了一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小侠手中，却也是可喜可贺。”
孔孤寒给这一番话弄得懵头懵脑，不知自己如何成了“天降大任”之人。那边董梦飞姑娘却早就憋不住了，只顾问道：“大师，此‘金刚剑’这等贵重，却如何会跑到郊外古庙观世音菩萨腹中去了？”
黄竹大师道：“这位高人的弟子，由于师父有令，起先根本不敢打听‘金刚剑’下落，更不知它藏于何处，后来从那高人的家人口中，才隐约得知此剑藏于大理附近一座古庙之中，消息传出后，武林中各门各派高手，纷纷前来探索觊觎，欲得此仙家神器，你想这方圆千里之内有多少古庙，谁又想得到它竟在观世音菩萨肚里？此间经过无数次的争斗杀戳，都不得其果。谁知竟由小侠轻易得之。天意，天意。”
董梦飞心里越发感到诧异，接口道：“老前辈，这把‘金刚剑’的藏处，是我们在‘观音庙’外偶然遇到的一位老前辈告诉孔少年的，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前辈是谁，他又是如何得知这把剑的下落的？如何既知下落，却不肯自己取去，反要让孔小侠去取？”
黄竹大师笑道：“不是什么偶然遇到的，他是专门在那里等着赠你们剑的。”
孔孤寒道：“大师说什么？晚辈却是越发不懂了。”
黄竹和尚笑道：“此人已是两度与孔小侠照面了，说来这老儿也当真是孔小侠的前辈，外号也有一个‘竹’字……”
孔孤寒大惊道：“莫不是与青竹大师和黄竹大师齐名的‘岁寒三友’之一的‘苦竹’大师老前辈？”
黄竹大师颔首道：“正是我苦竹师弟。”
孔孤寒道：“如何此位前辈却是俗家人打扮？”
黄竹大师道：“我这个师弟一生游戏三味，玩世不恭，虽是号称‘苦竹’，却在我等三人中最不耐烦佛门清规戒律，说是‘佛在心头坐，酒肉穿肠过’，何必要去守那些繁文缛节？早在中年时就已还俗，作了定远寺俗家弟子，不喜在寺中居住，长年流落江湖，除强扶弱，专好打抱不平，为此另外得了一个绰号叫做‘飘零独行叟’，一生行事，堪称江湖奇人。”
孔孤寒道：“晚辈还是不懂。大师们如何得知晚辈行踪，却又屡屡出手相救，竟以一代江湖至宝相送？”
黄竹大师道：“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咱们何不坐下，让老衲慢慢道来？”
说毕，自去一棵椰树之下坐了，孔孤寒二人不敢坐下，只是一左一右站立黄竹大师身旁，听他说来。
黄竹和尚见二人执意不坐，也就不再相强，道：“江湖上的事情传得很快，那日你们于青城诛魔夺宝事，未及半月已传遍江湖，我青竹师弟为人忠厚，中了那嵩承王奸计，如今被魔刀杀害。我等俱是极痛心疾首，却是毫无办法。又从江湖传言中，得知了孔小侠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的作用，我等遂决定暗暗寻找小侠踪迹，在小侠即将出川之时已发现了你，所以暗暗跟随，相机出手救助。”
“那么，前日苦竹大师在江边出手相救，指点‘金刚宝剑’藏匿之处，以及今日大师出手救助晚辈，皆是有意为之了？”孔孤寒恍然大悟，问道。
“正是。”黄竹大师笑道，“我们起初不知你为何要赶往云傅，后来才明白小侠这是想找到克制魔刀的方法。解铃要找系铃人，小侠路子是走对了，只有找到破解魔刀的方法，才能除去这个人面兽心的嵩承王。”“那大师们何不直接出面来办此事呢？”那边董梦飞听了心急，鲁鲁莽莽问道。
这孔孤寒听了心里一酸：最先嵩承王解说“折扇会”秘事之时，正是萧霜霜用同样的话语责问嵩承王，几乎连神态语气都是完全一样的。复又想，自己命途多舛，但凡跟自己有关系的女子，师姐、萧霜霜、绿袄，甚至那十个皇宫女侍卫，全都命遭不测，这些女子来说，自己简直是个丧门星，认识一个女子就要害死一个女子。这一次结识了董梦飞，莫非她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自是心生愧意，打定主意一有可能，就要劝董梦飞离开自己。
心念及此，看了一眼董梦飞，却见她还在对黄竹大师穷根究底，心念及此，看了一眼董梦飞，却见她还在对黄竹大师穷根究底，语气已是相当无礼了：“你们明知孔小侠武功低微，却又不自己出面，这样不是将寒哥哥往火坑里推么？”
孔孤寒正要出声制止董梦飞，却见那黄竹和尚并不气恼，正在耐心向董梦飞解释道：“我二人商议了一阵，决定赠你两物，以助你大事。”这下他已经是对着孔孤寒说话了，“一是‘金刚宝剑’，二是欲将我等武艺和功力尽可能传与你，其他就须孔小侠好自为之了。”
孔孤寒早就在艳羡这两位前辈的盖世武功，闻言大喜道：“晚辈若能得两位大师指点一二，何愁大事不成？”
黄竹和尚回头看了看董梦飞，见她以铁琵琶作兵器，问道：“董梦飞姑娘，你背负铁琵琶，是否静安寺慧柏大师的高足？”
董梦飞欠身一礼，道：“正是。老前辈见多识广，晚辈董梦飞正是她老人家的弟子。”黄竹和尚道：“静安寺离此上千里，不知姑娘如何至此，又是如何结织了孔孤寒小侠？”
董梦飞只得—五一十将自己身世告诉黄竹和尚。黄竹和尚听了，沉吟道：“年轻女子只身江湖，若不怀高深武技，容易遇上意外凶险。以老衲之意，董梦飞姑娘不如再回‘静安寺’逗留数年，进修上乘之技，那时方可报得身家大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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