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_天蚕土豆_歪小说 > 其他小说 > 吾姊应良 > 第十九章
    宸贵妃这边刚出了勤政殿,后边就有一道传召送出了御书房。原本萧衍站在廊前拿着一根银匙逗鸟,正乐得自在,就被一道猝不及防的旨意宣进了宫。

    一进了御书房,皇上开门见山说想将他二女儿赐婚给六皇子,问他意下如何。

    萧衍难得怔了一怔,花时间捋顺思绪后,本想推辞,但又想起亓璟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一时间有些犹豫。

    毕竟皇上也有公主,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的想法。于是皇上和颜悦色,一边表示理解,一边把之前亓璟呈给他的折子找出来,由太监交到萧衍手里,给他赐了坐。

    宫人适时地端上了茶水,君臣二人临窗而坐,手边俱是冒着整整热气。

    瞥了一眼一旁眉头紧蹙萧衍,皇上端起来浮了浮盏中翠绿的茶叶,问道:“看得如何了?”

    萧衍慢慢放下折子,语气有些沉重:“的确臣疏忽了,竟然到了现在才知晓。”说完笑了一笑,“六皇子谋略惊人,臣这个做老师的,也甘拜下风了。”

    皇上笑道:“亓璟他到底还是年轻,即使做出功绩也是仰仗萧相,萧相就不要谦虚了。”

    萧衍笑了笑,又在思量什么,没再说话。皇上也没打断他,只边喝茶边静静等着答复。毕竟是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萧衍此人又是爱女如命,这些皇上也都是理解的。

    博山炉中冉冉冒着青烟,终于在一盏茶见了底,萧衍终于开口:“臣想好了,小女的婚事,但凭皇上做主。”

    “好。”皇上顿时龙心大悦。

    一直敲不定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的宸贵妃,自从勤政殿出来就一直在心里有个堵,吃饭也不必从前有食欲,总是想起这件事。

    终于在过了几日食不知味的日子后,一道圣旨将她砸昏了头。

    将兵部尚书江琢二女江碎秋和丞相萧衍二女萧应良,同时嫁与六皇子亓璟为侧妃,择吉日同日完婚。

    得到消息的宸贵妃顿时呆坐在软榻上,她之前明明是想,让江碎秋做正妃的,皇上这番是什么意思。之后思而不得的宸贵妃多次去勤政殿面见圣上,却终是没能见到一面。

    再看身在江府的江碎秋,原本得知皇上允了自己嫁给璟哥哥,心里高兴得很,一心回去准备嫁妆,但下一句却说也把萧应良嫁给她,且与自己地位相同。江碎秋顿时恨得牙痒,死命的揪着手里的帕子。

    不知道那萧应良使了什么下贱手段,竟让皇上如此偏袒于她。璟哥哥对她没有感情,她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但圣旨下来了,饶是江碎秋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只能一边高高兴兴准备嫁妆,一边想起萧应良又恨不能拿砚台砸死她。

    远在城郊的萧辰良也得到了消息,恰逢拾绛先生也要在萧应良成婚的那几日出去游。妹妹要成亲了,自己左右待在这里没事,也告别了师父急急的赶回京城。

    于这个小妹,萧辰良也是十分疼爱的,从前因为觉得萧应良呆呆傻傻的样子挺可爱,自己在府里的时候也常常喜欢逗她。现在她病好了,出落的比从前更水灵,懂事娴静的样子也是招人怜爱。

    萧辰良回去后拉着萧应良在房里说了一天的悄悄话。

    房门一关,身边除了萧应良以外一个人都没有,萧辰良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悄悄递给她。

    “府里给你准备的嫁妆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想来你也不缺我这一份了。”萧辰良打了个哈哈,“其实是我比较清贫,学琴的时候都是花先生的银子的。你要嫁人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东西能送,只能把我这压箱底的宝贝送给你了。”

    萧应良被她这幅秘密的姿态勾起了兴趣,接过布包摸了摸,像是几本书,于是问道:“姐姐送我书做什么?”

    萧辰良冲她眨了眨眼,神秘的笑了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她想卖关子,萧应良也就遂了她的愿,放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布包,掀开最后一层,赫然是一本《徐霞客游记》。萧应良往下翻了翻,一共四本,后三本的封面分别提着《周易注释》《金刚经》和《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萧应良啼笑皆非:“这些不都是寻常的书籍吗,怎么成了姐姐压箱底的宝贝了?”

    “这就是你见识少了,”萧辰良看她不上道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现在姐姐教你见识见识,你翻开看看。”

    闻言萧应良半信半疑的翻开最上面的那本《徐霞客游记》,扉页上记了寻常的批注,她回头看向萧辰良。

    “哎呀,你真是不上道,”萧辰良一把拿过来,娴熟的翻开一页,怼到她脸上,“看!”

    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萧应良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待看清楚书上的画后,又惊得后挪了一下。

    书上过于香艳的画面让萧应良想起了从前不好的经历,忙别过头去不去看它。原来这封面和扉页都是幌子,里面才是大有乾坤。

    这东西到了萧辰良手里,倒是如数家珍。她一边津津有味的翻着册子,一边笑她:“看你那样子,害什么羞嘛。这些可都是我精心搜罗来的,为了不让先生发现,我费了大工夫呢。”

    原来相府堂堂大小姐萧辰良,私底下原来是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在另一种意义上,萧应良算是开了眼界。她凉凉道:“那拾绛先生知道你看这些东西吗?”

    “啊,他知道。”说起拾绛先生,生性豪放潇洒的萧辰良有一瞬间的卡壳。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双颊泛上桃红,眼睛打着转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声音也小了下去,“有一次我在房里看,先生忽然进来,我把书摊在桌子上,来不及藏,全落在先生眼里了。”

    萧应良往前凑了凑,颇有兴趣道:“然后呢?”

    “也没什么了,就是看起来有些慌乱,把东西交给我就出去了。”萧辰良用手捏住通红的耳朵,转身躲开萧应良意味深长的视线,“啊,你别再问了。”

    这师徒关系,着实不一般啊,萧应良想着,虽然拾绛先生一手琴艺闻名天下,但到底是个戏子,即使他们两个之间真有什么,估计萧衍也不会同意的。

    萧应良默默的在心里为萧辰良后半生的幸福叹了口气,之后又想到自己后半生也是未卜,又给自己叹了口气。

    转眼到了成婚的吉日,两顶花轿分别从江府和萧府出发,最后汇集在六王府门口。因得不是正妃,所以都只能从小门一前一后的抬了进去。

    坐在轿子里的萧应良被颠的有些头晕,头上的凤冠重的要命,压得她脖子疼。

    今日注定是马不停蹄的一天。

    天还未亮,萧应良就被毡月从床上拔起来,迷迷糊糊中被伺候完了洗漱更衣,之后就被按倒在梳妆镜前。

    梳发髻的嬷嬷下手有点重,撤的她头皮疼。她试图告诉嬷嬷下手轻点,但嬷嬷却赶在自己跟前说,新娘子束发就得紧实一点,不然一天的流程还没过完,发髻就被头冠压散了。

    等发髻妆容全部完成后,萧应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感觉有些心累。

    整张脸被雪白的一层粉子紧紧贴着,腮红就像是戏台子上唱戏的,晕开了一大坨在两侧。嘴唇被点了胭脂,红彤彤像是抹了一层猪血,又红又厚,整个妆面有些惨不忍睹。为此萧应良有些疑惑,她这活了两世,也没听说过出嫁会化这样的妆。

    看见她的表情带着明显的疑虑,一旁的嬷嬷赶忙上前解释道:“这是嫁娶的礼仪,别的夫人小姐成婚时都会化这样的妆容,小姐就在闺,估计对这些不熟悉。”

    萧应良想了想,让毡月先把屋里的人,包括上妆的嬷嬷都请出去,之后问她:“距离轿子来还有多长时间?”

    毡月看了看天色,道:“嬷嬷上妆用的时间久,估计也就半个时辰了。”

    “够用了。”萧应良用帕子沾了水,几下就卸掉了脸上所有的脂粉。一旁的毡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但到底晚了一步,萧应良已经几下把整张脸都擦干净了。

    毡月都要急哭了:“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萧应良从妆盒里取出螺黛和毛笔,娴熟的给自己描摹了眉眼,又给自己浅浅的上了一层胭脂,连基础的□□都没用。她一边画一边说:“那个上妆的嬷嬷,你是从哪找来的?”

    毡月哭丧着脸:“是从胭脂坊中找的,说是他们那里最好的上妆嬷嬷。”

    萧应良哼笑一声,说话声冷冷清清:“最好的上妆嬷嬷就化成这个样子啊,你去把那个嬷嬷抓起来,交给爹,让爹查查她是谁安排过去的。”

    虽然毡月脑子转的有点慢,没听懂小姐的意思,但事到如今,她就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只能乖乖听小姐的话,出去找了几个家丁把那嬷嬷带走了。

    外边锣声渐进,是迎亲队伍到了。

    毡月在门外敲门提醒萧应良:“小姐,时辰到了。”

    “我好了。”

    大门打开,萧应良顶着一头红盖头走了出来。

    毡月上前扶住她的手,萧应良道:“走吧。”

    这个门一踏出,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