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大齐最有名的东西是什么,以前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是京东槽子糕,有的认为是宣扬状元楼,有的人说是窖藏女儿红。但是三年前,大齐内外达成共识,大齐最有名的,应是玫瑰皇宫。
“玫瑰皇宫?难道说,那座皇宫里堆满了玫瑰花?这位皇帝也太奢侈了。”
“一听你就不是齐国人。听好了,玫瑰皇宫不是说皇宫里堆满了玫瑰,而是整座皇宫都被玫瑰藤缠绕。玫瑰应季而开,那等景色当真是难得一见。”
“诶?皇宫这样了,还能住人吗?”
“住什么人啊?三年前皇宫发生变故,太子失踪,皇帝一夜白头,再没醒来过,皇宫早就废了。”
“那现在大齐做主的是谁啊?”
“自然是长公主,听说还有三皇子,不过这两位好像不太和,三皇子想当皇帝,长公主说皇帝还没死,说什么都不答应。”
“长公主一介女流,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诶?你怎么尽是打听我国机密,你该不是别国的探子吧?”
“……你一个百姓都知道的事,算什么机密?”
“我说是机密就是机密!”
齐景深果然是对的。茶楼这种地方,不用你张嘴问,就有无数消息能传进你的耳朵。
金笑笑如今长高了一头,身体也已经发育,就连脸型都精致了许多,和三年前大不一样,没人能认出来。齐景深贴了个胡子,化妆成一名护卫。
两人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
他们先去龙一留的地址给龙一留了信,接着去了瑞王爷府。
齐景瑞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事发的时候好好待在自己家院子里,算不上有罪。而且萧家掌握兵权,齐景同和长公主并不想与萧家为敌。
齐景瑞自己也表示无意帝位,这些年过得还算舒适。
基本上已经实现了他的理想,做一个四六不管的闲散王爷。除了他生母萧贵妃,所有人都乐见其成。萧贵妃说了几次不管用,干脆也随他去了。
可以说,他们三兄弟里,齐景瑞是最自在逍遥的,每日有美酒美女相伴,终日丝竹管弦相闻。放眼都城,都没有比他更自在的人。
可是最近他也有烦恼。
长公主联合萧贵妃给他指了一门亲事。
齐景深的功力已经远超世人,就算带着一个人,进出王府也像入无人之境。
他带着金笑笑穿竹林、过假山,一路寻摸过去。
瑞王府的装饰奢华。
就算是齐景深也忍不住骂一句:奢侈!
金笑笑:“回头我们搜刮一波再走。”
齐景深:“……好。”
两人靠近花厅便听见有女子说话,那人声音听着耳熟,齐景深就拉着金笑笑听了会墙根。
林若梅的声音比金笑笑听过的刻薄响亮。
“就算我娘要我嫁给你,我也不会同意的。”
“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的心里只放的下景深表哥一个人,就算他下落不明,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我不可能嫁给你!”
齐景深低声保证:“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笑笑:“我知道啊,你是我的。”
齐景深笑着摸摸她的头,还是她家笑笑最好,都不会怀疑他的。
可是笑笑不怀疑他,是不是因为不够喜欢他啊。
齐景深难受了。
齐景瑞再三保证,才让林若梅相信,自己真的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一切都是萧贵妃和长公主一手安排的,他之前毫不知情,这才把这尊神送走。
转眼他就吩咐管家:“吩咐下去,林小姐再上门,就说我不在府中。”
管家尽职尽责的问:“要是林小姐硬闯呢?毕竟她是长公主独女,要是硬闯,府里的人怕是不敢拦。”
齐景瑞:“那你就告诉我,本王躲着她。”
管家:“……是。”
做王爷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齐景瑞满心疲惫,只想找解语姐妹花安慰安慰自己。但当他回到房间,发现房间里只有一个大汉和一个很是貌美的女子。
他虽然喜欢美女,但是美女旁边跟着大汉,再喜欢也不能动。
齐景瑞很识时务:“好汉想要什么自己拿。”
齐景深也很爽快:“要是绑了你,能不能调动萧家的兵马?”
齐景瑞:“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王爷,您说舅舅可能为了我交出兵马大权吗?”
齐景深唔了一声:“这么说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齐景瑞看他没有杀心,大着胆子坐下,讨价还价:“也不是没用,我好歹是个王爷,你要是绑了我,母妃定会拿银子赎我的,有了钱,什么事不好干?”
可以说是很配合的肉票了。
齐景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爹知道你这么怂吗?”
齐景瑞眼睛不眨:“我爹当年要是怂一怂,也不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齐景深把胡子摘下来,问道:“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齐景瑞:“神女的样子虽然有了变化,眉眼还是当年的样子。”
齐景深沉吟不语。
齐景瑞能看出来,街上未必就没人认得出来。
齐景瑞道:“你倒不用遮遮掩掩的,这种时候,只要你带兵打赢了外敌,皇帝的位置就是你的,姑姑和三弟都不能和你争。”
齐景深挑眉:“形势已经这么严重了?”
齐景瑞:“三年大旱,百姓苦不堪言,边关战士的补给都要看天命。四周虎狼环伺。我虽然不入朝,也知道,三年来,大齐已经丢了十几座城池。若是这样下去,亡国恐怕是迟早的事。”
“你若有意带兵,我可给舅舅修书一封,萧家的兵马尽归你调用。”
齐景深:“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能打胜仗?”
齐景瑞:“大哥,你这就想多了,我赌的不是你,是神女。神女既然能一夜种出足够一村人吃一年的水稻,养活一个军队怕也是轻而易举吧。”
齐景深看向金笑笑。
金笑笑主动道:“没问题哒。”
齐景深笑着摸摸她的头。
临走前,齐景深拿着齐景瑞亲笔写的书信,道:“国家将亡,你却只醉心享乐?”
齐景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天下人有天下事,我的事就是享乐。若有一天我没这个福气了,一把刀摸了脖子就是。”
齐景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金笑笑走了。
齐景瑞的舅舅叫冯熄焕,手里掌握着西北的兵马大权。
冯家世代在西北称王,自称深受皇恩,但是从不入京拜见。
就连皇帝病重,长公主和三皇子争权这样的大事,都不能惊动他们分毫。
但是最近几个月,冯熄焕和诸位冯家掌事人头发都要愁白了。
齐国大旱,西北更是旱中之旱。以前西北的粮食产量就不高,全靠着向各地买粮。
可是现在,全国哪哪都是旱灾,人家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哪能卖给你。
冯熄焕叹气:“现在的粮食最多能坚持一个月了,这还得省着吃。”
一个脾气暴躁的参军直接炸了:“天天喝稀粥,让战士们怎么上战场,上前送死吗!”
管粮草的将军也怒了:“有本事你去弄粮食,弄来了大家天天吃白面馒头大米饭!”
这样的争吵每天都在上演。谁能想到,宋国的军队虎视眈眈,将军们居然在帅帐里为了粥里能多几粒米而争吵不休。
冯熄焕是真头疼。
于是十天后,他听到参事报告说离军队一里之外的地方,凭空长出无数水稻的时候,冯熄焕二话不说就纵马飞奔了出去。
和他一起到的还有无数将士。
士兵们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望不到边的稻田真的不是他们的幻想吗?
还有水稻不是只有江南多水的田地才适合种植吗?为什么他们这大西北干旱地能种水稻,还种了这么多?
冯熄焕和士兵们一样震惊,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想到了一个传说。那个三年前和前太子一起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或者说,是神。
冯熄焕示意士兵们安静,然后他高声喊道:“可是神女大驾光临?冯某有失远迎,请神女现身一见。”
将士们中有听过神女事迹的,甚至还有吃过变异植物的人,听冯熄焕此言,不由期待起来。若真是神女,他们说不定真的能绝处逢生。
可惜,冯熄焕用内力连喊了几次,都没人回应。
他常年习武,内力深厚,声音传的极广,能一直传到远处山上去。
没人回应,不是走了,就是不想见他们。
冯熄焕带着众将士朝四面八方叩了八个头,感谢神女赏赐粮食,然后就令人开始收割。
众将士兴高采烈,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直到天黑,那些水稻也没能收割干净。冯熄焕留了两个营的人马看管,自己带着人回营,准备明日再来继续。
等在营地的人早就得知了消息,已经热火朝天的准备了起来。
冯熄焕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常年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但等他进了帅帐,冯熄焕就笑不出来了。
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正在教女的认地图。
女人长得极美,穿着和军队极不相称的轻纱罗衣。边听男人说话边点头,听得颇为认真。
冯熄焕脸色大变。
帅帐里有人,竟然没人发现。
这人若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摸进来,取他项上首级岂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