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别墅出现在视线里,这里顾冉冉偷偷来过很多次,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但她还是第一次坐着霍家的车光明正大的进门,心中有些恍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过去偷溜进来,只觉得自己和霍家是敌对的,但这样光明正大的进来,让她有了一种仿佛自己也是霍家人的感觉。但片刻后,她脸上便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按血统来说,自己确实是霍家人,只可惜不被承认。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弱的柔情消散,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时冷冰冰的样子,脸上硕大的墨镜保护着她的眼睛,隔绝着她和所有人。
打开车门,霍怀瑾轻声说道:“走吧,下车吧。”顾冉冉没有回答,但却顺从的下了车。两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口,霍怀瑾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顾冉冉一句:“你愿意跟我进去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顾冉冉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边,似乎很是厌烦,可按照顾冉冉的性格,要是真的不想进去,早就想办法跑了,现在也没人拦着她,她却好好的站在这里,不就是想进去的意思吗?
或许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吧。霍怀瑾没接着问,推开了大门。在来之前,霍怀瑾已经和文清说过了这件事,文清立刻找霍老爷子询问要不要单独出来见面,没想到,霍夫人也要一起见顾冉冉。
大门打开,宽敞无比的客厅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顾冉冉最熟悉不过的,要说是面生,反而是霍老爷子是她见过最少的人。其他所有人都和顾冉冉有过直接的接触、对话,唯独霍老爷子,只是顾冉冉见过他,但从未和他说过话。
一时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房间里安静无比,霍怀瑾甚至可以听到秒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比往常都要缓慢清晰。或许是他的心情原因吧,他默默的走过去,对着霍老爷子说道:“我们来了。”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他和顾冉冉。已经没了再互相介绍的必要了,顾冉冉呆呆的站在一边,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霍老爷子,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多少年来,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和父亲相见的场景,没有一次想到会是霍怀瑾带着自己来见他。
一边的文清冲霍怀瑾使了使眼色,让他和自己一起上楼,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两人悄悄的上楼了,但却没有停止观察他们,在二楼往下看。
楼下的人早已注意不到这些了,时而二十多年,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霍老爷子心中涌出无数复杂的情感,他忍不住冲对方伸出手:“冉冉,你这些年还好吗?”
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和颤抖,霍老爷子看着顾冉冉防备的样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是自己亏欠她了,他轻声说道:“冉冉,爸知道你怪我,你怪的对,是我不好,这些年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也没想到你母亲竟然一直在等我,我以为她离开h城之后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提起母亲,顾冉冉的情绪骤然激动了起来,她猛地打掉了霍老爷子伸过来的手大吼道:“你以为,你以为的太多了!你还以为我和母亲这些年过得很好呢,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生活的?你知不知道母亲临死前都想见你一面?!”
“我,我不知道,”霍老爷子很是震惊,他想不到顾丽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霍老爷子急切的说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生病了吗?怎么那时候不联系我,我可以给你们安排最好的医院。”
纵然自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也有朋友的情谊,若是知道故人临危,霍老爷子肯定会提供帮助的。眼角的泪水滑下来,顾冉冉的声音变得无力:“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已经晚了。”
顾冉冉似乎悲伤过度,完全无法站立,她跌坐在地上,声音哀婉的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母亲是得了病,而且很严重,但她不肯联系你,她说你说过,不要再去找你。这句话,母亲记了一辈子,直到自己去世,她也不肯去打扰你。”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怪不得顾冉冉会如此记恨霍家,原来是因为这个。眼睁睁的失去母亲,还是因为不肯破坏一句所谓的承诺,那时候,估计顾冉冉肯定不能理解,为何霍老爷子如此狠心,不肯让顾丽去找他。
霍老爷子是最难过震惊的人,他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不想和她有恋爱关系,但从没说过她有困难不可以找我求助啊!难道她是因为不肯找我帮忙,硬生生把病情拖着吗?”
顾冉冉僵硬的点了点头,证明了霍老爷子的话,老爷子满脸颓唐后悔,他愧疚无比的垂着自己的大腿低吼道:“我真的没想到,当初的一句话,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这么执着,是我害了她啊!”
一边的霍老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向来善良心软的她最听不得这种故事,想到那个女人就这样失去生命,尽管是自己的情敌,她依然感到心痛。看着眼前顾冉冉,她忍不住心疼的说道:“可怜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顾冉冉脸上的泪水也不少,只是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她从来不再外人面前摘掉墨镜,但霍老夫人却不知道这个规矩,她走过去,蹲在了顾冉冉身边,动作轻柔的替她摘掉了墨镜,用一张柔软的湿纸巾放在了她的眼下。
霍老夫人的动作让人心惊,楼上的文清和霍怀瑾担心的不得了,生怕霍老夫人的动作会激怒喜怒无常的顾冉冉,万一她发起疯来朝老夫人撒气,那大家可来不及救她了。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冉冉竟然没有反应,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霍老夫人,任由对方给自己擦眼泪。这也是文清和霍怀瑾第一次见到顾冉冉不戴墨镜的样子,他们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