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付可岐又在公司留了一两个小时,然后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了家,路上他经过了一个水果摊,看见摊头上摆放着的一颗颗红柿子,他认真挑了六颗,买回了家。
电梯慢慢悠悠地升到家里的楼层,付可岐听见楼道里有人咳嗽的声音,声控灯亮了起来,他再往前走,却看见了自己的妈妈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席地坐在他的门前。
“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上次也是这样。”付可岐一边说着一边提起包裹,赶忙把妈妈从地上扶了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门卡扫了一下开门进了屋。
“哎……你要觉得不方便,下次妈就不来了。”
付可岐把客厅的灯开了开来,两脚一蹬把鞋子随意脱在了门口,“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来了跟我说一声,我不是好去车站接你嘛。”
“你工作忙,妈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后来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了?”
“没,没听见。”
陈秋兰一进屋就开始从包裹里拿出了各式各样的从老家带来的食物,直接往厨房里冲。“我出门前把你二婶家的两只土鸡拿了来,昨天刚杀的,给你放冰箱里,明天先拿一只出来烧个汤。还有那一篓子都是土鸡蛋,你每天煮一两个吃,有营养的……”
“妈,我不吃,你先歇会吧。”
“傻小子,我来待几天,你下了班回家还能吃个热乎饭,不好吗?”
其实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付可岐待在一边却心里越来越难过。
安静的客厅亮着惨白的白织灯光,母子两人在这同一个空间里,默契地谁也没再说什么,时间响着嘀嗒声,交给了这个无尽的沉默。
他不懂,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孤独的人们还能剩下些什么,谁又不是抱团取暖抚慰孤寂的灵魂呢?他也不明白,怎么有些事从一开始就说是错的呢?有些事又何必想得那样龌龊。
即使已是夜晚10点,陈秋兰理完所有东西还是执意要给付可岐煮一碗酒糟蛋,说是现在夜里凉,让他喝点热乎的再睡觉。
当付可岐一口饮完那碗酒糟蛋,陈秋兰先开了口,“上次的那孩子叫什么?”
(ex){}&/ 果然是靠断绝母子关系这样老套的威胁,这对于付可岐这样的孝子是致命的。
陈秋兰收走了酒糟蛋的碗,“洗洗睡,早点休息。”说完便又关上的付可岐的房门,走了出去。
翌日,陈秋兰一早就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母子二人的气氛有着些许尴尬,关系在冰点徘徊,她没再和付可岐说一句话。
付可岐半点心情也没有,满脑子都是想着晚上钟宇来的事,他怕今夜自己的这屋子会被掀翻房顶,似乎会有着一场腥风血雨不可避免。
他躲进自己屋里,又拨通了钟宇电话。
钟宇接得很快,却没有说话。
“你要不想来,今晚就别来了,我怕我妈会说出些什么伤人的话。”
钟宇没有响,付可岐还以为是电话信号不好,又喂了两声。
“我听得见。”钟宇回了。
“嗯,那你……?”
“我会来。”
“你不怕?”
“不怕,因为,我想你。”钟宇直白地说出了自己心声,这下却是换付可岐心中开始心悸。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心爱的人。这个选择题,仿佛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
夜晚降临,今天这一天的时间对于付可岐来说,似乎都过得很漫长。陈秋兰就像无事人一样一直在厨房里准备着饭菜,付可岐真想告诉她,自己可是半点胃口都没有,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怎能吃得下一口半口?
门铃响起,是钟宇来了,付可岐把他引进门。
这两人是隔了多久没见?记不清了。其实之前一直也是聚少离多,只是这次的心情跟以往是截然不同的吧。
“坐吧。”陈秋兰从厨房探出头来,算是同钟宇打了个招呼。
钟宇解下自己身上的挎包,付可岐习惯性地想接过包帮他挂起来,但钟宇表现生疏,向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就像是生怕会同付可岐有什么身体接触一样,是太过刻意的回避。
付可岐已经伸出来的手只能慢慢地收了回来,他生涩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