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两人转变后的相处模式还在继续，有新婚夫妇的激情和甜蜜，更有老夫妻相濡以沫的默契和温馨。而且这种模式还大有无线拉长和绵延的走势。

    “我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早晨，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抹风景就是你如花般灿烂的笑脸。”刮了刮丁子孞的鼻子，余见海一把把她抱在胸前，幸福在心底蔓延，情话齁甜。还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好事儿了，你这么高兴？”这突发一笑，竟然衬得余见海无比憨厚可爱，不过也让丁子孞有些困惑。

    “我要说了实话，你会不太高兴的，你得保证不能打我。”以防万一，余见海先得讨上特赦令。

    “好吧，坦白从宽，我给你减刑。估计憋不出什么好屁。”丁子孞心里愈发好奇。

    “小的时候，奶奶和妈妈一起带我，她们婆媳关系特别好，常常把我爸爸赶到书房，然后两人一起陪我睡。清早起床，她们两个总喜欢笑盈盈的注视着我，直到我睁开眼睛，那时我才三岁多。看着两双慈爱温和的眼睛，我切实的感受到了幸福和温暖，于是我就亲了亲她们，然后说出了类似于方才的话，逗的她们开心无比。当时奶奶就说，‘我得好好记住这一刻，因为我孙子再说这样的话就该是对他媳妇说了。’现在想想，奶奶当真就是个预言家。”

    “这样挺好的，在一个浪漫的清晨，你想起了自己挚爱的亲人，可我干嘛要不高兴呢。”

    “我宝贝儿娇艳欲滴，我怕你说我把你想的老了。”

    “谁还没有个老的时候呢，何况那是你的奶奶和妈妈，我会那么计较嘛！不过我也得说你几句，你别动不动就用一些艳俗至极的词汇形容我，什么娇艳欲滴呀，听起来就不像形容正经人的，估计你这上半生没少在花丛中穿梭，接触的尽是些浮花浪蕊，也不怕花粉过浓，引来蜜蜂蜇死你。”

    “嗯嗯，这带刺的模样才是我宝贝儿本来的样子嘛，我就喜欢她的这幅面孔，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不过可没有人喜欢你这种贱兮兮的损样子。”

    “爱情让人骨头变软脑袋发昏浑身松散，我坦然，我骄傲，如若真的没人喜欢，那我只能自怨自怜。其实吧，宝贝儿，你有没有发现，即便你嘴巴上说的再咬牙切齿、一脸不屑，可是你行动上却从未抽离半步，反而让两颗心越靠越近，这到底是我主攻得力，还是你佯装无力，任由我的推拉引拽。”余见海满眼桃花，流波荡漾，水色碧澄，让丁子孞的本心再无所遁形。

    “贫起来没完没了，少臭美了，那是老娘累了。你们男人都一样，这会儿说的天花乱坠、海誓山盟，比山河岁月都长青，等到你睁开眼，看到的我已经鸡皮鹤发、满脸沟壑，估计你会惊恐无比，恨不得将我一脚踢飞，赶紧换个十八二十水灵灵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心之所想被一语中的，丁子孞有些语结，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开启她最擅长的戏谑模式。只是话未说完，她便被人堵住了嘴巴擒住了舌头。

    收拾停当，小女人模样的帮余见海把外套穿上，并细心的拉拽平整，拈去上面沾惹的发丝。看着男人峻拔帅气的模样，忽而扑哧一笑。

    “宝贝儿，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脸上有脏东西，还是我当真帅的这么可爱可亲，你要想再亲一口，我不会吝啬自己的色相的。”

    “一边儿去。不过说了你不许笑我。”

    “我这么正经，哪能随便取笑你呢，我得认认真真的取笑你。”

    “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男女主角也是这样穿穿脱脱，怎么都出不了门，咱们说的要早起一些，争取赶上陪师父吃个早餐，现在看来只能陪他吃午餐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其实我不介意咱也脱脱穿穿的。”

    “打住，赶紧出门。别以为会背这两句不正经的撩妹诗就高人一等，你要能背全文我就服了。”

    “哈哈，长恨歌，忒长了点儿，年少时候还真在奶奶和老妈的要求下背过几遍，早就忘得乱七八糟了，只记得这应景之句了。宝贝儿，什么时候你也让我好好过一把‘春宵无限绵延，早朝彻底不见’的昏聩生活。”

    不容他把浑话说完，丁子孞用力的将余见海推出了房门，她第一次主动挽起了他的胳膊，亲密自然。突然发现师父交代的事情还只字未提，她羞愧不已。

    “这不怪宝贝儿，怪我了。整天吃辣的麻的，难得宝贝儿给点儿甜口儿，只能分秒必争的咬住不放了。正事儿一会到了医院一起说吧。”

    “我之前对你有那么差吗？”

    “身体上的甜头没少给，可是言语上呢，整天把我扔进寒冬腊月和三九酷暑，冰火两重天的吊着，得亏我百毒不侵、金刚不坏，要不然早就被化没了。”

    “滚蛋。不过我可以反省一下，以后呢就言语上春花秋月，身体上烟锁重楼，只神交不苟且。”

    “别，宝贝儿，我错了，我还是喜欢咱的惯有模式，那是人间极乐，生之大幸。”

    吵吵闹闹的进了病房，梁站一眼就看出两人气场大变，和味情浓，他老怀安慰，冲着余见海又是一阵呵呵自乐。

    “看来我再也不用为你操心了，只要子孞打开心结诚心待你，你这辈子就等于掉进蜜罐儿里了。你之前那个妻子，真真假假的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按理说也是个可怜人，但是我却无法同情她。当时你们在一起，怎么看都别扭，你对她客客气气、周到礼至，她对你刻意逢迎、小心翼翼，眉宇之间毫无交流，无情，无趣，最后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我当时才主分不主和。今时不同往日，你觅得良人，师父甚为高兴，也就倚老卖老一次，这一辈子如若对子孞不起，天上人间地下，你都没我这个师父。”

    “宝贝儿，看看我这师父，才两天时间就被你收买了。您老专心养病，我对她一定全心全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如有违背，天打雷劈。言归正传，咱得把正事儿抡一抡。贴子已经发出去了，多少年没用过了，兄弟们都很重视，得知您的病情也都很紧张，您这个师父当的很成功，教会我们技艺，给了我们饭碗，还传授了我们人生要义，我们都很感恩。大哥和三哥也都单线跟我联系过，会回来。我知道你的心意，为了明天的聚会圆满，我今晚先行跟他们两个会面，希望能解开他们之间的死结，了却师父的夙愿。”

    “好，好，老天厚待，看来我可以圆满的退出历史舞台了。明天，既是聚义，也是我的追悼会，趁我活着，我再见见他们。到我真正离开的时候，就不要惊动那么多人了，就你们几个回来送送我就成。师父一辈子没白活，什么排场都见过，什么面子都挣过，自从你师娘走后，我是彻底的明白了。”

    “还有，世事变迁，江湖早已不再，所以咱们举义堂明天正式解散，江湖自此不再江湖。非是师父自私，要把这名号带入地下，而是今非昔比，江湖二字会成为你们的桎梏。如若师兄弟信义亘久，岁月更迭，旷古留情，何处不是江湖。”

    “师父睿智，思虑久远，襟怀若谷，我记下了。”

    “对了，晚上和你大哥三哥见面，把子孞带上。”

    “这点儿咱师徒两个不谋而合，有子孞在，这就是一场家宴，格调温暖，看着新妇的面，他们也不会过于犀利激烈。”

    “行，你小子越来越稳当了，不枉为师疼你一场。”

    “我就说嘛，这余见海糙不拉几的，但是嘴巴却跟镀过金一样，原来师承于您呢。师父我太佩服您了，能把这朽木雕琢成材。”

    “哈哈，子孞呀，这你可说错了，这大海呀绝对是块宝玉，奇货可居，把他傍在身上，绝对不会凉了，而且色泽水头都会越来越好。”

    “师父您就会帮他说话，他本来就自恋的很，这样的话他该上天了。”

    “不说他了，现在他是你的东西了，要拿要放要磨要摔都是你说了算。师父时日不多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今天上午我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去静待时日吧。听说你酒量好，今天中午陪师父喝两杯。不许说教。”

    “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宝贝儿，今天中午咱们就陪师父好好吃顿饭，痛快的喝两杯。”余见海拉着丁子孞的手轻松的答应着，心里却酸涩无比，师父弥留之际，但凡他能做到的义无反顾，只是思之生死，他却免不得一阵伤感和心痛。。

    正午时分，阳光甚好，师徒三人围坐一张小桌，菜品丰盛，酒香四溢，此情此景，温暖无比。梁站心有节制仅只小口啜饮，但已心甘如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