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任命一事,三月之期将近。
这一日,许久没有传过关于选妃一事消息的李三又重操旧业,传来了一条陛下霸气镇压选妃一事的消息:“娘娘,陛下罢免了求陛下选妃的户部侍郎裴大人。”
采凝当时正在摆弄张院判送给她的针灸铜人,听到这一句话,骤然顿住了,“你说什么?”
原来听到这些都让他滚远点的皇后娘娘,竟然有了反应,李三如沐春风,眉飞色舞的形容起来。
“裴侍郎在朝堂之上简直是舌吐莲花,从三皇五帝到夏桀商纣,引经据典劝诫陛下选妃,满朝文武纷纷叫好。结果陛下不为所动,冷着脸训斥了一句‘裴爱卿脑子不清楚,好像忘了朕曾经说过什么’,当即罢免了裴侍郎,令他限期滚出长安。娘娘,你没看到,陛下……”
眼看着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黑,一旁的小宫女兰心善意的提醒了李三一句:“李总管,你傻了,裴大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李三张着嘴巴定住了,咕咚一声跪了下去,哭丧着脸道:“奴才该死!”
他真的是一时为陛下霸气的行为所折服,忘记了。
“穆昀萧,你等着!”采凝没有注意李三,顷刻间将手里的针灸铜人扎满了明晃晃的银针。
晚膳时分,穆昀萧走到椒房殿宫门外,看着大门紧闭的椒房殿,问身边的吴总管:“怎么回事?”
往日皇后娘娘都会给陛下留门的。吴总管亦是茫然,上前敲门。
咚、咚、咚,三声之后,没有人开门。
咚、咚、咚,又是三声之后,依旧没有人开门。
李三靠在门内侧的墙边,听着敲门声,瑟瑟发抖。宫里的太监都羡慕他这么年轻就当了皇后娘娘宫里的总管,可是,这是活人干的活吗?此刻他好想回清华宫扫地去。
吴总管看着亲自上前敲门的皇上,疑惑的小声嘟囔了一句:“皇后娘娘不会知道裴侍郎被免职了吧!”
穆昀萧的手顿住了。
跟在吴总管身后的小太监笑呵呵的邀功,“吴总管忘了,你一直都叫奴才将选妃一事的消息事无巨细的传给椒房殿,虽然隔了那么多日没有消息,可奴才还记得这事呢!”
吴总管气的直接拿拂尘敲在了小太监头上,怒道:“你傻呀!”
小太监揉着小脑袋不知道哪里错了,怯怯的抬头,只瞧见一个人影,嗖的一下不见了。穆昀萧直接飞过宮墙,落在了院中。
李三看见一个人影飞进来,惊喊一声“保护皇后娘娘”,溜溜的跑到屋门前,张开双臂,挡住屋门。
院中呼啦啦出来一堆人。
穆昀萧眉头一皱,阔步往门口走去。
“陛下?陛下万岁。”李三看见了来人的面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依旧挡着屋门。其他宫女太亦纷纷跪了下去。
“起开。”
“奴才不敢!”李三身子往后缩了缩,只是依然不敢让开。
穆昀萧怒道:“脑袋不想要了。”
“奴才就是想要脑袋才不敢让开的。”伺候了几个月,李三早已看透皇后娘娘和陛下的关系,怯怯的解释:“陛下要杀奴才,皇后一定会为奴才求情,然后陛下就不会要奴才脑袋了。可要是奴才让开了,皇后娘娘就会折磨奴才,陛下一定不会为奴才求情,说不得还为了讨好皇后娘娘让奴才死的更惨!”
跪着的宫女太监闻言,十分认同的点头,一颗颗脑袋点的简直形成一道靓丽的波浪线。
穆昀萧脸黑了,在他们心中,自己在皇后面前这么怂吗?
“让不让开?”
雷霆之怒,在皇后寝宫不过尔尔,李三吓的抖了抖身子,还是不让开:“奴才不敢!”
穆昀萧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道:“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门枝丫一声打开了,采凝站在门内,面无表情的瞪着穆昀萧,“你要砍谁?”
“没有,朕与他闹着玩呢,是不是?”
威胁之意尽显,李三急忙挪开位置,连连称是。
穆昀萧凑到采凝耳边,可怜道:“凝儿,你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外面这么多人呢!”
“都散了!”瞬间,宫人四散离去,再看不见一个人,采凝笑笑,“陛下有什么事,在这说吧,说完赶紧走。”
穆昀萧委屈的开口:“凝儿,咱们能不能换个惩罚方式,别总是不让我进门。”
“如此看来,陛下好像没什么事要说。”采凝笑着伸手关门。
穆昀萧啪的一声挡住了门,委屈道:“凝儿,是你哥哥他先欺负我的,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吗?选妃一事好不容易压下去,他竟然让我选妃,还骂了你夫君一个狗血淋头。你应该安慰我,教训他的!”
“那你就让我哥哥离开长安。”采凝气呼呼的指着他:“穆昀萧,你不要给我这装可怜,我不管,你要是不收回成命,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我明天就回裴府。”
“凝儿,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采凝不理穆昀萧的哀求,又去关门。
穆昀萧左右瞧了一眼,见没有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抓着采凝的衣裳,“凝儿,你让我进去吧。”
“穆昀萧,你干什么,你是皇上,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采凝急忙拽他起来,可她哪里拽的起来穆昀萧。
穆昀萧还趁机握住了采凝的手,坚定道:“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跪在这不起来了。”
“无赖。”采凝甩开他的手,不情愿道:“进去。”
穆昀萧嘿嘿一笑,窜了进去,轻轻的帮采凝关上了门。
采凝坐回榻上看书,丝毫不理睬穆昀萧。
穆昀萧坐在了她的身边,斟酌着开口,“凝儿,君无戏言,我说过谁要是敢再提选妃一事,逐出长安。这要是不算数,刚压下的事,还得起来。我现在已经在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采凝终于抬头看向了穆昀萧。
穆昀萧试探的问道:“要不先让他去做青州刺史,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召他回来?”
“穆昀萧,我嫂嫂可是刚出月子,他们的孩子才一个月大,你就让他们骨肉分离?”
采凝气势汹汹的顶了穆昀萧一句,不满道:“再想。”
“这也不是我找的事呀。”穆昀萧很是心酸,狠了狠心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迁都。”
“穆昀萧,你脑子抽风了。”采凝惊的猛然站了起来,迁都何等大事,这种事他也敢随口说。
穆昀萧伸手拦住采凝的腰,轻轻的将自己的脑袋贴在她的腰间,平静道:“凝儿,他是你哥哥,别的事我都会让他三分。你也知道,再过几日,我是要任命他为丞相的,我也暗示过朝臣了。出了这样的事,我比你更难过,可此事我绝不会让。”一让,那些选妃的声音又会起来。
采凝心中也是有些气愤哥哥的做法的,心渐渐软了下来,单手搭在了穆昀萧肩上,安抚他:“那听你的,先让哥哥当一段时间的青州刺史!”
她知道,这已经是穆昀萧能做的最好安排了,刺史之位,一州之长,除了不在京城,哥哥还算是升迁了。
门外敲门声响起。
“陛下,裴公子求见。”是吴总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