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长,从饭店回来巴特儿的公寓已经是傍晚五点半。
作为唱片公司的歌手,巴特儿的助理今天的工作量是比平日庞大,本来那位女助理也该一起陪着巴特儿的,毕竟还有些工作行程上的方案需要协商和上报。可是今天,小张发现巴特儿一场音乐祭演唱完了还这么有精力,他终于见证了旧情啊不,这就是爱情的奇迹。
四人的车进了车库,下车后走进了大楼门庭。
他就目睹着巴特儿亲手帮舒晴大美女提着两个化妆箱和一只银光璨璨的行李箱,下车,走路,爬楼梯一口气到五楼。
其实,巴特儿这些年为了减肥瘦身,吃的少动的多,偶尔血糖过低还头晕呢。
为了买到合适房子,巴特儿去年秋天才搬进来这里的顶楼。这里是大学教职工住所,居民素质好,附近治安也很好。
为了锻炼脚力,他不在乎这五层楼没有电梯。
说舒晴是大美女小张认为就是那两个词,精致干练,别看就这么简单的两个词,平常的女人需要年月累积也最少需要十年。那种干练也是长期一丝不苟的姿态习惯成了自然的,不是谁一朝一夕就学会的。
但你看人家也是有涵养的不俗气女人,一坐下就也招呼他一个助理落座。不像有些艺人,把自个的姿态提高到目中无人,还真把艺人助理当奴婢对待的。
一直跟在身后察觉氛围的玲玲走上来说:“小张小哥,你看是否就带我到这附近的超市或者花店走走呢?我不是本地人,就麻烦你了!”
舒晴喜欢鲜花,每次见面都往她家餐厅里带一束鲜花来。都是新鲜的品种,什么金色鸢尾碧绿玫瑰,只要她觉得好的能有兴旺意味的花束都为她着想。
现在,她立刻想找一束久别重逢天长地久的花。只要巴特儿喜欢,那就是好事儿。
小张还瓜习习说:“花店啊?稍微有些远,超市我去就好,你们休息吧!”转身一看巴特儿一整个目光关注的都是舒晴,他赶紧拿上车钥匙对巴特儿说:“哥,那我陪这位玲玲姐姐去找花店和超市,那你有需要买啥的吗?”
他问的是巴特儿,舒晴却对他嫣然一笑:“要一份酒酿,他会做牛奶鸡蛋醪糟!”
啊?这么了解啊!
玲玲从心里笑了,她知道舒晴终于卸下矜持的武装了。
“走吧!小张,我们去找桔梗玫瑰,要粉红色的,还有,我也想吃鸡蛋醪糟。我一直都吃外面买的,朋友做的还从来没有那个口福呢!”说完就颇有深意地看了舒晴一眼,希望他们这就水到渠成,把意思表达清楚啊。
“好的,那你们就出去走走啊!我会把晚饭张罗了。”巴特儿对小张和玲玲说。
小张临走关上大门前在门缝里朝内说:“哥,我就打算请玲玲姐姐吃古都名吃‘李记搅团’,了,那个健康自然不发胖,你和舒晴姐姐好好地聊啊!”
巴特儿无奈地笑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了。他急切地想回归那个冬天的记忆中,那个京城的四合院里,他当时被忧郁症缠身很自卑又封闭的日子里。
当时如果没有舒晴在酒吧出现,他不知道他在京城还能不能渡过那个寒冷枯燥的日子,颓丧,不主动的个性影响了他的音乐生涯。连带着还险些就拖累了表妹妲瑞亚的终身大事。
“现在,我妹终于从照顾我的日子中解脱了,希望她过的幸福美满,我也时常去看望他们一家四口的。”巴特儿觉得是该仔细地让舒晴知道他表妹的事儿。
以工作为核心的生活,以关怀家人为闲暇的时光。舒晴也明白,可她是珍惜时间的人,她等的不是这些无关她生活的人和事儿。
不管怎么说,他是很有心的知道感激的好人,不像那个朱晓俊,相恋相伴七八年他一数落过来都是别人因为他而获得什么。
很奇怪呀,舒晴这些年一想到巴特儿的善良,有同理心,她很难做到不与前男友的对比。
“你还记得你表妹照顾你呀?这样的想法很难得!其实,我记得你当时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只是在人际关系的分类规划上没有历练。可这都不算什么呀!”舒晴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她这是演讲强迫症爆发了。
彼此零距离相视,他的眼睛起了淡淡的水雾。
是啊!关于社交这门功课,他这些年的导师就是宣文。认真学习了西方哲学和表演的宣文老师为他分析了各种现实中的例子,也鼓励他大方勇敢地接受自己的出错。
原来,那些自己最害怕的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专心写歌作曲把想做的用心下去,最后那些不重要的就不会干扰到自己。
舒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刻,一双有力的臂膀就紧紧拥住了她,或许这仅仅是掩饰,他很快又放开了就是害怕她不愿意。
这里又不是公开场合,她还在乎什么呢?于是,舒晴张开臂膀拥住了这颗层次卷发的脑袋,她将一滴重逢的泪水撒上他的发丝。
夏日古都的晚风轻悠悠从这顶楼的窗口吹进来,紫罗蓝色窗帷飘动起来,摇曳着。
她的等待不算焦渴,最多就是戴上墨镜跑到京城的夜店里买一杯香槟,然后一口喝下去疯狂跳舞,最后回到住的饭店安静入眠。
第二天醒来,保持清醒的头脑继续认真工作把日子过下去。
遇上他,有些意外也从心里并不觉得很意外。
对于她和巴特儿,她给过他完整的空间,是他中途不见了的,本来就该是个好结果的。
“舒晴,我等够了!别再让我等了好吗?我在大毛拉那里问过的,我们可以的。”他有些孩子气地把两手垂下,站得笔直。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意思。这样纯真的人,他的做法从来不转弯,他今天一见面就说了的,可见他对她的承诺是很珍视的。
舒晴也把头垂下了,怎奈,他的气息强迫她不得不抬头对上他的那双眼睛。清澈浓蓝的眸子依然如初,她语气略带艰涩:“两个小时。让我想好了再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纯真无邪的男人微笑着点头。还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肩膀,毕竟对方也是需要做好准备的。
舒晴慢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皮包里手机震动声不止,她知道是助理在问候行程了。
“喂!子蔷,我现在就在交大附近的一个朋友这里,我们把机票改成明天早上飞回金州的好不好?”舒晴说话声音很温柔,隔着四米的距离都能把人融化了。
巴特儿琢磨她所说的这个叫子强的该是她的什么人,助理吗?造型师也是有助理的。而且形象行业现在男生也喜欢往里面渗透,爱美也是男人的意识。可是他感觉这语气超越对待助理的,暧昧的很。
舒晴的助理妹子很少遇上今天这情形,舒晴姐的家人她几乎都知道,在古都怎么还有个需要侵门踏户的朋友啊?小姑娘脑子里转了转灵机一问:“姐该不是有了意中人了吧?”她觉得很可能,也不得不这样大胆地追问一下。
舒晴为此即可走到宽敞的阳台内,她细声对助理说:“蔷蔷,姐是遇上了老朋友,一个我和玲玲的老朋友。”
她认为,原本她和巴特儿还有玲玲就是因为狐狸坡那个地方才有了渊源的,她这样说也没有不妥。
客厅里,阳台窗户是开的。她说话的声音完整地被里面的他听见了,他转身在厨房流利台那里握拳向他手心重重地捶了一下。
有了!一定有的。她那么精致那么优秀那么淑女,早就有般配的男生在背后对她呵护倍加。
说不定,对方还比他还有钱有才呢。就像之前冲到酒吧想揍他的那个一样,非富即贵。
我算什么?说难听点就是臭歌伎,艺人!耍猴的。
瞧瞧人家,强强!强强的叫的多亲昵。他喜欢厨房,也爱整理厨具,流利台的水喉底下他安装了进口的过滤器,目光忧郁的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拿了一个玻璃杯打开水喉接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下。
伸手从洗好的水果篮里捉住一个橙子高高地抛向空中,一个回旋舞步反手接住了,动作干净利落。
“啪啪啪”舒晴从阳台走出来时候看见了他惊艳的舞步,灵活到让人目不暇接她即可忍不住鼓掌。
“我喜欢榨果汁来喝,你要吗?橙子香蕉甜菜根还有蓝莓草莓!”他转过身微微回过一个小小的脸部角度,他的手边有搁了一把打蛋器的大玻璃碗内盛着鸡蛋液,大罐子里有核桃仁,杏仁和葡萄干。
舒晴侧着一个角度就站在一公尺的地方,看他熟练地去皮切水果丁就随口说:“我就是想吃牛奶醪糟啊!除了你做的,我再也没有吃过了。”
她的脸上不再是那种有距离地矜持,就这样凑近他了,那一公尺是怕干扰到他切水果。
“……”他忽然就没有了刚才的温和表情,仅仅瞥了她一眼。双手捧住橙子果肉块加到果汁机里,‘嗡……’地二十秒这机器的声音盖住了彼此的呼吸声音。
“我想说,除了你,我也没有再做过牛奶鸡蛋醪糟这个点心了!因为,我妹妲瑞亚她不吃甜的。”他说着,手也没有停止地用一个高脚杯装了一杯橙子草莓果汁,杯子边缘还装饰了一个娇艳的红樱桃递给舒晴。
“那你今天就是破例了呀!”舒晴吃东西喝东西的速度一向很快,她说完就大口喝了三分之一杯,不知道他是怎么中和橙子与草莓口味的,这口感就是好喝。
她不担心她的粗旷动作会被这个男人嘲笑他没有个女孩家的样子,因为他从来没有嘲笑过她。
等到舒晴觉得喝够了把那高脚杯款款放下,他才手拿面纸为她擦去嘴角的草莓渣子:“破例?哦!”
心潮起伏,他这些年遭遇的人和事情有重要的有次要的,但都比不上这一刻的窘迫,眸子里茫然。
这种茫然被舒晴看出来了,她直接问他:“你恋爱了没有?改天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我同性人缘不差。”
“那你一定恋爱了对不对?对方一定很不错吧?有,照片吗?”巴特儿语气有些迟疑,实际上是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舒晴刚才很轻松嬉笑的脸庞僵住了,他立刻把头转向落日光辉璀璨的窗外。
她总是被人家以为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曾经有个情感分析:恋爱的女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恬淡的诱惑力。
甚至,有些网友把这句引用到舒晴的网页底下。明着揣测她是有感情的人,她们不相信一个女人那么自信单单靠的是自己。
对此,舒晴从来不理会。她说她是依靠化妆和基础保养,对于那些脱离她专业范畴的议题她一个不高兴就删除。
“巴特儿,你忘记了吗?那年在金州的山上,当着那么多的老一辈艺术家,你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还有你和我在东单骑车买羊蹄子,回去还一起处理那些蹄子上的杂毛,虽然没有海誓山盟,可我就把你放在心上了。然后再次见面就成了现在,你站在我面前又是当初那个不自信的嘴脸,你说你到底缺什么啊?专业知识你不差,舞蹈基础比一般男人占了优势,还曾经是摔跤好手呢。”她的野性和粗暴彻底地觉醒了。
巴特儿憨厚地笑了,她记性真好。
“那你刚才电话里叫那个人什么强的我还以为是……”“我告诉你,我从四年前就把你放进我心里了!”舒晴眼角有了泪花,思念的苦是无形的。
巴特儿贴近她的脸庞:“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然我还以为没有人能听懂我的歌声就是为你而唱的!”他沉下去的心又再次振奋。
“我刚才给我助理打电话让她退了机票,这里不是通了高铁吗?你对我那么重要,我这就是要改变日程了。”她被他箍住了,她的语气也温和了。
“恩,那我也要改变明天的行程了,邻省的音乐节我看我要从上半场改为下半场,那样我就可以推迟半天出发。明天多出来的一天,我们一起回去金州好吗?我想看看姥姥。”他跟着她叫了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