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塞。

    陀思拿出了代表“丧钟”的宝石。

    宝石的切面照出他紫红色的眼睛，像是凝固其上的血痂。

    他抚摸着宝石，指尖触碰到了小小的凸起，那是一个小小的字母s——

    surprise！

    这个词使他的神经受到了某种亢奋，低笑了起来。

    厄娜是怎么做到的，他想，在倒下那一刻，让宝石出现在他手上的，使他误以为那是异能的结晶。

    那时他的视线集中在厄娜身上，还能够行动的个体，只有玛丽亚的异能。

    更早之前，接触过异能的只有他和太宰治。

    “这就是玛丽亚的异能——”陀思从琳琅满目的珠宝里拿出其中一颗，“永别了，武器。”

    “这便是玛丽亚的异能，”太宰治重复了一遍，“真正为和平而存在的异能。”

    随后他伸出手，触碰了这块宝石。

    宝石很快散为一团淡红色的雾，从那雾中，出现了一个长发的女性幽灵。

    幽灵双手交叠于腹部，优雅地飘在空中，安静地目睹太宰治被陀思背叛的全程。

    直到陀思命令她杀死欧内斯汀。

    当幽灵将匕首捅入她的后背时，欧内斯汀念出名字的行为便夺走了幽灵的所有权。红宝石就放在她的口袋，在背后幽灵触手可及的地方。

    陀思“召回”幽灵的同时，宝石便一起掉在了他的手上。

    恰如他所说，他急了。他利用玛丽亚的异能刺激欧内斯汀，却没去想，异能的所有权是可以转让的，那样爱着欧内斯汀的玛丽亚，死前怎么可能没有想将异能送给欧内斯汀的想法。

    不管怎样复盘，他的计划就是失败了。

    龙被白虎打败，浓雾即将散去了。

    陀思能够想象到，厄娜是如何走进珠宝店，她愉悦的脸和修长的手指划过一块块宝石，选择了最适合的一块，又要求店员增加上新的刻字。

    他那神经紊乱式的微笑仍旧挂在他的嘴角。

    他真爱她说谎的声音。

    陀思给欧内斯汀发了一条信息——

    很美的宝石，我很喜欢。

    ……

    欧内斯汀正和太宰治一起前往浓雾的中心，晕倒的中原中也自然还躺在原地。

    太宰治不仅自己不打算背中原中也，也不乐意欧内斯汀去背他。

    “现在已经安全了，还管这个小矮人做什么，”太宰治振振有词，“黑手党会派人来接他的。”

    于是，中原中也就被他们落下了。

    欧内斯汀感受到口袋里的振动，拿出手机后看到了陀思的消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太宰治问，同时也忍不住笑起来，“只要看到厄娜笑，就觉得我也在笑了。”

    “陀思非常喜欢我送的宝石，所以特地感谢我，”欧内斯汀回答，收起手机应付太宰治，“真是会说情话啊，太宰。”

    “因为是厄娜。”

    “这样就好。”欧内斯汀能捕捉到太宰治眼底隐藏的喜悦，“很开心啊。”

    “开心到飞起来。”

    中岛敦正跪在骸塞的废墟中，垂着头，双掌撑地，看不清神情。

    白虎，白雾，白骨，白制服。

    涩泽龙彦彻底死去了。

    浓雾在这哀悼的画面中渐渐散去。

    “这就是白虎啊。我家的孩子很喜欢他，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欧内斯汀轻声说。

    尽管骸塞已成废墟，她还是站在骸塞外，像是一个有礼的客人，在等待主人准备妥当。

    她在等待里面的人接受此刻的情绪。

    “敦的异性缘就是很好啊，”太宰治也乖乖地站在她的身侧，“真羡慕他有那么多可爱的小姐姐喜欢。”

    欧内斯汀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终于能够理解了老虎不是要被驯养的坏东西。比起太宰来说，中岛那伤痛和生命力的觉醒，可确实了不得。”

    “诶？”太宰治突然紧张地说，“难道厄娜也更喜欢敦这种类型吗？”

    “当然，”欧内斯汀认真思索着回答，“毕竟可爱的小白虎谁不爱呢？”

    “啊，”太宰治发出哀嚎般地惨叫，“我要死了，被冷酷的未婚妻伤到，我要心痛至死了。”

    “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沙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太宰治的耍宝，“在下……”

    太宰治充耳不闻，只顾着继续和欧内斯汀撒娇，试图汲取欧内斯汀的安慰与保证作为养分，来填补自己内心的伤痛。

    “芥川龙之介，”倒是欧内斯汀不想理会太宰治的胡搅蛮缠，看向走来芥川龙之介，夸赞道：“和异能的那一战，赢得很漂亮。”

    “厄娜的异能也太好用了吧，”太宰治骤然变成了正经的语气。

    “你猜到了吗？”欧内斯汀问他。

    “是啊，就连费奥尔多都被表象骗了。”太宰治又突然笑眯眯地喊她，“死神的报死鸟小姐。”

    欧内斯汀从没低估过太宰治的智慧，所以毫不意外地反问：“太宰，你能肯定自己猜的就是正确的吗？”

    “难道不对吗？”太宰震惊地反问。

    欧内斯汀因为太宰治可爱的样子而加深了笑意，但还是给出了不被期待地答案：“不对哦，太宰继续猜猜看吧。”

    “诶～不能告诉我吗？”

    “就算撒娇也不行哦～”

    “下究竟是什么人？”被冷落的芥川龙之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冰冷的视线紧盯着欧内斯汀。

    “芥川，”太宰治冷声警告他，“这和你无关。”

    黑色的衣袖突然变为巨兽的刀刃，一刻不停地咆哮着冲向欧内斯汀，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该说真不愧是太宰治教出来的学生吗，欧内斯汀叹了口气，“虽说如此介绍过于厚颜，我是欧内斯汀，也是他的结婚对象。”

    “结婚对象？”这个身份从没出现在芥川龙之介的设想里。因为和太宰治这个名字放在一起的，应该是殉情对象才对。

    芥川龙之介收回了罗生门。

    他突然想起和太宰治的初遇。面对他的攻击，劝诱他加入黑手党的太宰治也是如此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他的行为。

    但是不同的是，太宰治的那双眼，似乎觉得什么很有趣、又好像厌倦了一切的，茶褐色的瞳，受到了袭击也没有丝毫改变。

    而欧内斯汀的眼，觉得什么很有趣，又以明亮的心接纳着一切，海蓝色的眼睛，受到了袭击依然自信深邃。

    一旁的太宰治坦率而愉快地承认自己有了结婚对象的事实。

    “我们超级恩爱的。”

    欧内斯汀出声打断难以接受的芥川，“如果还有余力，不如去扶一扶中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