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软的应了一声,语气足够让他心里塌陷。
顾轻眼皮沉得厉害,努力忽视那抹恶心的感觉。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困意,“睡觉吧,”
她睡得很不安稳。
沈昭寒心疼她,说让她再请一天假在家里休息,她说不要,坚持去了学校。
今天她的精神状态总是恹恹的,好似什么都提不来兴趣,高扬想来闹她也闹不了。
星期三要请假,她便提前写好了请假条。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只觉得全身乏力。
转眼就到了周三,沈昭寒跟着她一起去了火葬场。
当她手里拿着一个骨灰盒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鼻子又酸涩起来。
他看着她,不说话。
所有的情绪,并不能靠别人,大多数时间都是需要自己消化。
明天回陵海。
她找出了陵海家里的钥匙,放进包里。
沈昭寒说开车回去,顾轻想了想,觉得不可行。
陵海挺远的,开车应该得十几个小时。
在她的要求下,最终还是买了高铁票,只有中午十二点的票了,到晚上八点。
他从来没坐过高铁,可惜陵海还没有飞机场。
他看着外面不断移动的树,又偏头看向在他怀里已经睡着的她。
他的太太,受过太多苦了,以后啊,他要把所有的好都给她。
顾轻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抬头就看到他坚毅的下巴。
“醒了?”沈昭寒低下头看她。
“嗯……”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
时间说快也快,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到陵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的手,出了高铁站。
回到熟悉的地方,她心里思绪万千。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天气有点冷,风挺大的,他伸手把她的帽子给她带上,手上的动作又紧了一分。
“要去那里坐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顾轻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车站,那里都是带客的。
司机是个看起来挺憨厚的老实人。
二十分钟后,到了镇门口。
[许厢镇]三个大字一清二楚,顾轻抬头看上去,树上发出小鸟的一声微弱的叫声。
这里的路灯挺暗的,而且差不二十米才有一个路灯。
挺安静的,两个人说着话。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打着很亮的手电筒,照在两人的脸上,有些刺眼。
越来越近,那人停下了脚步。
“呀?这不是周正家轻轻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待她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心里的亲切感升了上来。
面前这个笑得一脸和蔼的大妈,是她家的邻居,小时候也没少照顾她。
“邹婶儿好。”顾轻扯唇笑了笑。
邹婶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恁爸嘞?怎么上次说去看你,就一直没回来,难道是在那边住下来了?”
她心里苦涩,“出了一点儿事,赶明儿再跟您说吧,您身体好的吧?去哪里呢?”
“好嘞,我去隔壁镇走一遭,有事儿。”邹婶注意到了她旁边一言不发的人,抬头望过去。
“轻轻啊,这是恁男朋友吗?怪俊的嘞。”她毫不掩饰的夸赞,确实很少见到生得这么好看的人。
顾轻点点头,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儿,“谢谢邹婶夸奖,您去吧。”
沈昭寒低头看她。
说家乡话的她,也秀气。
好在她们这里的家乡话,不费劲都能听懂,顶多就是变点音调而已。
邹婶告辞而别,还不忘再夸奖一次沈昭寒。
这里的路还好前段时间已经修好了,不然真的很不方便。
两旁都是高大的梧桐树,其实挺好看的。
顾轻家挺近的,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她家是三层楼房,门口的铁门紧紧锁住,能一眼看见里面的大树,以及大树下面的秋千。
这个秋千,是周正给她做的,小时候,尽管她不喜玩,却也偶尔会在上面荡来荡去。
大部分时间都是无聊,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没有任何人气的房子,打开门就有些陈旧的味道扑过来。
进去的神龛在正中间,上面有一张照片,是姜文芳。
顾轻去找到电闸,把电给打开。
开了灯,整个屋子都亮起来。
她把骨灰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沈昭寒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会下葬。
顾轻明天还需要办理一些事情。
“她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突然出声。
她应了一声,“是呀,妈妈很温柔的。”
姜文芳有什么事,从来都是轻声细语地跟她说,不会像其他家的家长一样大吼大叫。
可以这么说,她弥补了她那份缺失的母爱。
在顾轻心里,已经默认了。
“嗯,看出来了。”
收拾了一会,她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沈昭寒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勾勾唇角。
因为她太久没回来了,杯子这些全部被收到了衣柜里,桌子椅子之类的都套上了白色的塑料袋。
沈昭寒给她搭把手,把床铺好。
“你喜欢粉色吗?”
她的床单被罩枕头,全是清一色的粉色,一套的。
就连书桌上的桌布都是粉色。
顾轻挠挠头,“这些都是妈给我换的。”
她从来都不管这些,这套还是她读高中的时候换的。
姜文芳说,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粉色。
问她喜欢什么,她说都行。
不挑。
他看着衣柜里的抱枕,伸手拿了出来。
好几只龙猫。
当然,沈昭寒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顾轻高中的时候,很爱宫崎骏的动漫,家里的龙猫全是她买的。
“喜欢?”他问。
数了数,大大小小,足足有15只。
她低头收拾着行李箱里的衣服,应了一声,“高中的时候挺喜欢,看到就买了。”
“好。”
难得啊,他能亲耳听到她说有喜欢的东西。
顾轻又收拾了一番,浴室里已经积了一层灰,她找来工具,把房间简单的打扫一下。
沈昭寒也给她搭把手。
长这么大没坐过家务的他,此时只觉得做起来也挺有意思。
嗯,对的,不是看做,是看要和谁做。
半个小时,全部都收拾好了,她找来空气清新剂,喷了一点儿就把窗户打开,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