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遇安才下飞机,一排车在河滨大道上飞驰,卷起一片飞尘。
清一色的,黑色普尔曼。
作为加长防弹轿车中的佼佼者,普尔曼饱受各国政要和商界名流的青睐,其防暴能力和防弹等级堪比轻型装甲车。
统共十二辆,从出机场开始就不断变换顺序,甚至连他坐的这辆车的司机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辆车,跟别提心怀不轨之人。
东南亚的分公司办事很得力,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迎接这位新任副总。
虽然是副的,但谁都知道,家长女的身体状况日渐低下,从这位家幺子进入管理层后,就一直隐居幕后,不再管事。
显而易见,家掌权者已经更替。
遇安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看到微信里显示的视频通话。没想到点开后,会是这样一幅香艳的画面——
女孩趴在雪白色床单上,应该是刚洗过澡,脸色晕红,几缕湿发黏在脸颊上,泛红的肌肤沾着湿意,水珠滚动,宛若玫瑰丝绒花瓣上流转的晶莹露珠,滴在床单上,晕出点点湿色。
遇安喉结轻微一动,低声问:“怎么了?”声音温柔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对面的席莫同好像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往前蹭了蹭,裹在身上的浴巾因扯拉有些松开,大片肌肤裸露。
遇安轻咳一声。
但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提示,见他一直没动,以为是卡了,还拿着手机在面前晃了晃,瞬间春光乍露,风情无限。
遇安不禁扶额,她是被降维打击了吗?脑子都不好使了。
席莫同看着屏幕上的影像,有点琢磨不透。
她不是点的语音通话吗?怎么出来的是视频,亏蒋楠还说微信就和hasapp一样,这比那个的功能复杂多了好吧!
对面一片黑黢黢,她勉强能分辨出遇安的脸,难道——自己是在和他视频通话?
还没等她问话,对面就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哂。
“啪”一声,席莫同把手机一把倒扣在床上。
蒋楠,你完蛋了!你这个叛徒!
不对,她本来就是遇安的人,卧底!
偏偏那边的人还不依不饶:“刚洗完澡?”语调上翘,心情似乎很愉悦。
被他揶揄,席莫同也不是吃素的。秉承着以前都坦诚相待肌肤相亲过,还害羞什么的原则,把浴巾拉好,又翻开手机。
那边还是很黑。
就算遇安再心神尊佛,她也不相信那家伙真会为了拜个佛跑去柬埔寨,说那样的话无非是不想让她知道此行的目的罢了。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挺自觉避开。
席莫同淡定的转了语音通话,缩在被窝里,没话找话:“你到了吗?”
由于是直接通话,她也不好意思假惺惺玩什么先生席小姐我和你不熟的游戏。但让她当面叫他远,还是有些别扭,斟酌一番后,她决定不叫称呼,直接了当问话。
刚洗完澡,她说话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
“还没,在金边。”他透过车窗往外望。
河滨大道一边开满酒吧餐厅,一边是河。当地人和一些外国人坐在露天地里喝冰啤酒,欣赏对面的河滨景色,对面河道还有游船。
即使有净化系统,车里还有股潮湿的咸腥味。
“柬埔寨首都?我倒没去过,什么样?”她没话可说,开始尬聊。
虽然曾经自驾游横跨多个大洲,但她唯独没去过这个旅游胜地,因为这个国家给她的感觉一直不太好。
至于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车队正驶过金边皇宫的广场,这座建于十九世纪的皇宫充满了高棉传统风格和宗教色彩。每个宫殿都有尖塔,屋脊两端翘起,斜度很大,远望着金灿灿一片。
而这样华美的宫殿外,有很多小贩摆摊,铺着红色毯子,商品就随意摆放,任人挑选。
这是个奇怪的国家,落后与发达相交,贫穷和富裕共存,主路一尘不染,住宅区却到处都是粪便和随意躺在地上睡觉的人。
“金边皇宫有很多金色尖塔和浮雕,很精致。这里的人也都同样和善,你可以随处见到穿纱笼或者是山朴的当地人。”他尽量描述些有意思的东西。
“纱笼?”听他一说,席莫同立马提起兴趣。
“一种独特的印染织布,图案很美,既能围在身上做短裙或是长裙,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做成沙滩巾、披肩和桌布。”
喜欢的话,或许回来时可以给她带几块。
“那儿的治安怎么样?”席莫同摸摸鼻尖,有些发凉。
听去过那里的同学说,在街头稍不注意,就有很多飞车党会趁你掏出手机或者是现金时一掠而过。
“放心,我有保镖。”
呵呵,我才没有担心你!自作多情!
不对,这对话怎么越来越像小女生在跟自己出差的男朋友聊旅行中的小趣事。
她扯了下被子,强行转换话题:“那个,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出面澄清?”
她给辰星黎打电话,想和林灵的事一样,让耀星公关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他说自己也无能为力,有人在暗中操作。
实在想不出,除了齐诗韵那个心怀不轨之人,还有谁能死揪着她不放。
但一想,甭管是谁,只要遇安愿意出面,谁不买个面子给他。
有钱真好啊,席莫同不禁感叹道。
“就算我想澄清,也要有个理由,不是吗?”低醇的声音入耳,带着磁重的笑意。
席莫同被他一问,也犯了难。一个男人扛着醉酒的女人去酒店,是个正常成年人都能明白是干什么的吧!
“有一个办法。”他故意吊她。
“快说!”
“以合作为由,向外界宣称我是你电影的投资方,而昨晚只是资方和剧组一同吃饭,你喝醉后我送你回了酒店。”
见她是真急,再吊下去只怕会让快进圈的猪转身跑掉,遇安决定不逗她,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清冷语调。
是个好主意,只是,真的站得住脚吗?
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是你送我回来,还搞得那么暧昧!
“剩下的,你不需要担心。”似乎能猜透她心思,遇安补充一句。
好吧,你大佬你有理。
“只不过,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夸他的话还没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就硬生生被这句话堵回去。
果然,资本家每个毛孔都留着肮脏的血液,努力为自己的利益榨出最后一滴油!
“你想要什么?”席莫同说话恹恹的,不太有底气。
“按照行程,我大概会在半个月后回去。到时候,我希望有人能来接机。”
只是接机?
没想到他的条件这么简单,席莫同反倒有些不适应。
她很乖顺嗯了一声。
遇安抬腕看了眼表,十一点五十,国内的时间大概是快十一点,补了一句:“时间不早了,睡吧。”
温和的声色,带着些夜色的静谧,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听着觉得格外温柔。
最后,她暗搓搓问那句盘旋在心里很久的话:“昨晚……真没发生什么吧?”
很长时间没有回声。
席莫同恨得有种想把自己舌头咬掉的冲动,自己这是喝假酒了吗?
还是一片静,静到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对面轻微的喘息声,熟悉,暧昧。
牵动着自己的心跳也渐渐加快。
一下、两下、三下……
冷静!席莫同,你都快三十了,还跟个没见过男人的老处女一样如狼似虎吗?
脑内的警报非但没有奏效,反而一片嗡鸣——
遇安眼角微红,气息粗喘,喉结滚动,时常冷清自持的眸子翻滚着恣肆放纵,长指微凉,划过每一寸肌肤。
轰的一下,她的脸猛然烫起来。
为什么会想到这样一副缱绻的画面!
许久,对面幽幽飘来一句话,让煮熟成糖心蛋一样的脸再上一个温度。
“你很能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