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法隆不屑地说:“你能知道什么事情?隔壁的刘寡妇洗澡了还是翠花楼的李红从良了?”
张儒庭摆摆手,道:“我堂堂君子,哪里知道这种事情?我知道的,那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滔天大事!”
刘法隆哈哈大笑,道:“少在这儿放屁,你能知道的事儿,还不如一个屁大呢!”
张儒庭连连拍地,说:“你别瞧不起人!我告诉你,你听好了,这事儿,跟日本人有关系!”
刘法隆翻了翻眼珠,道:“这山东现在,几乎就是日本人占着,什么事跟日本人没关系?”
张儒庭神秘地嘿嘿一笑,道:“这事儿,可不是寻常事,而是海底的事情!”
刘法隆满不在乎地说:“海底有什么?海底有龙吗?”
张儒庭喝了几大口酒,一拍大腿,道:“没错,确实有龙!据说日本人正在找呢!”
刘法隆不屑一顾,笑道:“龙?东海龙王吗?敖广吗?”
张儒庭指着刘法隆,道:“你别不信!我说真的!”
刘法隆一把攥住张儒庭的手腕,道:“你敢指我?”
“我指你怎么了?”张儒庭使劲伸胳膊。
“我打你!”刘法隆扑了上去。
于是,这两个醉汉,就在河边的巷子里,如烂泥一般厮打起来,这也算是常态了,周围人只是看看笑话而已。
忽然,一盆冷水泼了过来,瞬间把刘法隆浇得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张儒庭倒是没被泼到,哈哈大笑道:“看看你,你变成落汤鸡了,落汤鸡啊!”
刘法隆勃然大怒,一跃而起,擦了擦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吴让眉。吴让眉已经消失了几个月,偶尔与云风动还有通信,此时突然重逢,刘法隆有点不适应。
吴让眉眼中含泪,怒道:“刘法隆,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对得起你的抱负吗?”
“抱负,哈哈哈哈,抱负?没有抱负,没有抱负了!”刘法隆拿起酒壶又想喝酒。
吴让眉一把将酒壶打翻了,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跟我走!”
刘法隆不耐烦地将吴让眉的手甩开,道:“我才不和你走,吴院长啊,你就好好办你的实验室,别管我!”
吴让眉轻笑一声,道:“只怕由不得你!”
“你还能把我……”刘法隆忽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原来刚才吴让眉早就偷偷给他下了药。
不知过了多久,刘法隆悠悠醒转,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舒服的床上,旁边有些桌椅板凳,还有一大摞书,吴让眉正在不停地计算着什么。
“你醒了?”吴让眉没好气地说。
刘法隆坐起来,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问道:“吴院长,你把我弄过来做什么?”
吴让眉答道:“让你清醒清醒,别像个废人一样。”
刘法隆捏了捏额头,道:“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吴让眉笑了一声,道:“神兽猎者就这么几个人了,你如果再废了,不就更完蛋了吗?”
刘法隆冷冷地说:“你还好意思提神兽猎者,掌门恐怕恨不得杀你而后快。”
吴让眉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差距了,掌门才不会考虑什么爱恨情仇,在他眼里,只有三种人,第一种对他有益,第二种对他有害,第三种是无关紧要。他老婆一家对他有害,而我和李灵纱,对他或许是有益的,而你已经废了,无关紧要而已。”
“废了就废了,我无所谓!”刘法隆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再说了,你们还能有什么正事?猎者不能干预人间事,不能参战杀敌,那要我们有何用?难道和日本人一起到海里找龙吗?”
吴让眉怔了怔,道:“找龙?什么找龙?”
刘法隆随口答道:“张儒庭说的,日本人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要在海底找什么龙。这都是胡扯,当初就说济南城地下有龙,吓得大明湖的青蛙都不敢叫,但是最后不也没找到么?还说安阳那边埋着凤凰,其实呢?就是一个皮影而已。”
说到这里,他瞪了一眼吴让眉,道:“对于这皮影,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熟悉。”
若是几个月前,吴让眉肯定气得跳脚,可现在,她倒也淡然了,这几个月来,她成熟了不少。
她淡淡一笑,随手扔给刘法隆一份报纸,是李灵纱的报社印的,说是胶州湾发现了一艘古代沉船,日本人正在全力打捞。
刘法隆愣了愣,说:“难道你们认为,这沉船里面有龙?开玩笑吧你们!”
吴让眉喝了口咖啡,道:“有没有龙我不知道,但是掌门让我找你,一起去查这件事。”
刘法隆又怔了怔,道:“掌门让咱俩去?就咱俩?他是不是也喝酒喝多了?”
吴让眉不紧不慢地说:“我也觉得他喝多了,可惜他这几个月,滴酒未沾,我只好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了。”
“掌门和李寨主呢?他们俩为什么不去?”刘法隆还是有些怀疑,“你所说的掌门,是云风动还是令狐知秋啊?”
吴让眉也不生气,道:“云掌门的院子,被日本兵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他是通过李灵纱给我传的信。”
刘法隆思忖片刻,道:“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你能搞什么名堂!”
吴让眉笑了一声,说:“你倒真是会给脸上贴金,你以为我是求你跟我去吗?我是通知你,我会去,你要是想跟着,就得听我的,否则你可以自便!”
“那我可以自便!”刘法隆直来直去,丝毫不示弱。
“那你自便吧,我去了。”吴让眉站起身子,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打开门便要走。
刘法隆其实也是气话,不肯服输而已,他终日酗酒不理世事,现在迷迷糊糊的,对各种情况都不了解,而且家里也不剩几个钱了,他自己很难搞定这件事。再者说,吴让眉自己一个人去青岛,对付日本人,他也不放心。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是去保护你!”刘法隆一跃而起。
吴让眉偷偷一笑,道:“给你一个时,收拾好自己。”
刘法隆驾驶狼人战车,一路疾驰来到青岛。当时上海、青岛和天津号称“上青天”,是民国最富裕发达的几座城市。
快到青岛的时候,吴让眉自己开始驾驶,直奔胶州湾北部的一座农庄,那农庄里也没有人,她直接把狼人战车开了进去。
刘法隆颇为好奇,道:“这是哪里?”
吴让眉答道:“这是李灵纱寨主帮我们安排好的落脚点,张老爷子家的农庄,这个张家可与张儒庭那家没关系,人家世代是务农的,李寨主和张老爷子有点交情,张老爷子便同意让我们暂住这地方,但是他自己不会参与进来。”
刘法隆点点头,赞同地说:“这样倒是方便许多。”
他们将狼人战车藏好了,简单吃喝了一些,然后租了一辆汽车,直奔胶州湾的海岸,远远地便看到日军将一片海域封锁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刘法隆脱下上衣,道:“我下去看看。”
吴让眉上下打量着他,笑了一声,把潜水服递给他,道:“这几个月不见,你都变肥了。”
刘法隆有些讶异地看着吴让眉,这个过去神经质般的姑娘,已经全然不同了。
其实说到底,所有人都变了,都不再是刚认识时候的气质。那时几个青年人凑在一块,探索秘密,闯荡天地,何其痛快和单纯。而如今,大家都成熟了,成熟得有些没劲。
他换上潜水服,纵身一跃,跳进胶州湾的海水里,此时正值夏秋之交,海水还是比较暖和的,他在水面之下快速潜泳,果然,在封锁海域的底部,确实有一艘沉没的古船。
古船有一半淹没在海底,露出海底的一半,搭建着很多平台,看来日本人是要长期考察这艘船。他悄悄地逼近,看到很多日本人进进出出的,忙碌地搬运船里的东西。
这片海域已经被日军封锁,甚至有潜艇出没,而这艘古船深埋海底,几乎不可能瞒天过海地拖走。除非有军队过来把日本人赶走,否则很难全面保护文物。
想到这里,刘法隆有些焦急,又感觉心里很噎得慌。佐藤高俊那会儿,还只是偷偷摸摸,挑拨离间,现在呢?直接进来为所欲为,连影响也不顾及了。
他想进去一探究竟,可是日军把守森严,白天很难找到机会。他尽量靠近古船,在周围转了一圈,捡到了一些散落的陶罐瓷瓶,然后回到岸上。
两人带着瓶瓶罐罐回到农庄里,仔细看了看。吴让眉托着下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汉代的文物。”
刘法隆翻了翻眼珠,道:“你猜的自然是不错,令狐知秋对于这方面可是很有一套。”
吴让眉笑了一声,说:“你就不能承认,我比你聪明,比你学习能力强吗?搬出这些说辞,怎么都像是自我安慰。”
刘法隆懒得和她争辩,沉吟道:“虽然汉代文物确实非常珍贵,但是这说白了,也就是一艘古沉船,日军为什么如此大费周折,搞得神神秘秘的,又与传说中的龙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