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信会意,将身子一挺,高声道:“我们爷今天特地为幽兰姑娘来的,让幽兰过来吧。”
那伙计一听,站直了身子,脸色一变,斜眼看了看黄信,又看了看幽冥真,嘴角微微一撇,阴阳怪气地道:“两位爷,幽兰姑娘可是我们文渊阁的头牌,一夜的香粉钱最少也要十万两银子,多少贵人排队等着呢。”
黄信一拍桌子,喝道:“么的,没长眼的狗东西!”
他掏出一块价值十万两银子的黑金,又道:“爷爷有的是银子,快让幽兰出来陪我们爷。”
那伙计一见黑金,变了脸色,身高登时减半,赔笑道:“是是是,小的是狗眼。不过,小的说实话,幽兰姑娘不是想见便能见的。她每隔十天才出来献舞,献舞之后,由客人竞价,价高者得。两位爷今日来的正好,幽兰姑娘过会儿便出来献舞,两位爷要是有意,便先用些酒菜,耐心等等。”
他顿了顿,又道:“不瞒两位爷,上次竞价已到了十万两,今天来了这么多客爷,还不知要多少银子呢。”
“赏。”幽冥真发出威严的声音,黄信当下掏出一把银子,道:“我们爷赏你的。”说罢,将银子往前一扔,数枚银子骨碌碌滚了出去。
那伙计月俸不过三两,一年之中,侍奉无数客爷,只偶尔能得到半两、一两的散碎银子。
他一见那些银子足有数十两,心花怒放,脑袋有些晕眩,将银子飞速捡起,立即揣入怀中。
伙计笑容灿烂,那般亲近之状,似恨不得钻入黄信怀中大叫爷爷。
黄信让那伙计将文渊阁最好的酒菜上来,伙计连说放心,保证都是最好的。
伙计走后,黄信惑然问道:“主子为何要赏那伙计?”
幽冥真也不是做什么事都有目的,若按他前世的性情,常常率性而为,只是到了这里之后,被艰难的时势所迫,渐渐的也养成谋划的习惯。
他发觉自己近来无论做事还是说话,常常使得黄信发问,知道他是在向自己学习,微微一笑:“爷我今天觉得过瘾、痛快,没有为何。”
黄信点了点头,似在琢磨如何才能痛快,如何才能过瘾。
幽冥真看着黄信那好学的模样,心中还是十分欣慰,想着日后若对他好好培养,也能做出许多大事。
待得酒菜上齐,黄信又是斟酒,又是夹菜,伺候幽冥真吃喝。
这时,一个娇艳的女子满面甜笑地来到幽冥真这桌,柔声道:“两位爷,怎么也没叫姑娘陪呀。”说着挪了挪梅花圆凳,挨着幽冥真坐下。
她见幽冥真也不理会自己,双手扶在幽冥真肩头,将身子紧贴在幽冥真肩上,脸几乎也要贴在他脸上,娇笑道:“这位爷真是好相貌。这等男子之气,我墨竹最是喜欢啦。”
应当说,女子的魅诱之力的确如刀割肉,极难抵挡。
在这青楼之中,滥情放纵似乎理所应当,因而,当墨竹靠在幽冥真肩上之时,他顿时感到对方的柔软温香,心中一阵大乱,心跳愈发加快。
他又见墨竹穿着甚是暴露,轻纱后面,肌肤隐约可见,一双的大腿直往自己腿上靠。
他邪念瞬时攀升,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也想要如其他人一般放纵手脚。
然而,那心思一闪而逝,内心正气陡然翻滚,将邪念冲散。
此时,即便那墨竹再如何耳鬓厮磨、柔声细语百倍,他也能勉强支撑,肃然道:“你坐好,我有话说。”
墨竹见幽冥真神色威严,不禁一怔,只好坐正身子。
幽冥真先让黄信拿五百两银子给了墨竹。
墨竹见一次给了这许多银子,吃惊非小,惊喜之余,满面疑惑,直说那些银子便是每晚叫姑娘过夜,也足够半个月之用了,说过会儿一定好好服侍。
幽冥真只道有些事要问她,那些银子不过是一点谢银。
墨竹更是欢喜,说有什么事尽管问。
“那个幽兰姑娘来你们这儿多久了?”幽冥真问道。
墨竹一听,登时没了笑容,拉住幽冥真手臂一摇晃,撒娇道:“哎呀,你们怎么都惦记幽兰呀,她就是长得好看些,舞跳得好些,又比我墨竹强多少呀?”
幽冥真也不理会墨竹这般撒娇,继续问,尤其问幽兰最喜爱什么。
墨竹寻思了片刻,说幽兰最爱弹琴,经常听到她房间传出琴声。
这时,忽听得有中年老鸨在楼上廊间高声笑道:“各位爷,请稍安,幽兰姑娘来了!”
众人一阵欢呼,声震屋瓦。
但见一个身穿五彩纱衣的年轻女子正站在栏杆之后,冲堂下众人盈盈一拜:“幽兰有礼!”语音如铃,清亮悦耳,举态缓雅轻柔。
幽兰这一拜,满堂鸦雀无声,众吃客数百对眼睛尽数定在她脸上,众人便如木雕一般,纹丝不动,似生怕这一动便少看了幽兰几眼。
大堂之上几乎听不到半点声息,过的片刻,忽听得啪地一声,原来是一位吃客见到幽兰出来,三魂出窍,那酒杯竟脱手落地。
其时,众人神归天外,被那酒杯响动突然一惊,竟引得七八只酒杯相继落地,噼啪作响。
幽兰的容貌本已极美,此时与红烛之光相映,更增数分娇媚。
尤其她眉眼间隐含淡淡的哀伤,流露丝丝的惊惧,此等神情更能引得那些以强者自居的男子对她心生怜爱。
幽冥真见众人如此神色,心想那女子虽然貌美,可也不是到了惊天动地的程度,如何能让众人这般模样?
他端起酒杯喝了半杯,不经意间,见黄信也神不守舍,笑道:“黄信,你很喜欢那个姑娘?”
黄信回过神来,急忙道:“主子,小的,嘿嘿嘿,小的让主子笑话了。不过,那姑娘真是太美了!”
幽冥真道:“好,等事情办妥,是赎身也好,是想什么办法也好,我定让你娶到那姑娘。”
黄信一听,惊喜万端,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道:“主子对小……对小的真是太好了。”
幽冥真一笑,将杯中酒喝干,黄信忙又给幽冥真满上。
“谁在那里说话?”有人听到幽冥真、黄信二人说话,搅了他的美梦,大怒喝道,引得不少人也大骂起来。
幽冥真微微笑了笑,继续喝着酒。
那老鸨高声笑道:“哎呀,各位爷,稍安勿躁。这样吧,现在便请幽兰姑娘为各位爷献舞,等献舞之后便开始竞价啦。”
堂中一片欢叫声后,重归寂静。
听得乐声渐起,幽兰于栏后舞动开来,随后边舞边歌。
但见舞姿曼妙,长裙飘摆,一双玉腿、赤足忽隐忽现,使得那些吃客馋涎欲滴。
又闻幽兰歌喉清柔,如泣如诉,直动心弦。
忽然,她纵身跃出栏杆,直飞向大堂正中,众吃客急忙仰头而往,更有坐在角落的吃客起身离座,来到堂中仰望,其丑陋之态不言而喻。
幽兰抓住顶上垂下的红绸,边荡边舞,接连变换姿态,时如仙子临世,时如神女游空,极尽美妙之能事。
过了半晌,四面回廊之中有人各抛出一颗红球,幽兰忽然松开红绸,身子在高空一转,四道劲力分射而出,将那四颗红球击碎,无数花瓣登时飘洒而落。
幽兰随即抓住红绸,在空中一荡,重回廊上,乐声渐止。
堂中沉寂片刻,忽然爆发叫好之声,震耳欲聋。
幽冥真对其余并不如何上心,只是见到幽兰凭空将四只红球击破,这才相信孙喜所言非虚,心头大动。
待得堂上静了下来,那老鸨宣布竞价开始。
“八万两!”有人高声叫道。
“李兄,上次竞价已到了十万两,你今日才出八万,你是要买幽兰姑娘的一双鞋么?那在下便做做好事,回头我得了幽兰姑娘,便请姑娘将绣鞋卖给你,你回去抱鞋入睡可好?”
堂上一阵哄笑。
那姓李的也不生气,站起身大笑道:“在下抛砖引玉,各位莫要见笑。”
之后的竞价渐渐升高,达到激烈的程度,出价已升到二十八万两,有人为竞价竟相互大骂起来。
待得价钱升至四十万两,叫价之人越来越少。
幽冥真冲黄信伸出巴掌,黄信会意,起身高声道:“五十万两!”
数百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黄信这面,吃惊之余,满面怒气。
那墨竹此时仍然坐在幽冥真身边,见幽冥真出了五十万两,不禁撅了噘嘴,有些恼怒,狠狠瞪着幽兰。
有人认出幽冥真,大声讥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名闻紫云镇的废物么,听说你刚刚走了狗屎运,捡了颗兽元,怎么,刚刚发财便到这里充大爷了?”
又有人笑道:“咱们可不能输给一个废物,我出五十五万两。”
幽冥真冲黄信伸出一根手指,黄信见了,张了张嘴,实在有些舍不得,可不敢违抗命令,随即又喊出一百万两。
堂上发出一阵惊呼,刚才出价五十五万两之人满不在乎,随即出价两百万两。
幽冥真眉头紧了紧,心想上次才竞价到十万,怎么那个人丝毫不犹豫便出两百万?然而他为了得到功法,情急之下,心头有些恼火,又冲黄信伸出一根手指。
黄信惊呆了片刻,最终还是喊出一千万两的高价,喊时声音竟有些发颤。
那墨竹想着彼此都是女子,人家竟然能让客人出一千万两的巨资,而自己陪客人过夜不过才二十两银子,竟气得呜呜大哭起来。
那个与幽冥真争价之人也是一怔,然而转瞬却满面欢喜之色,随口又出两千万两的竞价。
幽冥真忽觉那人似乎不是真想争幽兰,而是有意捣乱,站起身,冲那人冷笑道:“你现在能拿出银子,幽兰便让给你。”
那人一听,登时变了颜色,皮笑肉不笑,站起身,一边往门口移步,冲幽冥真笑道:“告辞。”说罢,跑出门去。
那老鸨的脸上早已笑开了花,向幽兰问道:“姑娘对那出一千万两银子的公子还看得上么?姑娘若是答应,便请那位公子上来。”
幽兰满面含笑地看着幽冥真,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穿过长廊,拐入里间。
幽冥真刚想上楼,看了看黄信,笑道:“这等好事还是你去吧,不过别忘了正事。”。
黄信大喜过望,也不客气,当下向幽冥真跪谢,起身便冲向二楼。
幽冥真笑了笑,将酒杯喝干,起身独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