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
路卿盘腿坐在谷底,望着对面远远河岸那株长得像狗尾巴草的草。
魔界的人怕不都是傻子吧?这一株小破草还能鉴定真心实意?
说什么将它送给心爱之人,若是草没瞬间焉巴了,那便是真心的。
路卿翻翻白眼,嫌弃的撇撇嘴。
她已经坐在谷底有大半个时辰了。
谷底开满不知名的花儿,泛着紫蓝色的幽光,静谧又美好。
这样的好地方,怎么不开发一下。
一只小蝴蝶扑扇着小翅膀从路卿眼前飞过,身后的轨迹留下一串银白的光点。
路卿托着腮,对着小蝴蝶招招手,“小宝贝,来,与姐姐聊会天噻。”
小蝴蝶周身荧光一闪一闪的,飞舞的可好看了,路卿歪头看得惬意。
直至它歇在了河水边高高的尖尖芦苇上,微微合拢翅膀之际,路卿嘴角的笑僵住了。
蝴蝶从芦苇上直直的坠落而下,还未坠进河里,便化成灰被山风吹散,不见了踪迹,就好像方才它的出现只是路卿的一个幻觉。
路卿看到了,有一道不知从哪劈下的一小小雷电,直直的击中了它。
啊……所以说,不是那株草能鉴定真心,是取草的过程几乎要人命啊。
路卿抬起头,幽谷上方被迷雾遮盖住,什么也看不清。
拍拍手,起了身。行吧,老娘惜命,不玩了。
念完瞬移咒,眨了眨眼睛,依旧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路卿愣住了,顾夜合,你这打定主意要我的命啊?
看着对岸那迎风微微飘摇的小草,呵,你主子搞事情。
想着想着,路卿蹲了下去,将脑袋埋进臂弯里,阿湛……顾夜合他欺负我!
当路卿缓缓起了身,走过坑坑洼洼的泥坑,淌过深深浅浅的泥潭,衣裳污的已辨不清颜色,直挺挺的站在岸边,看向湍急的黑水河,满脸的倔强。
闭眼,抬脚跨进河水里,一道金晃晃的雷电直劈而下,路卿缓缓睁开眼睛,除去肩头有被小小针扎了似的刺痛感,再无其他。
腰间熨帖着温热,低下头去,是公公给的玉环在发光
。
路卿感动抬起头,唔,公公,你真好。
河水淌到一半的时候,路卿脚底一滑,被黑水冲了下去,满是鲜血的小手极力扑腾,死死抠着身旁光滑的岩石,若是被冲到下游,她怕是没命撑到上对岸。
玉环早已被劈开了两半,却还是极力的为路卿撑开屏障。
路卿咬着牙,够着上方的石头,一道黑金色的雷直劈而下,击中路卿的肩头,好似被一把锋利的尖刀扎中,疼得路卿叫出了声来。
那叫声凄惨的在谷中回荡来回荡去,传入崖上陵游的耳中,依旧让人听得心惊肉跳,惨烈不已。
“小黑球,你该多笑笑,活的最为洒脱的一个人,为何每天跟演苦情剧似的?一点都不像你。”
陵游向路卿扯了个更苦的笑,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懂
什么。
“小黑球,小黑球,你怎么老喜欢爬屋顶上?你莫不是属猫的?下来陪我练字啊。”
陵游低头看去,纸张上写满了“顾夜合是大白痴”的字眼。
“小黑球,小黑球,我请你喝好东西。”
陵游连眼皮都懒得掀开,“走开。”
“不识货!别看它草绿草绿的,这一碗放我们那可是天价,可去热解毒,养颜美白……啧,我自己喝。”
陵游听到“美白”二字,“咻”一下抢走那只碗,“咕噜噜”一仰而尽。
“呕!呕!该死的女人,你给我喝了什么……呕!”陵游掐着自己的脖子,苦的头皮都发麻,整张脸都变绿了。
抬头看去,路卿扶着墙都笑软了,“芹菜苦瓜汁啊!
”
陵游指尖缓缓动了动,看着谷底的女人咬牙硬挺着,缓缓看向身旁的顾夜合。
他神情淡漠的,好像在看天气一般,今日是天晴还是阴雨。
路卿自叫了那一声后,再也没发出任何声响,她的忍耐力,真的是吓到陵游了。
陵游更是看不明白尊上了,对路卿有几分是真心又有几分是假意。
为了利用她,真的是……
路卿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从黑水里爬了上来,本以为上了岸,雷刑便停了。
嘴角扯了一个笑,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一样,又一道雷劈了下来,击中了路卿的背部,腰间的玉环彻底碎裂,化成撒落一地的粉末。
路卿好不容易爬起来,被这一道雷拦下,扑倒在地,疼得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路卿死命忍着,路卿你不准哭,阿湛都能从无界渊里熬出来,区区雷刑又算的了什么。
拼尽最后力气,当那只满是鲜血的小手将那株草连根拔起之际,路卿仰面倒下,天边被金色的雷电劈开,最后一道雷,格外的闪亮震撼。
路卿对着头顶迎面而来的那道雷电扯开了笑。
正是那个笑,将陵游的心都撕开了,他顾不得其他,正欲俯冲直下,一道银白的光影从路卿身旁掠过。
顾夜合,替她挡住了最后那道雷电。
天雷极刑对仙人是差点要命,对魔族却是致命。
啊,陵游怔住了,尊上他,输了。
路卿怔怔的看着将她压进怀里的顾夜合,唇角勾起一
个笑,很是得意,看吧,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顾夜合凝眉,看着怀里的人儿嬉皮笑脸的,路卿缓缓抬起手,将那株草递到他胸前,“大人,你要的草。”
说话间,路卿只觉喉咙滚烫,腥气逼人。
顾夜合接过草,路卿睁圆眼睛,看到那株草依旧立挺挺的被握在他手里,长睫微微翕动,想笑,没了力气,我,“没,骗,你。”
话落,再也忍不住,吐出大口鲜血,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
崖上的风将路卿的衣裙吹得呼啦啦作响,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
一抹玄色从她眼前飞速的闪过,直直跃进了前边的无底深渊。
紧接着就是天雷滚滚,金光闪电不断。
路卿怔怔的看着湮灭的天地间,全身动弹不得。
只觉得心口好痛,
剜心般的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