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带上吧。”
关上门的屋内昏暗了些,透过窗户的阳光斑驳的射在屋内,让来人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坐着的人,一人乌黑的纱衣,花白的头发,坐在那就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意味。只是这种压迫感对于他柳子美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是千百年来第一个登上大能之人。
前世虽然踏上了人间的顶峰,这墨国的高层大半他都接触过,但这监察院的人,他却很少接触,前世的自己何等风姿,这地方是污秽之地,哪里看得上。只是听旁人说,这李长庚叫什么谋圣,虽是当世无敌,倒也不狂妄,这样的称呼心里还是记下了。
“小子拜见院长大人。”
屋子虽然不够敞亮,但花白之人盯人的眼神却是极为的凌厉,像是刀背反射的阳光一般。
“我知道你要来,只是不知道你会来得这么快。”
“有仇未报自然片刻不敢耽误。”
“既然要报仇,那为何要来见我?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凶手吧。”
“院长说笑了,以你的地位如何会为难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后生呢。况且我还是墨国人。不过我知道这天下的事就没有能瞒的过你的。”
“这话是那个酒鬼告诉你的?”
“正是候爷说的。”
男子说道白候爷时,手掌猛地抬了起来,只是瞟了一眼柳子美后,便将手掌又轻轻地放了回去,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候爷说你是他的师弟,其他也就没说了。”看着这人的表情柳子美猜测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是那般简单。
“我这里还有候爷要转交给你的东西。”说着便从腰间拿下了一个酒壶,然后将袖口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师弟这可是开心颜,当年你唱不到它的滋味,如今我让小辈给你带过来,为兄可还仁义。”将手中的信件揉成纸团后,依旧是淡淡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副欠收拾的样子。”
“这酒你带回去,顺便给我带个问候,就说如今师兄你修为尽废,废人一个还是少喝些酒为好。”说完便将酒壶扔了过去,尽管说这样的话,那人语气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此事乃是国中机密我与你说不得。”
“那你为何还要见我?”
“把上京城弄得动荡的人物,我监察院的院长不该看看?”
“你。”
文人多是有些傲气的,更何况是柳子美这样的文人,虽然平日里没皮没脸,但那是自己有意为之,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如今却是被这眼前的人摆了一道,如何他也是厚不下面皮去求他,果断利落的推门扬长而去。
谋生终究是谋圣,书生终究是书生。
“你这是何意,让他来不是你的意思?”
“这样的人日后必定是能撑起天地的英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不要过早的暴露出来。”
“此子当真有这样的本事?”
“我可曾看错过?”
方候府内,柳子美一手拽过酒葫芦,盯着他说道:“你到底和那李长庚什么关系?”
“师兄弟的关系,我是兄他是弟。”
“真这么简单,他怎么把你送他的酒退回来了?”
“他那个身子也能喝酒?”
“那你还让我送?”
“别生气,我故意气他的,怎么样他有没有被气着?”
“无聊。”
“他就是太闷,不逗逗他,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哦,是吗,他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话?”
“他说废人是不能喝酒的。”
“什么?老管家快拿我的宝剑来,本候爷要踏平监察院。”
“候爷你又耍酒疯了。”听着这大呼小叫的声音,那小和尚跑了过来夺走了酒壶说道。
“怎么,我现在杀一个人都不行了?”
“骑驴怎么杀人?”听着这话,一把放下了宝剑,摆了摆手说道:“好歹也是他师兄,竟然在小辈面前如此羞辱我,当真是没大没小?”
一个谋圣一个兵圣,能教出这两个弟子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可在墨国却是没听说过方候师承。
“你的师父为何我不曾听过?”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
方候纠结的样子似乎说明了那人的强大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是世上如果有这样的人,为何连灭世之战都不见踪影?
“小子你不用多想,他对世上的事没有兴趣,对人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我们的事只能靠我们。”前一世柳子美便就是靠一人之力爬到了世界的顶峰,期间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更难以让他接受的是,那份孤独,或者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他的那一份却是独一无二。
“只是觉得这样的存在,不能为墨国做些什么,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一切都有缘分,缘分来了便就来了,若是没有缘分又如何强求得来?”
“那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听到这方候看着西边橘红的云彩,突然有些倦意,对着小和尚说道:“去牵驴来。”
“干嘛?”
“正经事”
“正经事?”
“喝酒。”
小和尚听到这,看着前者阴沉的面色,不敢直接顶嘴,嘟囔着嘴说道:“天都快黑了,去喝酒啥时候能回来?”
“该回时回。”
“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你不走我自己去了?”
“不行,你想着美我要看着你。”师娘的话他记得清楚,你家白候爷喜欢喝酒,以后你就跟着他,要是看他喝得没个顾忌你就说说他。
“他好凶,我不敢说。”
“没事,你就说我吩咐的。”女子的温暖的手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带着笑意轻轻说道。
只是那时候回来的小和尚总是一瘸一拐的,咬着牙跟着那人回来。那女子在帐篷说了男子几句。
女子为孩子慢慢的腹腔药膏,一边淡淡说道:“小和尚你也不要怪他,他心里的苦干娘知道的。”
“我不怪他,我只恨自己打不过他。”只是下次回来的时候还是这样,不过自从女子死后,男子便没在动手打过小和尚,似乎也没打过其他人了。
那时候他军中的人鲜有不受罚的,只是受罚以后那女子总是一个个的劝解安慰,这些事他知道,只是从来没说过。
看着远去的人和驴,呆住的柳子美看着手中的笔,痴痴地说道:“若一切都是因缘,那谁是背后操纵的人呢?”
前世的他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虽然境界突破的速度快到常人难以想象,但书外的事知道的少的可怜,甚至一无所知,登临绝顶的他自然目空一切不以为意,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浅薄了些。
“老子才不管什么缘法,我的命只能由我做主。”闪电劈开了橘红的晚霞,墨国迎来了开国以来的第一次水灾。
“候爷这雷真吓人。”
“雷声大雨点小,怕什么?”只是那驴子显得极不安稳,
这雷声确实大,但雨并不小,这雨整整下了七天七夜,足足有十几万人在这场雨中丢了性命。
“这天终于塌了。”男子伸手接住了砸在手里的雨水,叹了口气说道。作为这天下的主宰,这是他第一次叹气,这气息很长,长到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塌都塌了,做些该做的事吧。墨国的王就算斗不过,也不能被压弯了脊梁。”
“多亏有你,不然孤恐怕早就垮了。”虽是威王,虽然统率群臣和亿兆百姓,但终究也只是个人。
一水一山何处得?一言一默总由伊;全是全非难背触,冷暖从来只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