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_天蚕土豆_歪小说 > 其他小说 > 蜉蝣天堂 > 第24章 春 10.谁家少年恁风流 11.暮春

第24章 春 10.谁家少年恁风流 11.暮春

错误举报

上图的“进入阅读模式”是360的不建议大家点,点了后可能进入乱码模式。

    10谁家少年恁风流

    新月未生,繁星满目。一人独行,清风拂面夜无声。柳夏一遍遍回忆着刚刚度过的时光,点点瞬间,温馨地笑满了归途。

    宿舍楼的大门果然已经被链条锁上,推至极限也止得两寸的空隙。柳夏微微皱眉,深吸一口气,凝神闭目,沉声吟道:“变!”……候了半晌,确认自己没有按照剧本变作一只小猫后,他无奈而欢快地笑了笑,转身另寻方便之门。

    柳夏绕楼踱了三圈,稍做计较,不由得玩心大起……北苑一舍是座u字形建筑,一楼朝外的窗户已全被铁栅封死,u字形开口的一端是一扇五米来高的大铁门。他要飞檐走壁跃过五米来高的后门,到这内庭里去碰碰运气。

    于是柳夏来到硕大无朋的铁门下,信心满满地抬头仰望,却……望见八米宽的门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锈迹斑斑的防盗尖钉,森森的寒意让他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等下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的场景,不由得一阵蛋疼,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可柳少侠才转身走了两步便站住,他挽起衣裤的袖口,微微自high一笑,动身。

    不过这厮还真是块梁上君子的料,只见他猿臂轻舒,须臾已攀至尽处,对着齐眉的钉障思量一番,弓身蓄力,足下蹬出虎腰回拧便凌空翻至内侧,待跃起的去势将将停滞,方撤一手抓住这头的铁栅,稳稳落定,从容滑降,悄然潜入。

    完美。柳少侠给自己打10分。只可惜少了点观众,遗憾。

    136的窗户朝向内庭,此间草木倒是都眼熟得很,但住了快一年,他只在去年晒被褥的时候进来过一回,这时星夜潜入,放眼尽是冷色的天光,四下寂然,却营造出一番别样的妩媚,“改天和林漪在这星光月光下、石桌石椅上小酌几杯,她肯定分分钟心荡神摇,再补上两句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她说不准就爱上我这诗人剑客般的情怀了,哈哈哈!”当下柳少侠一边意淫一边傻笑,一边借着微微星光四下探查。

    136的窗户非常非常非常好找,即便闭上眼睛也无妨,因为窗台上摆着一双全宇宙绝版的李一啸五毒熏天上古大臭鞋。柳夏一声长叹,岁月无情,大一入学那天,这双球鞋曾是那么地小清新过。他一手捏着鼻子,探出另外一只手小心地绕过球鞋轻轻一抠窗棱,发现窗户已经从里面锁住,布帘紧闭屋内无光,料想沈李二人早已睡去,嘿嘿一笑间已有计议,“不到万不得已朕就先不传你们接驾啦,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明日才好装逼的嘛!”岂料□□得太得意忘了险境,不小心吸进一口臭鞋的上古剧毒,恶心得柳少侠当时连滚带爬逃到远处墙角就是一阵干呕。

    回复生命力后,柳夏又接连试了临近几个相熟的寝室,均是窗扉紧锁,估计其中有不少是三爷晾鞋的功劳。柳夏只好猫身溜过保安室找到内庭通向楼中唯一的小门,可惜也是徒劳无获。无奈之下正打算掏手机时,他惊喜地瞥见在距离保安室五米远的地方有一扇大开的窗户,而窗内的床架上挂着正是任易的那条内裤。那令人过目难忘的粉色的三角款,裤头上那朵色彩斑斓的水仙图纹正在春风的撩动下妖娆地摆动着——h大组笔试那天柳夏闹肚子,几个小时在厕所稳扎马步的时间里,他有幸瞥见过它。

    柳夏无声欢笑着翻窗而入。

    宿舍里很是整洁,杂物细软各居其所,举手投足十分从容,柳夏正要心满意足地推门而去时,任易竟然诡异地从身后叫了起来:“阿伯!猪妖咬我衣,冷……”柳夏吓得头皮都麻了,蹑手蹑脚地踱回窗前才发现任易不过是在呓语。只见他光着膀子,被褥全压在身下,手足无力地拽着被角,想是冻得做了恶梦。

    宅心仁厚的柳大侠自然急人之难,在他的衣柜里一番摸索找到一件抓绒的柔软大衣,他温柔地帮任易盖住了周身,然后俯在他耳边轻轻念道:“孩儿,阿伯已经把猪妖打跑了,你便安心睡吧。”

    闭门而出,柳夏欣喜自若,带着一副春风得意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过空空的楼道,到136取出洗漱用品,转至盥洗间一通梳洗,便要回房歇息。

    他闻到烟味,地上多了一个人影。

    “卧槽,吓死爹了!”柳夏重重锤了锤沈沛泽的胸口,“嘛呢?大半夜的不睡觉,爬出来装神弄鬼。”

    “哈,有点心烦。”沈沛泽淡淡地说道,他那如声优一般性感的嗓音,在静夜里真的很有一种奇特的韵味。

    柳夏接过沈沛泽的烟,望门上一靠,好像望着怪物似地望着沈沛泽。

    “阿泽你看你,长得又帅,学习又好,还弹得一手好琴,走哪儿都忒么自带光环,前女朋友个个都仙儿一样的人物,我草,多少人意淫的完美青春也不过如此吧,问你也不说,妈蛋我都不知道你最近这郁闷毛线。”

    “唉,甭提我啦,死结……贱人今儿不输球了吗你?怎么看你心情这么好。”

    “嘻嘻,人家今晚见到漪漪了啦!就不说细节来刺激你了。”柳夏把烟一掐,娇羞地捂着脸,进屋放下洗漱包。

    沈沛泽依然倚在门边,望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唉,我算是知道你口中的那种渴望却不可得了……跟我说说,你以前烦得睡不着,都是怎么过的。”

    “四哥我啊,心烦的时候就想我的那片农场……”柳夏脱衣上床,拉过被子闭目躺下,脸上露出恬淡的笑。“我就想象自己正躺在草地上。望着白,听着海浪,心里可他妈宁静了。”

    “哈,被你说得我有点怀念锡林郭勒了。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都骑马去那里,蓝得没有一点杂色的天,整个罩在你头顶,眼里全是无边无际的草原,你就让马往天边撒了疯地跑,反正骑到了天边,远处还有一个天边……喂,喂?”

    “呼……呼……呼,呼……”

    “哈,贱人。”沈沛泽苦笑地叹了口气,又点上一支烟,拎着自己的吉他带上了门。

    其实柳夏没有睡着,他根本就没有睡。

    他只是静静躺在床上想着林漪一直傻笑到天明。

    =================分割线=================

    11暮春

    第二天中午柳夏来到图书馆时,大聪正坐在老地方哭笑不得地等着他。他怎么也没猜到柳夏会送那么贵的生日礼物(其实是一部水货,不过对于这俩穷□□丝而言,也非常贵了)。

    中场休息的间隙,大聪却故弄玄虚地在柳夏面前翻弄着新手机,他忍不住抢过来,看见屏幕上是一条存在si卡里的生日祝福,发件人写着“林漪”。柳夏静静地看了好多遍,直到觉得鼻子开始发酸。晚上回宿舍后,他左思右想,然后在淘宝上花掉了剩下半个月的生活费。

    其时,许炎昆种的桔梗花已经开满了枝桠,中庭亦是绿草如茵。许炎昆忆起冬天一个旧诺,和楚岚一商量,和众人说出了把吕布放生的想法,诸位依依不舍,却也不认为吕布应该在笼中度过残生,便决定当日黄昏,送它而去。

    摆满酒,人手一杯,祷祝吕布翱翔苍穹。

    开窗,启笼。只见吕布清鸣一声,毫无迟疑直上青天。众人心中各有滋味,无声对饮,不料一杯酒刚尽,吕布又飞了回来,口衔一只螳螂,跳在楚岚肩上,耀武扬威、欢欣不已。众人哑然失笑。

    从此吕布每日庭里庭外食马陆捕蚊蝇,大杀四方、朝夕不止。时值春末,北苑一舍蟑螂滋长,却拜吕布所赐,136独享清净太平,日不闭户、夜不阖窗,无虫敢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楚岚又来136看吕布,顺便等沈沛泽一起去上舞蹈课,正好看到柳夏坐在椅子上抱着沉甸甸的大纸箱发着呆。她狐疑地问道:“练气功呀你,捧着啥呢?”

    柳夏漫不经心地答:“桌游。”

    “咦你这是要开桌游吧吗?突然弄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东西干嘛?”

    “我不知道林漪会喜欢哪个,就都买了。”

    楚岚如烟的双眉蹙起一丝怨意,“林漪?你不是刚想通么,怎么又跟她扯上了啊!”

    柳夏把箱子放到椅上,低头一笑,道:“是刚想通了呀,我爱她。”

    “喂!那你以前说过的都不算数了?”

    “算数呀。”

    “下学期还去夷州?”

    “嗯。”

    “然后忘了她?”

    “然后忘了她。”

    楚岚真的生气了。“什么跟什么啊!你这白痴到底在说什么?”

    “真的想知道?”

    “废话,谁让我是你亲姐姐。”

    柳夏反身坐在桌子上,凝视着楚岚的眼。“因为……没有执念了吧。自从决定放弃她,我居然渐渐就变得平静了。我还会想她,想她时还是会不自觉地笑,但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那种渴望下的煎熬感,因为我接受了‘她永远不会属于我’这个现实。直到上周终于又见到她,那一瞬间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幸运的,能在最无忧无虑的年华遇见可以爱的人,有幸毫无保留地爱上一场,难道还不满足么?”

    柳夏顿住,出神地笑了笑,把头偏向窗外的石台。

    “你知道吗?最开始那七天满校园找她的时候,我其实挺害怕的,怕她会就那样永远消失,人海茫茫,连个名字都不知道,老死不再相见。我翻遍了能想到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结果。于是我告诉自己最后再找一天,遇不到就罢了,如果天意如此,就用生日做个句号吧。其实那算什么句号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编出的一个结局罢了。可没想到那天我一出门就那么轻易地,看见她穿着一条素素的裙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寻常得好像我们早就已经约定好了一样。现在想来,她能这样出现在我生命里,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渴,什么是痛,其实已经足够了。得不到便得不到吧,到头来谁都是一捧黄沙,谁都是一无所有,执着又何苦。我只知道,此时,此地,我活着,我爱她,爱到血液里。此生,此刻,我无牵无挂,我就要去远行,我只是想在走之前最后看几眼我真心爱过的人,我要好好记住她的样子。”

    楚岚默然望着柳夏,很久。从庭中吹进来的微风夹杂着许炎昆所种的桔梗花的味道。

    “臭小孩,说得我居然都开始羡慕你了……为什么不留下呢?”

    “因为我终究是骄傲的吧。”

    楚岚先是摇头,然后苦笑,末了叹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哈。就祝福好啦。”

    于是,得到女神祝福的柳夏跑去请金雅茜帮忙约林漪……雅茜同学却大慈大悲地叹了口气,碎碎叨叨地自责不该拉着林漪去给大聪过生日,害得柳夏痴心又起,她苦口婆心地解释着她们家林小漪真真纯得像个白痴,最惮男女之事,劝柳夏趁早绝念,莫再想不开换着各种借口去撞这南墙。

    柳夏无法否认他爱她,也无法让年少的雅茜明白自己那种纯粹而奇特的爱,最后急得只好指天立誓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和林漪在一起,才终于撬动了这个关键的说客。

    金雅茜一言既出只得躬身践诺,她每日心虚地向林漪灌输着柳夏已经“改过自新”的“新闻”,待得时机成熟,方一鼓作气把她给“骗”了出来。

    柳夏的“阳谋”终于得逞。一次,两次,三次……每周末两个下午在樟木味里的桌游时光渐渐成为了四人固定的习惯。那时的柳夏眉飞色舞,冁然而话,而在其余的时光里,他却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终日埋案苦读,用一百二十分的勤奋去贴补那本不应拥有的美好时光。他们渐渐达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平衡,柳夏小心翼翼地弹奏着这段在青春里镀着金色余晖的乐章,他不说爱她,只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出神地望着她的侧脸,林漪虽然不知道柳夏已经释然,也依然善良地接受了这个痴慕者若无其事的伪装,只要他不逾矩,她便不再刻意躲避。

    然后终于有件事情,使他们真正开始缓慢地迈过了“朋友的朋友”的距离。

    还是要“感谢”朴大聪。

    大聪因为口齿不清经常被同班几个调皮的男孩取笑,他想和他们交朋友,却换来背地里更多的嘲笑,心意渐冷,他甚至开始不愿上课,终日愁眉紧蹙、长吁短叹。三人后知后觉,逼着大聪说出了心事。雅倩听完气得嘟起了嘴,林漪正思考如何劝慰,柳夏却直接拍案而起,“干,一堆小兔崽有啥好怂的!他们学长的学长都忒么管老子叫哥,改天我们陪你去上课,谁嘚瑟灭谁!”

    那一刻夕阳正好,林漪的眼中似乎曾经闪过一缕隐隐的温柔。

    于是他们盘算好了如何教育那群不知礼数的后生,气势汹汹地挟着大聪去上了一节古代汉语。可惜傻大聪支支吾吾地不肯指认目标,“柳煞神”、“林倾城”、“金小靓”便只好就那样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书,一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四方的动向。虽然不时看到有小朋友偷偷地瞟向这头,他们却始终没有发现有对大聪表露出不敬的人,干熬了两个小时无功而返。三人惆怅地怨着自己不该打草惊蛇,准备另谋良策,没想到几天后大聪却喜上眉梢:“大哥,姐姐,踏们最近都妹有笑我了,害跟我嘻嘻哈哈……好像要和我交蹦友呢!”

    柳大神一脸的不解,“纳尼思密达?”

    大聪想了想,憨憨地说:“只是……踏们优点起怪,一直问姐姐是水,还问腻们什么时候再去呢!”

    柳夏和林漪听罢一愣,随即恍然,四目相对,那会心的一笑里,他分明听见二人心中同时鸣起一声微妙的颤音。

    一切又回到恬美的正轨。按照日程读完pfa二级考试的最后一本nes后,柳夏有了更多自主安排的时间。可惜他发现自己的时间却越来越没有办法自主,事实上只有做两件事的时候他才是能够不分心的:一件是看着林漪傻笑,另一件是想着林漪傻笑。

    夏天的脚步渐渐来临。林漪受她导师之托要去给外国留学生讲一个月的汉语进阶课程,那将是她第一次大堂讲课,她已经紧张得一个星期都没睡好。柳夏知道后立马慌慌张张地奔去了药店,林漪看到他拎回来的好几斤安神促眠药哭笑不得,当饭都够吃几天了。可他还想为她做点什么,于是他在网上搜罗了许多关于第一次讲课的“经验之谈”,整理打印成小条偷偷地塞在她的笔记本里。

    首秀那天,林漪怕自己出丑坚决不让三人到场,柳夏只好在图书馆的“革命根据地”焦急地守候着。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表,想象着八百米外的那个阶梯教室上课打铃的声音,清风夹着淡淡香味,他仿佛看见他心爱的女孩磕磕碰碰地走上了讲堂,她拨开眉梢的长发,傻萌地笑了笑,颤声说道:“同学们好,我是大家这个月的任课老师,我叫林漪。”

    呀,他们都醉了。

    -第五卷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