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一袭青衫素雅的女子,未施粉黛,端坐于梳妆台前,默默的梳着清晰秀雅的单螺髻。
一年长的妇人走了进来,站在女子身后,瞧着铜镜中的女子,有些伤感叹:“怪不得你不想嫁人,原来是想入宫。可是深宫后院……”
“娘,你说什么?”正在梳妆的女子停下了动作,不解的望向母亲。
“你打扮的这般素气,不漏锋芒。难道不是想进宫?”苏夫人解释:“群臣相请,皇后不得不选几名女子充裕后宫。但她心中定然是不希望有人盖过她的锋芒的,定然会挑些恭顺守礼的女子。所以打扮的素静些,正合皇后心意。”
苏简兮一听,将本已梳好的单螺髻散了下来,在母亲的诧异中,梳了一个高调的飞仙髻。飞仙,这么明显的暗示,皇后娘娘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简儿,你这是干什么。”苏夫人斥责她,“你这不是徒惹皇后娘娘不高兴。”
“娘,我不想进宫。”
对女儿的回答,苏夫人还是高兴的,她不想女儿进宫,可是想到女儿这般大了还不愿嫁人,佯装生气道:“你说你要嫁这世上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盖世英雄。这般说来,有谁及得上陛下。这有机会了,你又说你不想进宫。我看你就是想去当尼姑,好气死我。”
苏简兮嘟囔一句“陛下雄才大略、恩泽四海,自是无人能及,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陛下一个好男儿,若论重情重义,我倒觉得……”
说到这里,她突然禁了声。
“觉得什么?”难道女儿有心上人了,苏夫人急忙问。
简兮没有回答,起身去翻找艳丽的衣裳。但她素来爱穿淡雅的衣裳,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令自己满意的。
“娘,我出去一趟。”
“你快些回来,误了时辰可是大不敬。”
“知道了。”苏简兮的声音传回,可是人早已不见踪迹。
宫宴没有设在椒房殿,而是设在了淑宁宫中。并于巳时开始。辰时还未过半,长安城中官宦世家的女子都已款款入座。
女子大多装扮素雅,浓妆艳抹、一身盛装的素简兮位于其中,甚是突围。隐隐有女子窃窃私语,笑话起来她。
她也不在意,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巳时过半,皇后娘娘也没有出现。众人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看来皇后是真的不乐意呀,苏简兮心情大好,竟然开始吃起桌子上的水果来。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皇后在李三的搀扶下,缓缓走入淑宁宫正殿,坐于主位之上。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纷纷行礼。
“本宫身子乏,来的晚了些,还请各位小姐莫要怪罪。”采凝淡淡一笑,示意众人坐下。每一位女子打扮的都甚是素雅淡然,除了苏简兮。
她一身红色的盛装便算了,只是红色上绿色的花纹甚是俗气,脸上的脂粉不知涂了几层,胭脂更是红到了耳后。
采凝微微皱眉,自己难道看走眼了?她收回目光,淡淡道:“想必诸位也知道本宫叫你们来何事。本宫有孕在身不便侍候陛下,希望选几位可心的妹妹,分担一二。只是陛下喜欢艳丽些的,众位打扮的都太素净了些。这是苏家小姐吧,这身打扮还不错,想来陛下会喜欢。”
此话一出,众人面露懊悔之色,原来皇后娘娘想找没脑子,傻乎乎的女子。也对,这傻乎乎没脑子的才好控制,而且这浓妆艳抹的任谁看了不嫌弃,陛下怎会喜欢,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而苏简兮眉毛紧皱,连手都有些发抖,自己这是弄巧成拙了吗?
这轻微的动作,落在了采凝眼中,采凝微微一笑,原来她是故意的,那传言便是真的了。
“众位小姐,都饿了吧,传菜。”
采凝吩咐一声,宫女鱼贯而入,给每一人桌案上,都摆上了一盅汤。
“打开来看看。”采凝挥手示意。
一殿的人齐齐打开。
“啊……”
瓷盅里,竟然是一条蛇,泡在盐水里,鲜血淋淋的。有胆小的,吓的直接扔了出去。
“殿前失仪,成何体统,拉出去。”李三指着扔出去瓷盅的三名女子,急声吩咐。
采凝挥手制止,笑道:“想必是这几位小姐不爱吃蛇羹,那不吃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陛下十分喜欢蛇羹,如此看来,你们是不适合伺候陛下了。”
“臣女喜欢。”三人一齐跪了下去,连回答都一模一样。
其中一人抢先道:“臣女只是一时手滑,请皇后娘娘恕罪。”
“臣女也是,请皇后娘娘恕罪。”另外两名也急忙回答。
采凝很是大度道:“既如此,不过是一盅蛇羹而已。再上一盅便是。”
“多谢娘娘。”三人磕头谢恩,连忙坐了回去。可心里,宁愿受训斥,也不愿再看到血淋淋的蛇。
“那其她人,喜不喜欢吃蛇羹?”采凝笑问。
“……喜欢。”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那边赶快享用吧。”采凝拿起自己桌上的瓷盅吃起来,她的瓷盅里自然不是蛇,但众人都看不见。
她们看见皇后娘娘吃了起来,虽然害怕,手掌发抖,但还是拿起瓷勺舀了一勺带血丝的蛇汤,喝下去,强忍下恐惧和要吐的感觉。
有一名胆大的,将蛇夹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吃进了肚子里。有的吓的,捂住了眼睛。有的狠了狠心,学着夹了起来,闭上眼,也吃进了肚子里。
那些蛇虽然没有毒,但还是半生的,采凝看见忍不住干呕了两下。她没想到,她们为了进宫,竟然敢这么做。
简兮没有吃。
采凝放下瓷盅,问苏简兮:“苏小姐为何不吃?”
“回皇后娘娘,民女没吃过蛇,不敢。”苏简兮直言。
“那便可惜了。”采凝笑了笑,对李三道:“除名吧。”
那句“除名”殿中的人都听到了,那些没吃蛇的,听到这句话,急忙都吃了下去。
连设局之人也被惊到了,她本以为这一关,有一半人不敢的,哎,任重而道远呀,采凝感叹一声,无奈道:“继续上菜。”
这一次,每人面前上了一只鸡。
“来,尝尝,鸡肚子里面的才最好吃。”采凝不信,这次她们还能吃的下去。
众人以为鸡肚子是生的鸡的内脏,做好准备,左右看看,开始去戳。
“呕……”
有几个人看到里面的东西,刚刚吃下的蛇,直接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