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大比前日晚。
和真峰杂役处。
黑衣人侧身倚在树干上,他整个人是站在树梢上的,一动不动,好似在等待什么一样。
片刻后,树下忽现一身着外门弟子服的人。此人小心翼翼的望向四方,没有发现异常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顺手布下了阵法。抬起右手,轻轻的在树干上扣道,长短长,长短长。正是两人用来联络的暗号。
树上的人一翻身从树上下来,看着地上那人。
只见地上的人立刻跪拜道:“属下见过主上。主上为何亲自动身?”
“墨四,你起来吧。”他淡淡的说道,也不回答墨四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可知本座为何要见你?潜伏四年,你往常传递消息很是谨慎,虽说时间相隔较长,但也并非断断续续,倒还有些用处。而今年,你却只传递过两次,并且消息都毫无价值,支言片语。”他的语气加重,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保险起见,联系上墨四之后,他还是用了传音。
墨四听后诚惶诚恐,立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秘密传音道:“还请主上明鉴,四年前,自那容清浅执掌执法堂起,这防备是越来越严。属下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能够探查到的是少而少之。而今年,容清浅更是改变了方式,实在是叫属下此等愚笨之人摸不着头脑。”
他冷哼一声,“当初可是你自告奋勇,将此任务从墨三手中夺了过去。愚笨,本座看你是找死?”顿时,杀意腾起,他黑色的眼睛里全是警告,双眼微微眯起,心里波涛汹涌,但最终还是并无动作,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墨四。若不是他不能动用魔力,灵气低微,真想一掌了结了墨四。想到他或许还有些用处,强忍下心中的不悦。
“若不是本座怕自己已然暴露,留下你真是毫无用处!”他抬起右手,猛地朝墨四脸上一挥,这算是警告。
“属下求主上饶命,属下、属下,最近刚探查到……容清浅……那小师妹,程月锦也进入了执法堂……”墨四受了一掌,虽说主上并未动用魔力,但是他并非体修,也是实打实的疼。墨四说话断断续续,双手颤抖,主上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唯恐自己成了弃子,赶紧交代道。
他忽然间提起来了点兴趣,“本座倒是想知道你这又是如何得知?还敢说自己是愚笨之人?莫不是在这宗吾,你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该动怒,他却用轻飘飘的语气说了出来。“罢了,今日本座说的话,你记着便好。”
“属下、属下,也知自己传递的消息并无什么价值……于是昨日、昨日利用掩息秘法,在那,那和清峰上,看到容清浅悄悄授予他那师妹,执法堂、执法堂法部网支的弟子服。”墨四一脸惊恐,努力将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迅速回答道。想再进一步,探查那掌教的院落时,却是不想碰上了双层禁制,依照他现在的修为,实在是不敢再进一步。
“哦?这倒是无关紧要。动用了秘法,你就没再打探到什么?还是说不敢,觉得这些就足够搪塞本座了?”言语之中仍是威胁满满,好似以看墨四惊恐之状为乐。
他话锋一转,继而说道:“程月锦进入执法堂?这可不是什么事儿。潜伏四年,宗吾的情况你可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我叫你办的事你也没有办好,你说,你下一步该怎么做?”冷冰冰的话语好似在墨四脖子上架起了一把尖刀,墨四感觉到他全身的骨头都好似在打颤,如若他再说错一句,唯恐这把刀会失控抹杀掉他的存在,墨四冷颤一声,那是来自灵魂的恐惧和颤意,让墨四本就惊恐的心更甚。
“属下、属下请主上责罚。”墨四彻底将头低了下去,颤颤巍巍,不敢再说一句话。主上一直发问,他心知他又犯了主上的大忌,一个劲儿地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一切听从主上的安排,千万不可再生出其他事端。
“本座知你忠心、耿耿,今日便是给你个警告,本座不动你,但你要记住,本座为什么不动你。还有,本座身边。可不留愚笨、没有能力之人。以后啊,墨四,你得想清楚了,再说话,起来吧。”他半蹲下,笑嘻嘻的看着墨四说道,看似在闲谈一般,实则是暗有乾坤。话语之中的意思全得墨四自己掂量个清楚。
他起身,随意撇了墨四一眼,看似忧愁般叹了一口气,“前几日初来宗吾,本座没控制好魔力,致使有几丝魔气外泄。怕是宗吾的那些老东西早已体察到了,怕是这些日子会有些动作。这几日他宗吾开山阵法关闭,又有金丹修士在一旁镇守。本座便是无法抽身而去。只等他门派大比结束,再做打算。你接着潜伏,莫要露出马脚。也不用替本座祸水东引。本座自有办法。”他不容置喙的给墨四下了命令。
“退下吧。”他轻轻摆了摆手,不再理会墨四,收起身上的戾气,向身后的黑暗隐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按照卜算,那人应在此地的。四年了,为何探寻不到?难道,真的还得找到他帮忙?细细一想,莫不是目光放错了地方,既然使用那等逆天之物,想必日后也是不一般的人物。宗吾天灵根和双灵根的女修不在少数,这些年留意下来,依旧没有消息。想到莫潜此人的作风,他心中竟生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容清浅的小师妹不正是变异冰灵根么?二十又二,年龄也差不多。只是这些年来,他这师妹行事低调,再说墨四到底也没探查到关于她的什么情况。心中到底还是有了些疙瘩,看来这几日,他得好好观察一下那程月锦。
门派大比当日早。
和真峰杂役处。
姜黎抱剑背倚着杂役处旁边的杨树,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的剑。
“诶,你说这几日门派大比,咱们杂役弟子被恩准可以参战或者前去观战,我好心问那新来的臭小子是否要同我一起前去。谁知这臭小子冷冰冰的白了我一眼,轻飘飘的说‘不去’。真是气死我了,我们都是一样的杂役弟子,他可还是个新来的,怎地如此硬气,难道是我得罪他了不成?”某一杂役弟子气呼呼的向身旁之人说道,“莫非是和真峰的小管事那次给他个机会,让他给落虚仙子送了回份例,此人就觉得自己上天了?”
另一名杂役弟子脾气倒也温和,慢慢劝道:“师兄可莫要因着此事生气,那个新来的平时不与人往来,那次小管事挑着他了也纯属意外。我前几日还听闻他一个人被三个外门弟子给欺负了。想必也是小心翼翼吧。师兄行事一向不管不问,万一是打扰到了别人修行也说不定。好了,师兄,想来此刻门派大比已经开始了,就莫要在意那么多,快些赶去吧,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
被脾气温和的杂役弟子称作师兄的人倒也听劝,嘟囔一声。二人这便急匆匆的走了。
姜黎闭眼轻轻一笑,暗想:这杂役弟子倒也分的清楚,这般直白的就说出来了,居然还被接受了,倒也有趣。心中倒也没有暗暗留意两人,只是当听了个笑话便过去了。未曾想过,门派大比此等盛事平日里不常有,这等杂役弟子按理说有此机会得以观战,怎得却不着急前去呢?身为执法堂法部罗支弟子,也有疏忽,并非事事都能注意到,且记在心中,到底也算是漏了。
这边程月锦看到一人抱剑背倚着树,双眼微闭。这便是师兄说得那位姜真人?
这算是寻到了姜黎,程月锦下了淡浓剑,朝着姜黎行了一礼,“网支三十九号弟子程月锦见过罗支十一号姜真人。”
姜黎睁开眼,也并未细细看她,只不过是朝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既是协助你完成此次任务,便会鼎力相助。不过,到底还是你拿主意。可有计划?”他见程月锦并非门派里娇生惯养、被宠坏的小姑娘后当下便放心了些,想来此女进入执法堂,本事也定是不俗,身为掌教弟子怎么也得有两把刷子。
程月锦顿了顿,这姜真人倒是实诚,一上来就问计划,打开天窗说亮话,虽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想必此人行事应是毫不拖泥带水,直言直语。这样一来倒也方便,省去了不少麻烦。
她认认真真的回道:“这几日白天我们可趁着人都聚集在练武场那边,仔细的探查一下诸峰。我们分头行动,探查各处是否有异常,传讯告知,想来这样效率更高。不过,我想魔修应当是夜间行事的机率更高,也是趁着门派大比这一好时机作乱,敌人在暗我在明,想要找到此魔修确实麻烦。师父先前告知我的是,元华老祖是在和真峰这边发现魔气。月锦大胆猜想,会不会极有可能魔修就藏在这和清峰内?不知姜真人方不方便与月锦夜探这和真峰?月锦手上还有师父给予的感应魔气的然晶,想来应该更为方便。”
姜黎不想,这程月锦当真是有自己的见解,倒是有几分聪颖,此番行事亦也未尝不可。也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慢慢说道:“不错,也可。”
姜黎起身走到程月锦面前,“我查这凝丹峰、符阵峰、正汝峰,如若细查,想来是得费上几日。你这几日白日便探查这望剑峰和锻剑峰吧。今晚子时此处相见。”说完,姜黎便御剑朝着最近的符阵峰行去。。
程月锦则是心中松了一口气,姜真人还真是好商量,连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