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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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那把剑捅进我心口,我才能离开这里。”

    玉儿抱着膝看着火焰,眼睛弯弯,显得很高兴。

    兮华还是很奇怪,可是这个玉儿好像也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瞧瞧苏和晏,后者立马摇头,手指飞舞。

    我可不敢!

    好吧,我来。

    “玉儿,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兮华带着甜甜的笑,很是无奈。

    玉儿看着她,眼神透出一丝丝,好吧,很重的鄙夷。

    “我不是不想活,只是不想这样活。”

    玉儿扯扯衣袖,他手腕很细就像姑娘家一样。

    “我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里,我被锁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他眼睛看向前方,兮华也跟着望过去。夜色如墨,天地间几乎没有间隙,他就是这样看着无数个朝暮。

    “我在等那个能拔出天剑的人来杀我,这样我就自由了。”

    玉儿嘴角翘起,带着满足。

    “你们就是为了这来的吧,这样很好!我们各取所需。”

    苏和晏挠挠头。

    “我们要什么?”

    “要他死。”话音刚落,火光一窜,竟是照到魏凌寒站在玉儿身后,长剑粼粼光泽。竟是已经捅过玉儿的身体,那少年兀自坐着不动声色,还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眼魏凌寒。

    “杀不死。”

    玉儿点点头,随即魏凌寒把剑抽出来,他身体被带着往后斜了些,回头扯着衣服看上面被捅破的破洞,这时候才有些生气,横了魏凌寒一眼。

    “你要给我补衣裳!”

    苏和晏脚一软就坐下,合着你关心衣裳还重要过自己身上多个血洞。

    魏凌寒看着剑身上的血皱眉,再对上玉儿不善的眼神。然后玉儿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头皮发麻。

    后来魏凌寒君就只着单衣坐在火堆旁边缝补衣服,针是和玉儿借的。

    苏和晏已经抱着肚子笑死在地上。

    兮华依旧捅着火堆,玉儿穿着不合身的长衣裳还挺开心。

    毕竟料子还是不错的。

    “师兄!快!赐宁他……”

    月清晖出现在夜色沉寂处,脸色慌张。身子半斜着,肩上倒着半死不活的柳赐宁。苏和晏吓得站起,却是腿软了站不住了。

    “怎么回事!”

    魏凌寒又惊又怒。上前扶住柳赐宁,探向他脉搏。幸好还活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圣殿大人又要发狂了。

    “臭沼泽……”

    苏和晏一脚软麻,只好蹦跳着一只脚过去,紧紧扯住他衣袖,看向他。

    惨白失血,面色青灰。

    哆嗦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这样太晦气了。

    “快!平躺!止血,药呢!”

    一阵忙碌下来,只有兮华抱着玉儿在一旁看着。白皑也去帮忙扯绑绷带。

    伤口很是可怖,而且竟然是由他自己的佩剑所刺。苏和晏看到他伤口就脸色煞白,强忍着给他上药。眼睛已经红通发肿。

    兮华看着那白剑上附着青灰色的淡影,还没有完全消散。

    ……

    “爹爹!”

    段筠白拉着段长毅已经哭红了眼。

    “为什么还要送月幽回去!我们不是走了吗!”

    “筠白啊。”

    段家哥哥想要拉住她又是心里发闷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段长毅看着这一双儿女也是长叹一声,不忍但还是拂开她。

    “这是圣殿大人的命令!筠白,是命令!不是商量。”

    段长毅也是难过。

    “我又何尝想让她去呢。”

    段筠白失去最后的支撑,跌坐下来。眼睛红肿,眼泪直流。

    “怎么办?我们要救救她啊!”

    “筠白。”

    段月幽站在庭前,她指尖发抖,脸色惨白。贝齿咬住下唇,紧紧抵住。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看着苍白色的月盘,泪水忍不住滴落。

    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突然手臂被扯住,她下意识想要惊呼,却是想到屋里三人和自己已经暗下的前路,竟是失了气力。

    “你在干什么?”

    段月幽看不清他容貌,只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身上有些露水清凉的气息还有些……草腥味。

    “你是谁?”

    “他们是不是要送你去死?”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这般问。

    段月幽摇头,用手背擦了擦脸。

    “你们真是够了。”她吸吸鼻子,觉得真是无聊至极。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没有任何用处。”

    段月幽觉得压抑了很多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幸好眼前这个人她不认识,没有关系,也不怕什么了。

    “我想不想拖累人,但是我想活着。只是不行,我怎么就,就必须走到死路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捂住脸蹲下,一庭银辉如水,竹叶映着影子水墨一般宜情宜景。

    且听梧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缩小的身子。手伸出却停在半空中,虚虚地拖住。

    “你可以逃。”

    他眼睛被月光照得盈盈润泽,像是水光荡漾。

    “我?不行!段家对我有恩,真的是天大的恩惠。要不是他们,我早就被折磨死了,就是这个原因。我就是死了也是还给他们了。”

    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不用看她就知道眼睛该是哭红了。

    “我已经赚了这几年,很划算了。”

    且听梧眼神慢慢空洞。

    想到了很久以前彦琼落也是哭的这么惨,那时候……总会挺过来的。

    “不要哭了,既然决定不逃那就打扮得好看一些,美美地上山吧。”

    他看向那隐在夜幕里几乎看不到的群山。第一次觉得该说些假话。

    “也许,没事呢。”

    “阿梧,我们会没事的。”

    彦琼落牵着他的手,身旁头顶都是簌簌落下的碎石泥灰,她半边脸上都是血污,眼睛也是快睁不开。却还是愿意安抚他,以为紧紧抓着就一定会永远不分开。

    “阿梧!我们两个就在这谷里待一辈子了!”

    她时常说出来恐吓他的俏皮话。原来有一天也是那般美好的愿景,只是……

    且听梧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咳嗽起来。幽凉的夜里,突兀响起的咳嗽声带着些许人烟又是寂寥。

    “不想痛苦就别回头。”

    他到底为什么要抓住她,破台会逼迫她去杀了那山里禁锢的神。她自然也就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他起身跃走,夜里树枝曳影,倦鸟归林。漫无目的地游走乱窜。

    他从林间飞掠而过,衣襟处带到树枝细叶,哗啦一阵。

    脚步刚落地。

    “阿梧?”

    他身体微微僵了僵。

    大概是因为……

    她难过的样子有些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