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panaer停在酒吧门口,刚推开门,摇滚乐音乐和浓重烟酒味汹涌而来,呛得人喉咙发撺,闷得喘不过气。

    周围一片暗淡,黑压压一片人群。

    只有不远处的舞池发射出五颜六色的射灯,伴随着振聋发聩的惊呼声和重金属音乐,轰炸着他的耳廓。

    舞台上贝斯手正弹至高潮,下面的人拥拥攘攘,情绪激昂。

    他长身玉立,穿着正装,清隽俊逸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像遁入混沌的神明,引人注目。

    遇安穿过重重人群,扫视周围,最终在酒吧暗处一个包座处,发现了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的席莫同,以及她旁边的……颜安青。

    他逆光而站,狭长眼尾扫来,黑眸凝着郁结不开的冷意。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同样回视过去。

    “她喝了不少,死活也不走,说要给你过生日。”颜安青淡淡说,手里端着杯加冰琴酒。

    遇安眸色微动,上前抽走席莫同手里的酒瓶,没想到瘫倒的她突然诈尸坐起,爪子按着瓶子不松手。

    无奈皱起眉,他凑下身,略带诱哄道:“乖,松手。”

    他压低声线,略带磁性的嗓音低醇入耳,带着些许蛊惑。

    惺忪的眼缓缓睁开,仰着头,仔细去看他的五官。从下颌到嘴唇,再到鼻梁,直到看到那双卧蚕眼,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弯弯笑了起来。

    下一秒,特有的冷香味洒满怀抱,她的手臂软软的,有些微热,环上他的脖子。

    温香软玉,哪个男人不心动?

    带着杜松子酒味的吐息喷洒在耳骨处,散发着芬芳诱人的香气:“对不起……”

    瞳孔因惊愕而突然放大,他双膝蹲下,膝盖磕着皮座垫,曲着身子由她抱。

    好一会,他才嗤笑下,一个用力把她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儿倒也乖巧,环着他脖颈的手也渐渐收紧,脸颊贴着他胸膛,往怀里钻了钻。

    他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做停留,对颜安青说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开。

    抱她绕过长廊和舞池时,引起不少注意。捡尸,在这种地方并不少见。但至少,没人敢捡的这么光明正大。

    经过吧台处时,有几个男人低声轻嘲,其中一个黄头发的还冲他们吹了几声口哨,毫不掩饰暧昧轻浮之气。

    遇安看了对方一眼,晦暗灯光照的不清楚,只让人察觉到那双没有光的黑眸如旋涡般,阴深吓人。

    黄头发立马吓得酒醒,偏过头和他人聊天。

    打开车门,把醉醺醺的席莫同抱进车里,遇安叹了口气。

    席莫同酒量好,以前他从没见过她喝醉,看来今天是真喝多了。

    而且……还有颜安青作陪,一想到这里,他的眸色冷了几分。

    橘黄色灯光温柔洒落在女孩身上,让她少了几分妖艳,温柔平和。

    终究没忍住,他轻轻拨开散乱在她额前的刘海,看着女孩酡红的脸颊,眼底尽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眷恋。

    明明是在美国,她反而比以前瘦很多,气色也很差,即使化了妆,下眼睑还有明显的乌青,显然没休息好。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看着她,又有多久,没有触摸到她了。

    老爷子抛出那叠照片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恨,而第二反应,却已经在迅速思考到底是谁提供的照片。

    后来听了蒋楠的描述,明白了原委,但多少心里还有些不快。

    毕竟谁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去吻别人的唇呢,就算是做戏也不行。

    她仰头,湿漉漉的眸子静静望着他,带着朦胧的雾气。

    遇安瞳孔里的光猛然跳动了一下,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都市声嘶力竭的喧嚣,十字路口拥堵不堪的车流,焦躁混乱的熙攘人群……统统被隔绝窗外。

    只剩那张美的有侵略感的面孔。

    “……远?”她偏头看他。

    似是不相信,她又缓缓凑近,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他的脸。

    狭促的空间里,她眼神迷离,红唇娇嫩,近在咫尺,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这般清晰可闻。

    遇安喉结滚动,无奈的蹙起眉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纵使经年流转,他也在劫难逃。

    席莫同,既然你又招惹了我,这次就别再想让我宽宏大量放过你。

    他俯下身,左手扣住席莫同的腰,将她拉向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钻过她的指缝,与她交缠相扣,垂下的睫羽宛若蝶翼轻轻颤动。

    呼吸交织,气息相连,缱绻暧昧。

    “呕——”

    遇安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强忍住把她丢出车外的冲动,从置物柜抽出毛巾,用保温杯里的水打湿,给吐得到处都是的席莫同擦脸。

    搁在中控台处的手机屏幕亮起,他瞥了一眼,是辰星黎。遇安按了按眉心,接了电话。

    “喂,三哥,找到我姐了吗?”

    “找到了,这会儿在我车里。”

    席莫同又垂下头干呕,但却吐不出来,胃里疼的难受。遇安赶紧扶住她,用杯子喂了她几口温水。

    听到那边的声响,辰星黎试探性问了句:“她吐了?”

    “嗯。”

    辰星黎的脸也不免抽了抽。要知道,遇安有轻微洁癖,从不允许别人在他车里抽烟,现在居然能忍受得了席莫同呕吐。

    “麻烦你了,三哥。”

    在喝了两瓶金酒,一瓶杰克丹尼,席莫同还赖在酒吧不打算挪屁股,抱着酒瓶子说要给遇安过生日。颜安青无奈之下打了辰星黎电话,问了遇安号码,才给他打的电话,来领席莫同。

    “不要紧,我送她回酒店。”

    吐完之后某人倒是越发精神,一路上手舞足蹈,嘴里还扯着嗓子唱着《处处吻》。要不是天窗没打开,否则遇安觉得她可能会站在座位上迎风狂吼,唱出开露天演唱会的架势。

    所谓的优雅严苛鬼才导演喝完酒之后,就是个女神经病?

    见识了席莫同的酒后惨状,他有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

    到了酒店,遇安把车停在广场上,拍了拍副驾驶上张牙舞爪的席莫同,打算把这位吵闹不休的大小姐叫起来。

    “谁啊!”晕晕乎乎的席莫同双臂乱乎,拍掉遇安的手,一脸凶悍瞪着他,“没看见我在……游、泳、吗?”

    她手劲大,一巴掌拍下来,遇安的手顿时红了一片。

    不是都说,女孩子喝醉了是小绵羊吗?怎么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反而更像个母大虫河东狮吼一样带劲。

    “好,你可以下车慢慢游。”遇安熄了火,有些好笑的朝她指了指车门。

    席莫同愣怔了一会,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侧过头给他来了个k,红唇勾起,手指潇洒一撩渣女大波浪,红色高跟鞋鞋尖一转,打开车门就打算跨出去。

    五分钟后——

    遇安静静看着伸着胳膊,挣扎半天被勒得死去活来的席莫同,慢悠悠帮她解开保险带。

    她有些站不稳,下车时差点崴到脚,抱着车门跌跌撞撞下了车。

    注意到有明显的视线,他透过车窗环视四周。

    今晚他擅自离席,早就吸引了不少别有用心之人的注意。安地产新人掌权者生辰宴离席,娱乐记者那么灵的鼻子早就嗅到异样。全程都有人跟在后头,只是隐蔽的好,不被发现而已。

    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这样回去,遇安犹豫片刻,还是下了车,倚在车门旁看着,顺便欣赏了席大导演的花式泳技。

    只见席莫同长臂张开,来了个优雅完美的天鹅臂姿势,随后开始双臂波浪形

    划水,踩着细高跟的两条长腿交叉前行,飘幽幽东拐西晃。

    遇安嘴角勾起,长指握拳轻按在唇上。

    看来,某人喝醉了还挺有意思的。

    刚想掏出手机拍下她这丢人样儿,就见席莫同拐着往南边去,眼看要一头栽进酒店门口的喷泉里。

    遇安眉头微微皱起,长腿一跨,走过去拉住她。

    谁知席莫同非但不领情,反而一脸你这个刁民总想害朕的表情,推开他想继续开始她的表演。

    不要和喝醉的人计较,尤其是喝醉的女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有多能折腾。

    遇安将她打横抱起,无视怀里随意推搡乱扒的两只手直接进了酒店。

    袖扣早被卸了下来,捏在手里把玩,黑色衬衫翻领的领带因她的扯拉而褶皱凌乱,领口敞开,锁骨显露,画面情迷色乱。

    柜台后几个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他们,开始兴奋的小声议论,还有闪光灯亮起。大堂经理暧昧的瞥了一眼,没多问,就给了她房间的备用房卡。

    不用说,明天的娱乐头条一定很精彩。

    电梯门打开,夜深,里面空无一人。

    进了电梯,遇安把她放下,腾出手按下按钮。

    没了桎梏的席莫同越发不老实,抬头一口含住他的喉结,温湿的舌头舔吮着,指腹一下一下摩挲他耳后的肌肤,挑逗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我好想你。”席莫同凑到他耳边,吐息如兰。

    遇安顿时一僵,十指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嘴角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办?

    想糟蹋她。

    他强行扯开席莫同的手,粗暴地扛起她走出电梯,刷开房门,把她扔在床上。大概是闹腾够了,席莫同终于乖乖趴在床上,嘴里却还含糊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

    强压着身子里那团火,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他起身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被她吐脏的衣服扔在地上,他只裹着件浴袍,用内线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一碗醒酒汤和一件男士上衣。”

    “不好意思,先生,由于时间太晚,醒酒汤无法提供。”

    他们剧组住的只是普通酒店,深更半夜肯定不会有餐厅提供餐饮。遇安瞥了一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席莫同,有些头疼。

    “换成一杯温的脱脂牛奶,少糖。”

    “好的,请您稍等。”

    她有乳糖不耐症,全脂消化不了,又特别喜欢甜食,不放糖的牛奶从来不喝。

    挂掉电话,遇安有些失笑。

    原来,她的小毛病他还是记得那么清楚,如同饿了会吃饭,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在不经意间肆意生长,以致将他湮灭。

    而现在,一句简单的“我想你”,就足以让他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真过分啊。

    喝了牛奶,席莫同安然睡去,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安分的像一只猫,嘴角微翘,带着幸福满足的笑。

    五年前,她只留下一封书信,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就结束这段感情。像轻盈的白鸽飞往那片飘扬着星条旗的土地,从此了无音讯,消失人海。

    明明她那么残忍离开,为什么他却时常会被一种怅然若失的落寞折磨得寝食难安,愤恨又无力。

    仿佛又回到从前,在没有遇见她的日子里,一切平静无澜。

    都说时间是世上最好的良药,可以让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模糊不清。刚开始会有些刺痛,慢慢的只是偶尔想起她,不重,反而有些温存。

    他以为自己是在渐渐遗忘,却不知道心生暗伤,不向任何人袒露,连自己也无法触碰,掩埋在暗处,不见阳光,不经雨露,化成执念。

    一个人留存过往的记忆,就此过完一生,苍老结成网,寂寞爬满墙。

    直到——

    有人告诉他,她回来了,在距离自己不到三千里的地方。

    高兴吗?

    当然,不是在梦里,而是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他累了,不想再计较谁对谁错,纠缠是非对错,就这样,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然后重新开始。

    遇安换上干净的衬衫,斜倚在床边,贪恋的看着她。

    席莫同翻了个身,两腿一夹,羽绒被裹成卷被她抱在怀里。

    睡相还是那么差。

    遇安皱了皱眉头,起身想把她身下的被子揪出来,无奈她睡得太死,只得作罢。

    他顺手拿起床头的空调遥控器,升了温度,又把扇叶往上拨了拨,冷风不直接吹下来,总不会让她着凉。

    在落地窗前的竹藤椅上坐下,他目光深邃,沉思了一下,拨通一个电话。

    “喂,老板?”

    “我记得,乔家想在东华街那里搞影城开发。”

    “嗯,有好几个影业看中那块地,想和我们合作。”助理顿了顿,“但因为老先生和乔氏董事长是老交情,所以私定给了他们。”

    遇安靠着藤质高背椅,双腿交叠舒展着,右手握着手机,左臂缓缓伸展至窗边,长指触及玻璃。

    下一秒,助理从电话那边听到玻璃震颤的声音,似是隔着帘布,闷闷的响,却足够惊心。

    这是多用力啊,连窗户玻璃都能发震。

    “让总经办做个策划和宣传,安排时间正式招标。”他的语调有些冷,听起来心情不大好。

    “可是,老先生那边……”

    “我会和父亲说的。”

    “好的。”

    既然女儿是那种人,也就没必要给老子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