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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啊,你以圣徒的鲜血为食,以他们额上的汗水为浴。
在悲伤的最后阶段,眼泪与石头之间不再有任何分别。
而在这座大殿之中,在徐徐的叙说之后,唯独留下了一片静谧。
晌午的阳光在大殿顶尖的十字架上翻滚,透过彩色的玻璃映射到地面,闪耀到房间每一个可见之处,只是不知为何,也不知是虚妄的错觉在作崇,还是不堪的现实在显露,这初夏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些微凉。
良久之后,苍老的声音才再次在大殿内回响,听起来,似乎比刚才少了那么点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老人吩咐道“不久前不是西陲又出了一些乱子,就让他去吧,那里正好差了一个主教,让他补上就是了,虽然年纪轻了一些,但好歹也算是枢机,总归有些分量。”老人顿了顿,看了一眼拉奥姆“至于调查的事也交给他吧,再派几个得力的人去协助就好了”
“我记得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成一项任务,就让他完成的漂亮点吧。”老人补充道“至于之后……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拉奥姆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
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相较于他而言无比年轻的圣裁官。
“我知道你和英诺森感情很好,近乎是你一直在教导他”老人讲“但是,总是有人需要为信仰献身的不是吗?”
老人摩挲了一下劝诫,拉奥姆望着老人碧蓝色的眼睛,只觉得此刻这一双眼睛好似如最深的海沟一般令人心生畏惧。
“而且……你总不想看见他后半生都将在郁郁之中苟活吧”
“他……不是您最终选定的继承者吗?”拉奥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或者说……您一点都不在乎希利尔斯了吗?”
老人没有答话,只是缓缓的背过身去,窥得后院的一角风光,望着花园里的一只翠鸟,怔怔的出神。
拉奥姆明悟了,对老人的背影深深的施了一礼,随后躬身向外退去,在他快要踏出圣殿之时,一道复杂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
“你应该知道,我认定的继承人只有一个,至于英诺森……”老人的声音渐渐消失。
“也是…您当初根本就没有想过收他做您的教子…只是这个可怜的孩子难道连一点可悲的痕迹都没有在您的生活中留下吗?”拉奥姆转过身质问道,
老人的身形顿了一下,并没有再开口解释些什么,只是向后挥了挥手。
“冒犯了”
拉奥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花园中的翠鸟也向深处花香浓密处飞去了,站在大殿内根本无法追随鸟儿的足迹,老人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拉奥姆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圣殿之外。
一切发乎于沉默的一端,又以另一端沉默的开始而告终。
正午虽是酷热,但在强烈的日光之下,却反而显得万物都变得懒散怠惰了。慵懒的阳光微粒在空气中随风飘散,散落在每一角、每一落。
一张看起来舒服的大床,一个敞开的大衣柜,一个小茶几与两个单人沙发,落地的白纱窗帘,其后还有一层厚厚的紫色绸缎,用以遮挡住刺目的日光。
简洁而又温馨,这就是老人的卧室。
装潢算不上多么的质朴,但对于老人而言也算不上奢侈。
在这个以素雅的白色为基调的房间内,银质的衣柜恰如其当的融了进去,衣柜里的衣物也是一样的简洁,大多都是普通的教袍,仅有一两件稍微华丽些的衣饰。
老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由于他并不喜欢外人踏入自己的住所,所以教皇宫的后园之内鲜少有人踏入,即便得到许可与信赖的几个亲信,也至多只是在居所之外游荡罢了,所以整理房间这种事情只能亲自操劳了。
偌大的圣彼得大教堂只有寥寥几个人常驻,这对于久居在这里数十年的老人而言实在是过于孤寂了。
窗帘没有拉严,露出了一道缝隙,明晃晃的阳光狡黠的映在玻璃上,耀人眼目,老人眉头轻蹙,走过去准备拉上窗帘,好让自己享用一个甜美的午休。
只是老人的手搭在了窗帘上,却不知为何顿在了此处,眼睛下意识的透过窗户望向了另一个方向,视线好似穿过了花园,越过了屋檐,落在了一处他鲜少涉足的角落。
花园里的鸟叫虫鸣不知从何时变成了小孩的细语声,大人的窃窃私语,阳光也在此刻迷离了。
“教宗爷爷,老沃尔蒙,我最亲爱的教父,我们不要让西奥多再回教廷了好不好,我不想再去托管所了”
“你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讲的了吗?”
老人不耐的用力甩开了男孩拽着他的手,小男孩没有防备的向后一个踉跄,后脑勺嗑在了桌角上,男孩的眼中瞬间浮现出了泪花,呜咽了一声,可怜兮兮的望着老人,期待着老人能过来安慰一下,或是回心转意应许了他的请求。
“不要做出这样一幅表情看着我,希利尔斯。”老人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般幼稚的冲我撒娇,试图用撒娇来软化我的决定,你以为你很可爱吗?这只会让我更厌烦你,你的惺惺作态令人恶心,出去也不要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嫌丢人!”
这样伤人心的话似乎男孩也不是第一次听了,男孩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却是一句也不反驳。
“可我是您的教子……教父,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让您”
只是想让您多关注我一下……
男孩默默的在心里补充道。
“你是怎样成为我教子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老人嗤笑了一声“我可不希望有你这么一个教子,你可以尽可能的去找那些位同情你的枢机主教去。”
“教父……我知道您很讨厌我,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男孩抽噎道“在西奥多来到教廷之前,在我还没去托管所之前,您对我明明很好啊……为什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老人捂住脸痛苦的喃喃自语道,转过身无助的靠在了落地窗前“哪怕你真的是希诺人我也无所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异种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