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纪年三千六百年整,仲夏某夜,韶苏殿内。
一黄袍中年男子,正双眉紧皱地望着祭坛内的金色光团。细看便知,那是世界之灵的一滴精血。在这大千世界里,共有四大皇朝,每个皇朝内部都分有一滴世界之灵的精血。
每隔约莫五百年,一旦有大千世界的天选之子诞生,界灵精血便在天选之子出生所在宫殿大绽金华,以示庆祝。
这黄袍男子双拳紧握,随着金光的明暗颤动着,手指都快嵌入掌心,红痕隐隐浮现,浸出丝丝血纹;细汗从掌心沁出,沾染伤口,他却似是不知。
一旁,一位金发美妇身着华服,抚着自己的大肚子,也是满脸紧张。她望望祭坛,又望望夫君,姣好的温柔的脸上挂着期待与担忧。
也不知过了多久。
最终,金光忽的大振,每个人的心都被提得高高的,快蹦出了嗓子眼。持续数分钟后,金光便晦暗下去,精血也再次被封印起来。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金发美妇睫毛垂下,遮住了似水般柔美的双眸,掩藏起了眼里的失落。看来天选之子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失望地想。
精血既然被封存起来,天选之子也该出世了。
中年男子身子不可察觉地颤了颤,手指缓缓松开垂落。他拉起妇人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无妨。这孩子不是天选之子也罢,平安长大也好……”
妇人微微颔首。中年男子这话似在安慰她,又似在安慰他自己。
翌日。
“陛下,异象,异象啊!”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正殿,慌得两颊泛红,尖细的声音发颤,好像在唱《忐忑》。
龙椅上,昨晚那个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瞟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书,只假意关心地道了一声:“哦?是吗?”
然而那个小太监的慌乱丝毫未减,仍着急地颤抖着,甚至有种撕书的冲动。他顾不得规矩,直冲到案前,放大音量,喊道:“陛下!昨夜天选之子本该出生,按理应是金浮动,星光大作。可昨夜,大千世界毫无异象!这简直是没有异象的异象!”
“啪”的一声,中年男子手中的书籍掉在地上,镶册金边裂开一道细纹。“你说什么?”他似是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被这消息给惊傻了。
无数万年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不过中年男子毕竟也是处世颇久之人,立刻醒悟过来。
“他们可能是去了朝会?”他问道。小太监连忙点点头。中年男子立刻拿上外袍,一个“飞龙在天”步,顷刻间便消失在门外,
中年男子穿过时空连接洞,来到四朝会议地点。老远便听见一人的声音,似是在激动地演讲。
“这个时代的天选之子怕不是个祸胎,一生下来就夭折回天了……”当中年男子迈入门内时,站着的那人道。
“哟,苏煜你来啦!还以为你躲起来了呢!”一个粗犷的男声从旁侧响起,也是一个粗犷的男子走过来,用力拍了拍苏煜的肩头。苏煜盯了他一眼,摇摇头,又径直走进内堂。
此时各位也就知道了,黄袍中年男子,便是四大皇朝之一的苏氏皇朝的帝尊——苏煜。而那个长相较为粗犷的男子,便是与苏煜身份对等的秦氏皇朝的帝尊——秦天炻。
待得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内堂尊位处坐下,另两个尊位早有人坐着了。一位身着蓝衣,黑发挽成冠的是林氏皇朝的帝尊,林启轻;另一位身穿玄色衣着,墨发齐肩,一脸淡漠的是王氏皇朝帝尊,王立羽。
下座早已坐满了四朝大小官吏;一老者身着黄色道士袍,双手抱着八卦罗盘站着,显然是刚才的演说者。
“切,老匹夫尽说瞎话。”一年轻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
“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什么?”老道士情绪更为激动了,“昨夜我见罗盘异动,又听闻天子出世。此乃大凶之兆啊!这天选之子必定是祸胎,遭天谴了!”
苏煜揉了揉眉头,一脸不耐烦,老道士见状也就闭了嘴。官吏们叽叽喳喳争了半天,也就认定老道士的说法是正确的了。
“哼,你们这群传统守旧的老匹夫。我倒是认为,这个时代的天选之子出生在了异界,所以大千世界才会没有异象!”刚刚那个年轻人仍不同意,不满地哼哼道。可反对他的人一堆又一堆,什么“之乎者也”都搬出来了。
苏煜与其他三位帝尊对视了一眼,各自眼里泛着精光,心里打着小九九。苏煜将年轻人叫上前来,问道:“你如何见得有此猜测?”
年轻人终是收敛了傲气,恭敬起来,行了礼,回答道:“道藏三千,曾有一卷记载了历史上有一位天帝,生于异界,成于异界,来于异界。”
天帝,是大千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也是最为尊贵之人,更是大千世界的守护者,统帅两界之一的正界。
而天选之子,则是大千世界的界灵直接任命的下一任天帝,显然地位尊贵。
苏,秦,林,王四帝尊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天选之子没有出在自家,只要在异界活着,就有机会拉拢!不过,该谁去异界寻找天选之子呢?
秦天炻吩咐下人赏了年轻人。“那今天就先散了吧!”林启轻大袖子一甩,朝门外走了去。林氏皇朝的官吏赶紧从偏门撤出。秦氏,王氏的人紧随其后。
苏煜摆摆手,让苏氏皇朝的官吏先退下了,却叫住了那个年轻人。
苏煜温和而赞赏有嘉地打量着他,打量着他那一身苏氏皇朝的下品官吏服,问道:“名甚?”年轻人答道:“卫衡,苏氏皇朝总学府学生,实习八品下小官。”
“嗯……有没有兴趣到尚书办事?升至三品上官吏。”
卫衡听到这话,毫不掩藏欣喜,连忙下跪谢恩,道:“臣必当尽心尽力。”
苏煜点点头,又道:“明天开始过尚书来报道,进入试用期。”说完便也拂袖离去了。
后来一段时间里,也没发生太大的事情。关于天选之子的下落之争也渐渐平息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飞逝而过。
夏去秋来,天高气爽,人间琳琅。看来有人要当娘。
这天,正殿内,苏煜正在与众大臣商议边界妖兽处理办法。小太监又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大喊:“陛下!陛下!”
苏煜怒意翻滚至眉间,极不耐烦道:“没见我正忙吗?”
“陛下听小的说!皇后娘娘临盆了,您快去看看吧!”苏煜怒意褪去,如闪电般腾起灵,朝皇后寝殿冲去。
不一会儿,苏煜便赶到皇后的椒房殿。
刚到正门口,苏煜便听见了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他立刻冲进去。
一个皇后的贴身丫鬟抱着已被丝绸毡被裹起的婴儿,不停地哄着;见苏煜来了,连忙将孩子递给了他。
“是个女孩!恭喜陛下喜添千金,愿公主殿下一生平安喜乐!”丫鬟恭敬地行礼道。
苏煜惊喜地看着孩子,又望了望皇后。皇后躺在榻上,也是满眼欣喜。。
金璀璨,世界在这一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