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天空黯淡柔和，光秃秃的树木矗立在道路两侧，异乡人独自漫步其中，越发显得孤寂无助，孑然一身。
从汉南洞一路走回梨泰院，距离不远，回到姜家别墅也不过九点左右。
一楼依旧是静悄悄的，经过客厅，便看见父亲正悠闲地翻阅着《中央日报》，桌上还放着一份《fancetis》。
每天早上看报纸，似乎是姜龙季的固定习惯，数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爸，我回来了。”
姜承在一旁坐下，姜龙季见他身上穿着运动装，问道：“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
姜承靠在沙发上想了想，忽然坐直身子，表情认真的问：“爸，你知道秀儿明年要出道当idol吗？”
“知道，怎么了？”
“你不反对？”
姜龙季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反对？”
“你以前不是也反对我当艺人吗？”
姜龙季用他一贯的平静语气说：“我反对你去当艺人，并不是对艺人存有偏见，而是以你的头脑，无论是当检察官还是经商，都应该会表现得更加出色。”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感慨。
“不过你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没有选错路，所以我已经不再反对。”
姜承诧异地看着与记忆中不太一样的父亲，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已经承认了儿子在演艺方面的成就。
『如果“他”能够听到，应该会非常高兴吧。』姜承在心中想着，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覆，于是又问：“那秀儿呢？你觉得她适合当一个偶像歌手吗？”
姜龙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适不适合当歌手，是智秀自己需要认真考量的事情，我作为她的舅舅，没道理去反对她追寻梦想，也没有权力去阻止。我倒是想知道，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姜承面色凝重道：“秀儿在yg出道当歌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而且凭她的条件，就算是要当演员也不成问题。”
姜龙季微微摇头：“你有没有想过智秀为什么要跑去yg当练习生？你以为她真的是想要和你一样当演员吗？”
姜承闻言有点语塞，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自己”在yg吗？所以他才不能眼白白看着自家表妹跳进火坑啊。
“智秀以前只是在盲目跟随你的脚步走，对她而言，你就是一座指路明灯，但同时也限制了她前进的道路。
等到你突然消失在她眼前，她才终于敢去寻找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你的反对毫无道理，也不应该。
你觉得我适合的，未必就是我喜欢的，这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父亲的话就像是法官的判决，将姜承批判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他也明白这些道理，心中却有不得不阻止的理由。
姜龙季看着他沉默不语，心想自己这算不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时之间竟莫名感到好笑。
思忖片刻，忽然说出让姜承惊讶万分的话：“你是担心智秀会被人针对或利用吗？如果是的话，来一趟书房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姜承愕然地看着父亲起身，心思电转，有点摸不清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也从沙发起身跟着他走向二楼。
这时候，林思云刚巧换完衣服下来，她今天穿着职业女士西装长裤，外披黑色大衣，头发高高盘起，一对精致钻石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端庄又高贵。
“承儿回来啦？你们这是？”
姜龙季简单跟她交代了几句，便继续向上层走去，姜承则是说：“我和爸有事情要谈，偶妈你这是要出去吗？”
“嗯，我等下要出席一个研讨会。”
林思云笑容亲切，心情相当好。
“要我送你去吗？”
“有司机来接我，你们先去聊吧。”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吩咐道：“对了，明天晚上是平安夜，你爸约了我一起出去吃饭，你要是没有节目，就买份礼物去宿舍哄哄秀儿吧，知道了吗？”
“什么？我”
姜承挠了挠头，想要再问，女强人电话却是响了起来，她摆摆手道：“好啦，妈先走了，拜拜。”，接着转身出门，留下一脸茫然的男人。
“为什么要去哄她啊？”
咯咯！
轻轻敲门而入，只见父亲已经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右手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然后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份楬色的公文袋说：“或许你会需要它。”
姜承疑惑地拉开椅子坐下来，接过公交袋，从里面倒出一叠文件以及照片，看了几眼，瞳孔便即时收缩，惊异莫名。
这是一份犯罪调查文件。
跟他早上看过的那份性质相同，虽然內容只集中在yg内部，但规模和程度却高出了太多，连时间、人物、地点、目的、参与者都有详细注明，甚至还有一些几乎不可能收集到的交易和邮件记录。
姜承抬起头：“爸，这是”
“你不是一直在想要这些东西吗？要怎么使用它们，都是你的自由。”姜龙季眼神深邃，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过，这次记得必须将秘密藏在心里，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狠下心肠，不能再有所顾忌。yg以外的事情你不必再理会，那些人自然会有其他人对付，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余力盯着你不放。”
看着眼前变得陌生的男人，一股久违的恐惧不安，从姜承内心深处疯狂涌出，让他几乎想要马上逃走，永远不再回来。
原来“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也不清楚对方对自己有多了解。
在那双看不清深浅的眼眸前方，自己所有的表面伪装，内心的一切秘密，就像赤裸裸暴露在阳光底下，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让一直习惯在躲藏于黑暗之中，窥视世界的男人极不习惯。
姜龙季见儿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当他是被自己筹备了两年时间的“关心”给感动到了，却不知姜承心里正在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息。
过了片刻，姜承终于冷静下来，表面上却看不出异样，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yg被我弄倒了，那智秀怎么办？”
“凭你姑丈和我们家的人脉，就算是cj也能够安排她进去，到时她想要出道当演员还是歌手，都不成问题。”
姜龙季从座椅上起来，在经过姜承旁边时，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说罢他便走出书房，留下姜承在一片静默之中，沉吟不语。
“我能做什么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