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孞正式回归,程风众人欣喜不已,紧紧粘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又一次不告而别。搞得余见海酸醋乱飞,偏偏还得佯装大度,隐忍不发。
梁站的镯子如期寄到,异常的漂亮,毫无瑕疵,只是丁子孞说不出它的质地,只是依照传统的评价标准,水头、色泽都是极好,只是颜色复杂一些。不像和田玉那种釉瓷白,也不像上乘翡翠般碧绿通透。
“老头儿竟然把这件儿好东西给了你。”余见海自然识货。
“让你借机卖弄一下,给我们科普科普,这是什么好物种?”
“这是产自南漾的独玉,老物件儿不多,当然我们说的老物件儿指的是古董。这种材质的玉器八九十年代才开始闯出名头,当年一尊九龙咎惊艳世人,这才引得我们的关注。师父喜欢猎奇,当年就去到原产地采风,花费不菲从一家农户手中淘到了这只镯子。专家鉴定说这只镯子买的太值,升值空间巨大,可以作为藏品,还说什么它集齐了独玉的九种颜色,可以媲美国宝。后来我也专门研究了一番,独翠、独厚、独秀、独步,说的是南漾独玉,得天独厚,一支独秀,可以独步天下。不过,这并不是师娘经常戴的那只。”
随着镯子,梁站还亲笔写了一封信,竟然是毛笔写就的笔帖式,式样古朴,墨香袭人,看得丁子孞甚为感动。
“大海、子孞:见字如面。”
“不是为师小气,拿起你师娘的镯子,情不自禁想起了她和颗尘的样子,竟然万分不舍,所以想让它多陪伴我一段时日。突然想起我还有一只这样的藏货,质地与子孞的气质更为相宜,所以临时改了主意,请勿见怪。”
“糯米鸡一事我也想澄清一下,我手中的并不是真的,只是我高价购得一块原石请工匠照原物仿制的,价值也不容小觑。真的当年在我大姨子手上遗失了,她将它葬在她丈夫的墓中,但是被人盗取了。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师的一股执念,总觉得好多事都是因它而起,所以想借这个仿制品平衡这些爱恨纠葛。万幸你师哥竟然没有认出,当着我们三人的面,他痛哭流涕的向颗尘忏悔,我们也就不做追究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恨和怨真的都提不起劲儿了,只想好好的守着剩余的日子静静的过下去,温和,从容。”
“所以,万事不用纠结,纠结的只是人心而已,放下即得心安。新年快到了,孙子们一早就来请我了,不管两个儿子成不成器,但我想和他们一起过春节,应该是我人生最后的愿景和美好了,你们好好过年。幸福的路没那么长,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个阳光。”
“得来,糯米鸡还是未解之谜,不过这镯子当真更趁我宝贝儿。师父有一句话说的好,新年快到了,咱们也应该好好准备过年了。”
“是我们,薛奶奶刚过世,这个春节你得回家。我觉得,没有你我们能过一个更开心的年。”义正言辞的纠正着余见海,丁子孞眼神恳切,目光灼灼。
“就是的,你不在就没人搅合我们姐弟感情了,也不用总是闻什么酸醋味了。还有,余见海,我姐不舍得说你,我们可没义务对你包容,你知道嘛,你的生活习性我都忍你好久了。喜欢喝可乐没什么,喝完你总打嗝放屁的。性格粗糙也没啥,但你总不能当着我们的面抠脚剔牙不亦乐乎吧。所以,回你老余家过年去,让我们清净几天。”程风一开腔,就是一梭子脱膛的子弹,还有一串串的白眼儿。
“哎,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程风,平时白对你好了,这会儿嫌弃我个底儿掉。”
“好了,程风,不对他人身攻击了。不过,说实话,程风说的也都很客观,我倒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家兴他们还小,尤其是田园,你不要教坏他们才是,他们将来可都是要找女朋友的。我说的话,你得听到心里付诸实践,那是人之常情,不容差池。”
“好吧,我宝贝儿不嫌弃我就好。我听你的,回家过年。除夕晚上赶到家就行,这些天我得好好陪你。听清楚了,只有你,没有们,你们几个小家伙,得罪我了知道吗?都是一群狼崽子,本来准备给你们封一个大红包呢,现在看来可以省省了。反正哥哥这土豪形象你们也不待见。”
“别介呀,姐夫,你看我们都心里承认你了,你就借新年红包把改口费一块儿给了吧。”一听有钱,程风脑袋转的比谁都快,立马嬉皮笑脸的套上了近乎。为了保持统一战线,冉家兴他们几个只能拾薪添火、趁火打劫。
几张笑脸齐刷刷的照耀着余见海,令他再一次缴械投降。
春节意味着春天即将来临,万象复苏、草木更新,新一年的播种和收获又要重新开始。度过冰天雪地、草木凋零的漫漫寒冬,人们开始祈盼着绿草萌动、春涌大地。
虽然有超市在,不用刻意的置办年货,但按照习俗,兼顾生意的同时众人也开始分批次的添置着过年用的东西。这里边最积极的当属余见海,仗着古董店生意清闲,为了弥补不能与丁子孞他们一起过节的缺憾,他时不时的驱车进出,像仓鼠一般搬来一拨拨的东西。花店和超市异常繁忙,众人也只能听之任之。
迎春扫尘,余见海大包大揽的找来了保洁公司,半天的功夫,窗明几净,犄角旮旯都不染纤尘。
采购物品,鸡鸭鱼肉、茶酒油酱、南北炒货、糖饵果品,门类繁多,一应俱全。只是出力不讨好,还得被他们大骂败家,说他放着店里有的不用,还花钱买别人的,简直暴殄天物。余见海不仅好脾气的接受,而且越挫越勇,还几乎搬来了半个服装店,为他们每人都拿了好几套过年穿的衣服。
衣服的价格过高,超出了丁子孞和程风他们的心里承受能力,所以不够余见海的哀求眼神,他们坚决的把衣服全部拿去推掉,而后换了一家平民价位店重新购置。当然,在二人的共同审美下,衣服价格便宜,但效果却丝毫没有打折。
想想自己和余见海的生活习性有所偏差,丁子孞竟然有了一丝惆怅,又感到一丝好笑,“难得自己已经开始和他筹谋未来共同的生活?”
家兴他们都被老爹要求练过毛笔字,唯有丁鼎旺一人既有天赋又有毅力,于是他包揽了店铺和住处的对联,虽然还欠火候,但好在似模似样颇有架势。写完之后,他的脸上身上不小心沾染了墨汁,样子惹人发笑,场面甚为温馨。
犹豫了许久,田园还是拿出了叶子留下的剪纸,她听说圣诞年就等同于西方国家的新年,于是她在圣诞前夕剪下了许多福字和窗花。看着这些精巧的成品,想起叶子手指翻飞、化平凡为奇巧的美好画面,丁子孞双眼蒙泪。
“谢谢田园,妈妈很开心你还留着这些,这样叶子就可以跟咱们一起过年了。”
除夕当晚,忙活了一天的众人们看着冉家兴准备的一桌美食欢呼万岁,正准备共同举杯、把酒言欢,余见海的电话却不失时机的打了过来。
“这个余见海还真是阴魂不散,刚走就打电话。姐,你想接可以,必须把免提打开,让我们听听他究竟有多酸。”
几人纷纷起哄,丁子孞无奈只得遵从,心里祈祷余见海不要说什么让人太跌面子的话。
“宝贝儿,我已经到家了。今晚全家人都在,都回来陪妈妈守岁呢。其实,我应该自私一点儿,你是我媳妇儿,我应该把你带上,老妈一定很开心。不过,我实在也不想那几个孩子们伤心,所以就牺牲我自己了。”听到余见海的酸话,程风他们相视撇嘴。
“宝贝儿,新年快乐。小时候,奶奶跟我讲过,年是一种为人们带来坏运气的怪物,它一来,树木凋零,百草枯黄;它一走,万物生长,春满大地。所以过了年,一切都会更好的,我们都会更好的,我爱你,宝贝儿,过了年就嫁给我把?”
“想的美,说好的给红包的,啥都没有就跑了,言而无信,还想娶我姐,门儿都没有。”实在受不了余见海的矫情,程风大声的回应。
“哎,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越来越过分了,连情侣热线都偷听。你们的红包我留给你姐姐了,让她明早给你们的,姐夫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好吧,有了红包也不要打扰我们吃饭,姐夫新年快乐,拜拜!”为了阻挡他的长篇肉麻,程风果断的把电话挂断。
“姐,先不要理他了,咱们快开始吃饭吧,都饿死了,一会儿我还等着吃饺子呢。”
酒酣耳热,气氛空前浓烈。田园喝的小脸红扑扑的,缠着丁子孞卖起萌来,还煞有介事的问起了年的含义。
“方才大海哥哥说年是一个怪物,是真的的吗?”
“呵呵,我们田园真可爱,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但也挺好玩儿的。说年是一个上古的怪兽,住在深山老林里,形象恐怖狰狞,天性凶残暴虐,飞禽走兽、虫豸鳞介什么都吃,还要吃人呢。人们都很害怕。所谓知己知彼,渐渐的人们掌握了它的活动规律,它每隔三百六十五天来人间吃一次东西。于是,人们在那天严阵以待,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提前做好晚饭,熄火净灶,鸡圈好,牛栓牢,全家老小围在一起吃团圆饭,还在饭前祭祀祖先,饭后都不睡觉挤坐在一起闲聊壮胆,只要平安度过这一夜,那么来年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所以,就像大海哥哥说的那样,过了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