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行问：“什么会这样？”

    顾小遥尴尬的抿着嘴唇，推开他的手，往一旁挪去。

    感受到她的逃离，盛秋行手臂收紧，轻松的把人给卷了回来。

    “别走，再睡会。”

    清醒的时候，某些感觉被无限扩大，顾小遥咬住嘴唇，默默数着数字。

    不到五分钟，她已全身出满了热汗，整个人像是才蒸了桑拿。

    “我……我去煮早餐？”

    “睡。”他把她搂的更紧了。

    晨光透过窗帘，暖暖的铺在房间内。

    楼上的孩子跑来跑去，踩的地板轻轻作响。

    隔壁的小夫妻已经在准备上班，把不情愿的去幼儿园的宝宝带到门口，宝宝放声大哭。

    经常来小区里卖豆腐的大爷，开始用独特的声音，吆喝了起来。

    ……

    往常平凡的一切，今天变的特别清晰。

    顾小遥的感官异常敏锐。

    当然，给她更加强烈刺激的还是盛秋行。

    她的心里乱成了一片，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思绪全然不受控制。

    或许是脑子里的活动过于激烈，她很快疲惫。

    不知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这一觉倒是睡的很香，恍恍惚惚做了个奇特的梦，她坐在南大的图书馆内，那里靠南的窗口位置是她和周蛾最喜欢的地方，每次起了个大早跑去占座，就是为了能舒舒服服的在阳光里沐浴一整天。在那张大桌子上，她度过了四年的大学岁月，每每回想起来，心里边都是一片安宁。

    再醒来时，顾小遥一个人躺在床上，她心里猛的一空，慌慌张张坐了起来。

    盛秋行端着托盘，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四目相接，顾小遥的脸蓦地一红，藏在心里边的小心思，仿佛都要被他给看穿了似的。

    “醒了？”他没有拆穿她，只是招招手，“来吃早餐。”

    “你做的？”顾小遥好奇的问。

    “楼下早餐店买的。”盛秋行回答，“你冰箱里，只有速冻食品，那些不适合早晨吃。”

    顾小遥尴尬的笑笑：“平时都是去单位吃三餐的，家里很少开火，一个人嘛，凑合凑合就行了。”

    盛秋行纠正：“以后是两个人了，不能凑合。”

    顾小遥拿勺子戳了几下热腾腾的豆腐脑，心里有很多话，可千言万语堵在了那里，反而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这个早晨，感觉愈发的怪异，仿佛有什么在持续升温。

    盛秋行却恍若不觉，他吃饭的时候不太喜欢开口说话，沉默着将面前的食物吃完之后，也不离开桌子，就在那儿浏览起新闻来。

    这是在等她呢。

    顾小遥带了几分认命的心情，快速的把面前的食物全都吃完，“我去洗漱，然后去上班。”

    “今天是周六，你是去加班？”

    顾小遥表情更加怪异，窒了一下，勉强的说：“是，要加班！”

    盛秋行眼底全是笑意：“好，我刚好没事，陪你去加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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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姐一抬眼，恰好看见顾小遥和盛秋行一起走了进来，这画面不在预料当中，她“噗”的喷出了才喝进口中的茶水，皱着眉看着桌面上已淹没在一篇水渍之中的文件。

    顾小遥去工位上坐下了。

    盛秋行却笔直的奔着芮姐的办公室的方向而来。

    他仿佛笃定里边一定有人在，敲了敲门，他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郭主编，这会儿忙吗？能不能聊几句？”

    芮姐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她点头答应，一边请盛秋行进来坐，一边抽出几张纸巾，胡乱的擦拭着桌面。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你是陪小遥加班？”

    “我是来找您的。”盛秋行截断了她的话，“有些事，我需要您的帮助。”

    “盛律师实在是客气了，你那么有能力，人脉也不差，还有什么事是我这边能帮的上的呢。”

    “是的，劳烦您费心了。”

    像是没看出芮姐明显的抗拒，盛秋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一扇透明的窗子之外，顾小遥也有些心不在焉，摸摸这里，碰碰那里，她跟盛秋行闹分手的那几天里，为了分散注意，不让自己的情绪沉浸在低落当中，顾小遥异常专注，一口气将积累了很久的工作，全都处理完毕。今天之所以说要加班，纯粹是因为承受不了突然间与盛秋行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关系，而临时找出来的借口。

    谁想到，他竟然真的当了真。

    早饭之后，催促着她快点换好衣服，就拖着满脸不情愿的她出了门。

    因为是临时起意的决定，顾小遥来到办公室里当然是无事可做，她了电脑，浏览了一会新闻，之后就将目光调转，望向芮姐办公室的方向。

    盛秋行进去已经有一会了。

    他找芮姐能有什么事呢？

    思来想去，实在猜不透他的用意，但直觉又告诉她，有些事应该是与自己有关系的。

    顾小遥其实很讨厌这种被蒙在谷中的感觉。

    思来想去，愈发的难以安宁。

    她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进去探听一下情况，得想个不至于太突兀的借口，悄悄的不动声色，这样子才更妥当吧。

    还在思前想后，门无声的打开了。

    盛秋行与芮姐缓步而行，交谈时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看样子聊的是很愉快。

    顾小遥坐直了身体，随意调出个文档，敲打键盘，以表示真的很忙。

    “小遥，未来十天你就好好跟着盛律师，有什么事要记得打电话沟通，需要我来协调沟通的地方尽管说，我会全力支持。”

    顾小遥茫然抬头，眼里里浮现出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前边两个季度都是因为你拿到了最佳部门奖，毫无疑问，你绝对是一员福将，尽管并不是带有目的性，但最终取得的成绩总意外的令人满意。”芮姐拍了拍顾小遥的肩膀，完全忘了不久以前，因为盛秋行与顾小遥闹分手的事，她曾经非常护短的狠狠将盛秋行批评到了体无完肤。

    这会儿，又因为生出了某种期待，盛秋行的形象再次变得高大起来。

    “我会跟人事部那边打好招呼，你放心的去吧。”

    顾小遥不止没有放下心，反而感到心惊肉跳起来。

    什么叫放心去吧？

    让她放心去哪里嘛。

    她是不是被芮姐给卖了？

    “非常感谢。”

    盛秋行替她道了谢，之后就抓着顾小遥的手腕，一起道别离开。

    满头雾水的顾小遥走出了办公室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努力的想要甩开盛秋行的手，“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我还得加班呢，一堆事儿没做完，今天不能走的呀。”

    “从这一刻起，为来十天之内，你的时间全都属于我。”盛秋行瞥了她一眼，“你是直属领导已经点头同意了。”

    顾小遥吃惊的问：“你是用什么花言巧语蒙蔽了芮姐？喂喂，你至少告诉我是要做什么嘛，我那儿真的有一堆事呢。”

    “回到车上再说。”盛秋行似笑非笑，“来来往往的全都是你的同事，难道你不觉得拉拉扯扯的很不好看吗？”

    顾小遥简直要被气笑了。

    拉拉扯扯的人明明是他。

    被迫跟随的人是自己。

    盛秋行居然还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来？

    知道拉拉扯扯不好看，先把她的手松开不就行了。

    “我不管，你不说明白，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觉的自己有必要坚持一下的顾小遥，努力撑着冷冰冰的表情，准备严肃交涉一番。

    “要我抱着你吗？”盛秋行更认真的问。

    顾小遥大吃一惊，她努力的想要从对方的表情里找出开玩笑的意思，结果完全没有。

    他的神情之中分明写着跃跃欲试。

    只要她敢点这个头，他的手臂放松的摊开，随时等着把人打横抱起。

    正巧有两个其他部门的同事，迎面走了过来。

    离老远就跟顾小遥打起了招呼。

    一个说：“小遥今天也来加班吗？还带了男朋友一起来耶？”

    另一个附和：“男朋友又高又帅又贴心，真甜蜜呀。”

    顾小遥这几天脸红的次数，加起来比她过去二十几年里还要多些，干笑着打过了招呼，她说了声有事，拉着盛秋行快速远走。

    一直进了电梯，只剩下彼此时，顾小遥才恼火的低吼：“不要卖关子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和郭主编详细的说起了郑鹤荣的事，还提到了我外公当年的一些经历，她听完之后表示很感兴趣，既然如此，我就趁机帮你请假喽，接下来，你的工作是暗访，你的身份是我的助理，你的工作目标是跟着我一起，把郑鹤荣和他的海天投资集团查个底儿朝天，怎么样，有兴趣吗？”

    顾小遥还处于巨大的震惊当中，好半天，才小声的说：“这么快就开始了？”

    “郑鹤荣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盛秋行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我不懂。”顾小遥发觉自己的头脑始终处于跟不上节奏的状态。

    盛秋行的话，明明非常简单，但她就是想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

    “在委托我成为郑琨的诉讼代理人时，郑鹤荣还不清楚我和我外公的关系，而现在，他终于悟了。”

    顾小遥屏息跟着盛秋行来到车子附近。

    他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晃晃失神的坐了上去。

    等到他也坐上来时，顾小遥神情复杂：“如果郑鹤荣有一点点心虚，他都不会乐于见到你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聪明。”盛秋行给了她一记赞赏的眼神。

    终于啊，最近被恋爱冲昏了大脑的小记者的智商上线了。

    “他会怀疑你的别有用心，甚至还可能将郑琨被判无期这件事，归咎为你的蓄意报复。”顾小遥只是大胆的做了一个简单的推测。

    她没想到的是，盛秋行又一次迅速点头：“我从文山市返回南城的晚上，郑鹤荣已经打电话给我，他先是严肃强调，是我误会了他，他跟我外公是实实在在的好友，是忘年交，我外公是他这一生之中最敬佩的学者，然后又声称，他会去律师协会投诉我的蓄意报复与不作为，还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个没有职业道德的无良律师。”

    顾小遥轻咳：“你怎么回他的？”

    盛秋行微笑：“我说，随你便。”

    对于这么言简意赅的回答，顾小遥不太满意。

    她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电话给挂了呀，说那么多废话也没意思，白费口舌。”

    顾小遥想，这果然是标准的盛秋行式的硬核作风，够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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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顾小遥最新的身份是一名才入职没多久的律师助理，她的新工作地点当然是大成律师事务所，虽然是星期六，赵正苏却是在的。

    等盛秋行和顾小遥一到，他立即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跟着进了办公室。

    盛秋行外套一脱，自然递给了顾小遥。

    顾小遥抱着衣服去挂好，动作自然，等返回时，恰好对上了赵正苏饱含深意的笑容。

    她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是他的律师助理，按照职业特点，应该是要帮忙做些琐碎的闲事吧？”

    赵正苏很不给面子的摇头：“我们律所里的助理只会负责工作上的事，端茶倒水、复印文件这些都可以，挂衣服不行，那是女朋友的工作范畴。”

    顾小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努力不脸红不害羞。早晚要适应这种身份喽，一直做个扭扭捏捏的小女人可不是她的风格。

    “东西准备好了吗？”身为男朋友，盛秋行必然不会看着自己女朋友被窘，该出口相助时绝不含糊。

    赵正苏不满的说：“你一小时前才通知我，回来以后立刻就要，未免太急了吧？”

    “一小时已经很多了。”盛秋行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的，只用一双寒森森的冷眼，锁定了他。

    “行啦行啦，早知道你是那种工作状态时就变的毫无人性的暴君，没想到有了女朋友都不能让你变的柔和些，没救了。”边说着，边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准备好的袋子，递到了顾小遥的手上，“看吧，还缺什么，我尽快再补上。对了，我们的官网上也加了顾小遥的名字，确保可查询的状态。”

    顾小遥正查看着那只袋子里的东西，她有些发愣，很快又有点好笑。

    她手上拿着的是全套的证件，如进出律所的门卡，随身佩戴的身份牌，出门时使用的名片，以及由大成律师事务出具的加盖了公章的证明函。

    有了这些，她便是真正的律师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