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沃河一战,西魏与北齐最精锐的人马不期而遇,在没有使用任何计策的情况下,爆发了一场没有心理准备的遭遇战。
从战斗结果上看,双方都死伤惨重,当场战死的就超过三成,回去以后因为破伤风和伤口感染死去的更是不在少数。
似乎谁也没占到便宜。
但从细节上说,却又和想象中略有不同。
西魏这边,损失的兵马,多半是李弼和赵贵的嫡系人马,而独孤信和宇文护并未参战,人员相对齐整。
更重要的影响是,这一战死去的中低级军官,相当多是当年跟随宇文泰东征西讨的武川镇旧部还有曾经隶属于侯莫陈悦的所谓“叛军”嫡系。
而关中汉人武装,如郭彦、韦孝宽等人的部曲,则是毫发无损。
当然,这些人的所谓部曲现在都已经不是普通士兵的角色,起步都是管几十号人的,而普通的府兵,则来自关中各地,已经难分彼此。
这对西魏的政局,有着直接而显着的影响。
西魏原本是三大势力鼎足而立。
关中汉人豪强算是一支,比如京兆韦家的韦孝宽、河东柳氏、太原郭氏的郭彦、武功苏氏的苏椿、河内司马氏的司马裔、敦煌令狐氏的令狐整等。
另一支是宇文泰的嫡系,包括宇文家亲族如宇文护,侄儿尉迟迥等。
还有一支则是跟着宇文泰从武川镇起家的“鲜卑人”,如赵贵,独孤信,李虎,于谨等人。
现在宇文家的力量并未被削弱,但六大柱国里面的赵贵和李弼,都被打残了,李虎的嫡系镇守的是蒲坂城,此番也吃了大亏。
唯独镇守关中的于谨,镇守弘农的独孤信,以及镇守关中北部,防御突厥的侯莫陈崇没什么损失。
所以说此消彼长,西魏这边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战深感痛惜。
比如说两天之后,得知李弼率军与斛律光交战死伤惨重后,宇文护就暗中窃喜。因为他所图谋的事情,再也不会因为长安那些无聊的流言而停下来了。
六大柱国各怀鬼胎,确实是到了需要整合一下的时候了。
至于北齐这边,影响则可以用立竿见影来形容。
长山王高演,一直是北齐皇室中德才兼备之人。皇位继承人中呼声最高的,一直都是高演,而非高洋的嫡长子高殷。
(ex){}&/ 自此,高洋的权术布局大获全胜,既没有丢城失地,也打压了自己的弟弟高演,还让娄昭君无话可说。与此同时,也没有让高伯逸继续膨胀壮大,没有给他刷声望的机会。
自东魏开国以来,皇权第一次真正集中在了皇帝手中。
……
“李穆!你这个贪生怕死,视军国大事为儿戏的废物!那数万将士的血泪,你要怎么交代!”
蒲坂城府衙的大堂里,怒发冲冠的李弼,揪住李穆的衣领,举起拳头要痛殴对方!
早就说了去堵着盐池古道,千叮聆万嘱咐,没想到这厮居然直接抗命!然后路上传令兵又出了点意外,可能是回来的时候不慎落水淹死了,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只在曲沃河边发现的一匹淹死的马,像是那传令兵的。
“我若是去盐池古道阻拦,高伯逸那厮背后插我一刀怎么办?你以为垣曲县离南绛城有多远么?”
“那家伙难道会飞不成?南绛城南面是山,他飞过来啊?”
李穆推开李弼的手,沉声呵斥道:“他没来,那是因为我和尉迟纲将军严密防守南绛城。我若是走了,高伯逸偷袭南绛成功,李柱国以为此刻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说话吗?”
看到李弼咄咄逼人,李穆也是怒了!
仗打不好就怪我,鸡儿的,斛律光的大军往哪里走又不是听我的!
李穆心中暗恨。
他感觉自己没弄错,如果这回去堵斛律光,且不说能不能堵住,就算堵住了,那得死多少人?
而且高伯逸费了那么多功夫,在山里面转了又转,难道他是去游山玩水的?
你人不在节点堵着,看这厮还会不会如此老实!
到时候高伯逸攻破南绛城,往南边堵着,斛律光往西边堵着,皮景和往东边堵着,难道你李弼打算走鼠雀谷去北边的晋阳跟百保鲜卑们聊天么?
“都别吵了,事已至此,也虏获了不少齐国人口,班师回朝吧。”
在一旁半天都不说话的宇文护不动声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