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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破外戚兵戎相向 了却天下心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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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函谷关。

    金戈铁马,军旗飘扬,红色的军蕃上写着大大的“高”字。身穿铠甲的高肇正坐在高大的战车上,趾高气扬地带领十几万大军向西进发,自从半年前,自己被皇帝亲封为大将军,领军攻打蜀地,一路上战果到也斐然,虽然还没有直接攻克西蜀,却也已经拿下了接壤的几个边陲重镇,战事犹为顺利,折损的兵力也不算多。

    高肇心里盘算着,若是加快进度,接连再攻克几个城池,对蜀地形成夹击包抄之势,切断它的军粮来路,怕是很快能有大举歼灭的可能,便是不能,他这个皇帝舅舅已经算得上是宝刀不老,在外有赫赫军功,在内手握兵权,不怕那位京城皇帝不忌惮,到时候加上高英后宫的权利,他们高家必然覆手遮天,权倾朝野了。

    想到此,他不禁佩服自己如意算盘打得妙。忽然,他所乘的宽阔的四轮八马旌旗战车发出一声咔嚓的巨响,随即向侧边猛地一斜,歪倒在地,令高肇毫无防备地也从车板跌落到地上。

    众将士吓了一跳,青天白日的,怎么将军忽然摔倒了,连忙七手八脚将之扶起:“将军小心,将军可有伤到哪里?”

    高肇被摔得呲牙咧嘴,不过倒是未有损伤,身边军士仔细一看,原来是车轴断裂了。大家面面相觑,心里惊了一惊,大战之际,忽然折轴,这可是不祥之兆,高肇脸有不悦,刚要张嘴斥责,问问是哪个部门造的车,便看到远处一骑兵飞驰而来,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果然,当听完骑兵的百里加急军报上书,高肇顿时两眼失神,皇帝已经驾崩,新帝当夜即位临朝,并召自己带军回朝。

    听完军报的高肇再也没有前一刻大将军的骄傲跋扈,他双手颤抖,嚎啕大哭,口中不断念着:“皇上驾崩,皇上驾崩了!臣该如何啊!”随后,仅凭一点清醒对副将说道:“全军停止前进,东归回朝。”而后便跌跌撞撞随军走去,将士们大惊不已。

    入夜扎营,高肇仍然悲哭不止,像失心疯一般,全然不顾领军形象,他面容枯槁,披头散发,也没有进食一点东西,整个中军大帐一直被痛哭之声笼罩,令部队上下议论纷纷,有的说是将军仁义,闻听先帝驾崩,痛苦不堪,有的说是高太后丧权,如此回朝便更难起势了。就这样行走了两日,返回洛阳京城。

    由于害怕自己被抓住把柄,于己不利,高肇忙趁着夜色未退,早朝之前,便身着白色麻衣,头裹孝带,一路踉踉跄跄来到太极殿外,向天跪拜,念及着先皇,继续使劲嚎啕大哭,苍老的面容涕泪横流,满满一副悲恸哀伤的样子,想借此彰显自己忠心不二。一直哭到早朝之际,百官临朝,发现也没有人过来顶撞或者抓捕他,便心存侥幸,想来高太后犹在,自己又是元老重臣,别人也奈何不了他,便停止了哭声,又开始抬头挺胸起来。

    这时,一个卫士毕恭毕敬走到他面前,说道:“高大人,您多日不在朝中,朝事繁杂,于忠大人邀请您入中书省议事。”

    高肇听闻更加颐指气使,便又重新恢复了专横霸道的嘴脸,冷笑道:“还算他于忠识抬举。”于是便拍了拍衣袖,背着手跟随卫士向中书省走去。

    省内人头攒动,百官都会在入朝前于中书省滞留,高肇刚一进门,便听于忠大喝道:“卫士何在?”

    随即身后的卫士便将高肇两手一背,擒在当中,高肇傻了眼,刚要大喝放肆,便被另一人单手插住了他的喉咙,无法呼吸,令他大惊失色,满脸惊惧恐慌,连连叫着:“放开,快放开本将军!尔等小人,凭…凭什么抓我?”

    周围百官冷冷围观,没有一人发语,没过多久,喉咙被越掐越紧,他怒目圆睁,张着大口,舌头吐了出来,满脸紫红,青筋崩裂,不消一刻便浑身软弱,摊在地上,绝气身亡,连一个字都没多说。

    朝堂诡谲,风突变皆在一瞬之间,那个叱咤了几十年的高位之人就这样毙了命,于忠站在旁边,这才拿出一道黄色龙纹诏书,面朝众人,大声宣读,诏书中例数了高肇的种种罪恶,并斥责他畏罪自尽。随即于黄昏之时将他的尸首,送归高家。

    消息传到高英宫中时,她正在陪10岁的女儿建德公主玩耍,闻听此事,气得浑身发抖,广袖一掀,便把面前桌案上的器皿物件一并扫落在地,口中大骂:“胡仙真,你欺人太甚!”

    吓得建德公主哇的哭出了声,身边宫女们吓得全部跪倒在地,齐声道:“太后息怒。”

    “姐姐这是何故,动了如此大的肝火?”

    高英回头一看,只见仙真带着一众下人笑意盈盈缓步走进殿门,满身华盖,金履凤钗,雍容华贵,“门口的太监正要通传的,妹妹见殿内喧闹,估么着是姐姐动了气,妹妹在宫里这么些年,姐姐脾气上来哪个宫人还敢通传的,那脸不知道又要劳烦姐姐赏赐多少巴掌了。皇上刚刚登基,这后宫里还是祥和点好,打打杀杀的,不好。这不,妹妹就仗着胆子自己进来了,还请姐姐莫怪。”仙真不紧不慢,走到高英面前。

    高英见了她,怒气冲天,指着仙真的面庞恶狠狠说道:“贱人,谁是你姐姐。你害我叔叔,紊乱朝纲,先帝驾崩你都敢不通传于本宫,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位皇太后。如今你不过母凭子贵,便敢全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不成,进门毫无半分礼数,看来当年先皇让你研习宫规还是有必要的。本宫今日不想见你,速速给本宫退下,喜鸾,送胡太妃出去。”

    仙真眨眨眼睛,神情不带一丝波澜,“不管姐姐想不想看见妹妹我,这趟怎么着妹妹也得过来知会姐姐一声,不然又落下个目无尊长的名声,只是先皇病重时都不想见姐姐一面,这话怕说给姐姐听了,姐姐心里不是难过么。但是今天这高大人服罪的事,却是得赶紧过来告诉姐姐一声,毕竟你们感情颇深,高大人在世之时也是为姐姐谋划半生,劳苦功高。不过,这是于姐姐而言吧,于朝廷内外,妹妹不得不再惹姐姐气恼一下了,这朝野内外都在骂高大人是个奸臣。说姐姐这个叔叔凡事任人唯亲,本无些许学识,却动违礼度,又好改先朝旧制,出情妄作,减削封秩,抑黜勋人,早已怨声盈路,加之残杀迫害彭城王,惹得朝野侧目。先皇大行之日留下遗命,要皇上登基后将其伏法,肃清党羽,如今圣旨也下了,数十条罪状摆在前头,这高大人又岂能是妹妹区区女子能左右得了的,姐姐倒是高估妹妹了。只是斯人已去,请姐姐节哀顺变吧。”

    “你这个贱人,如今什么话不是你一家之言,你说什么是什么,冤杀本宫叔叔,还来假仁假义说这通废话。你给本宫滚出去,本宫后悔当年没将你这个贱人杀死,终是被你害了。”高英歇斯底里地指着门口,冲着仙真吼道,“再不滚出去,本宫就让李登轰你出去。”

    仙真不急不恼地含笑看着高英气急败坏的样子,“姐姐还是这么暴躁的脾气,先皇在世时,总是一说起姐姐,便想起了李贵嫔,说这后宫之中便是属她和司马贵嫔性子最静,只是司马贵嫔太冷了,没有李贵嫔重情重义。只可惜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人害了,一个女人被毁了清白,一辈子做不了母亲,想是只有蛇蝎之人才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吧。李姐姐看不见今日了,妹妹我一会就把那两道圣旨烧给她好好乐乐,让她终可以含笑九泉。姐姐,不,高太后,您说这个主意可好?”

    高英怒道,“那个贱人本来就是死不足惜,她自己命薄身子不好,又是自己了断的,与本宫何干。如今这天下都是你胡仙真的,便是你想怎么栽赃都可,只是先皇并没有遗诏废了本宫,本宫也是登上了太极殿接受百官朝拜的当今太后,这才短短数日,难道你就敢矫诏罗织本宫罪名,想废了本宫不成?”

    建德公主本就年幼,如何见过这般情景,不禁吓得大哭,藏到乳母身后。仙真看了,对着高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姐姐平日就是这样教育公主的?看看这孩子可怜见的,被你吓着了吧。”说话间,她慢慢走到建德公主身边,弯下身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拭去还挂在公主脸上的泪珠,轻柔地说道:“公主长得粉嫩乖巧,甚是讨人喜爱,若总是天天这般哭泣,定是长辈的错误,本宫于心不忍。”

    高英心中一沉,忙伸手拉过女儿抱在怀中,“你,你想干什么?”

    仙真笑道:“姐姐不要紧张,刚刚妹妹不是说过了,先皇夸赞这后宫内就属李贵嫔和司马贵嫔的性子最好,也是最善抚育皇子的,只可惜李贵嫔已不在,不如依了先皇的意思让司马贵嫔代为抚育,待到婚配之日,再出宫独居。”

    高英大惊:“不可,这是本宫的女儿,本宫自然知道如何教养,不需要外人多言,谁都不能把她带走,本宫堂堂一国皇太后,本宫才是母仪天下之人,你永远别想越过本宫,更别想拆散本宫母女。”

    仙真缓步走到高英近前,凑近耳边低声说道:“姐姐,此事乃是先皇遗命,崔大人早已记录在朝册,今日朝臣们也已经议定,皇上这才下了手谕,若是姐姐抗旨,这朝堂之上怕是又要惹些纷争,再查出些什么事,妹妹便是有将前事随高大人作古的心,也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怕是到了那时你们高家就不只是少了个高大人那么简单了。当然,若是姐姐能放弃权位,静心休养,妹妹以身家性命保证建德日后在宫中必会自在快乐,喜乐安康。毕竟先帝只有这一女,毕竟传了出去让天下人知道了先帝子嗣稀少的真正原因,姐姐又如何能安心坐这太后椅。”

    高英拉着女儿衣物的手慢慢攥成拳头,颤抖着,几乎要把衣料揉碎,眼中忽明忽暗,神色倒是没有刚才的盛怒嚣张,转而成了惊惧的样子。

    仙真看看了高英已然气馁,接着说道,“本宫会将高大人封为营州刺史,以士礼安葬的。建德聪明可爱,她未来的日子,还有你们高家的富贵,可是掌握在姐姐手中了。”

    高英的眼中,从最初的愤怒憎恨到茫然彷徨,再到惊惧无措,头上的步摇随着她轻微抖动着,摇摇欲坠,越聚越多的泪从她依旧娇媚妖娆的脸上滑落,打湿了凤袍,她慢慢俯身,把脸伏在建德的脖颈中,隐隐痛哭。不多时,她起身抬头,理了理衣冠,望向仙真的眼神充满了长久刻骨的仇恨,道:“罢了,既然如此,本宫自请出宫便是,先皇西去,本宫徒留宫中也无用,望你信守诺言,饶过高氏一族,并待我好好照顾建德!”然后转身向寝宫走去,无力的背影,瞬间颓丧了很多。

    仙真面无波澜,只有眼睛透露出坚毅和狠决:“传本宫懿旨,太后身体欠安,欲长久静心养性,故退太后位,于瑶光寺出家修行,非大节庆,不得入宫。其女建德公主交由司马太妃抚养,于婚配后离宫。”

    宦官刘腾暗暗冷笑,拖出了一个长音:“是——”

    身后的毓灵轻轻耳语道:“娘娘,就这样放她出宫,会不会他日在外图谋不轨,卷土重来?”

    仙真冷笑:“图谋?她如今还有何势力得以图谋。且不说高肇已死,军权滑落,王显失势,高家大势已去,便是她自己,也是要顾着宫中女儿的质子身份不敢妄动,我之所以没有再对高家赶尽杀绝,是因为她已经不成气候,既然登基之日都不能把握机会,而今也没有人再愿意为她出力。朝中天象已变,宫中的人又都是见风使舵的,谁又会去帮一个没有皇子的冷宫太后呢。”说罢,转身而去。。

    第二日早朝,昭告天下,葬宣武皇帝于景陵,庙号世宗,高太后退位为尼,尊胡太妃为太后,高阳王元雍为太傅,清河王元怿为司徒,广平王元怀为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