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雷醒来的消息早就被看守家丁报给江充知晓了,江充一大早就叫人去请刘居冒、章赣、公孙敬、霍光等朝中大臣来家中说有大事相商议。有些大臣比如刘居冒、霍光之流,平日里对江充给皇上贡些稀奇古怪的玩物和稀世珍宝美女等,恐皇上因玩物丧志。但是家丁说与长乐刺客有关,关乎江山社稷和皇宫安危,二人不敢怠慢,不得不来。至于章赣、公孙敬声等人平日里和江充厮混在一起,江充有请,便早早地来了。江充叫上这些人,无非就是想多个人见证,长乐刺客另有他人。
云雷也被家丁带上厅上,虽然这大半年时间一直随流民在江府门前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充本人。一看这老头五十几岁,发须花白,身材高大魁梧,比起自己都要高半个头,双目虽然了点倒也很精神,俩眼的眼角也约约向左右两边耷拉,不说话的时候还好,说话时候眼睛眯起,成了一对八字形三角眼。云雷还不知道江充叫他来做什么,自己也想见见这个人人喊打的大奸臣。不过亲眼看到江充后,倒觉得这人外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
想起自己现在父母的生死未卜,恩人陈君儒家被毁于一炬,父亲因自己不争气,家传的经书赠与别人,还被抢了去。这些种种都是江充这个大恶人作为。越想越气,牙齿各个作响,双拳也捏得紧紧的。怒气冲冲地站在厅上,目光一直盯着江充。
“子叫什么名字,见到诸位大人为何不跪下?”江充看到怒气冲冲的云雷,心里很是不舒服。
“江充,沱羽。我叫云雷。清清白白人,各位大人叫我来此作甚?又何故将我囚禁于此。我犯了那一条大汉的国法”云雷大声说道。
霍光本来对这事心里觉得有所不对,对江充往常鬼把戏也有些反感,今日虽然应要而来,也是无精打采地坐在厅上,一直在那儿整理他的衣袖。并不作声,只是偶尔看了一眼这个瘦瘦的,身穿一身老旧衣服的年轻后生。心想看看江充到底玩什么鬼花样,又不知道从哪儿花钱请个人来?但是听完云雷怒气冲冲的几句话,他很是惊讶,抬起头看着这个叫云雷的少年。这时才注意到,云雷眼中充满愤慨,十七八岁的少年脸上却写着艰难困苦和无尽风霜,总有一种想上前去问一声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的冲动。
沱羽公子乌黑的嘴巴假装笑起来:“呵呵!云兄弟,不要动怒,江大人和诸位大人只是要你说下当日阳陵大侠朱世安和那日你们在东道侯府的事。”
沱羽公子故意避开自己用药让那些流民昏睡的事,其实他也很想和云雷交上朋友。毕竟这子多少知道一点剑经的事吧。
“朱大侠?你们把他怎么了?”云雷一听到朱世安,心里一怔。
“看来你们认识咯?”江充这时兴趣来了。
“前几日不是多亏朱大侠,我们险些被江充毒死了!朱大侠给我们酒肉,我们一百多人才能逃出来。沱羽公子,你的心机真是狠毒啊!”云雷瞪了一眼沱羽公子,反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厅上的各位大人一直以为这是个硬骨头,这时突然噗通声跪在地上,大家反而吃了一惊。
云雷接着说“各位大人,请问云雷伸冤啊!”云雷本想把河东三县的流民之灾,说与厅上其他有忠直的大人听,希望那一百多的流民能够得到安置,也能把他们身上背负的冤屈和地方上的昏官赶走,还他们一个家园。
“云雷!你好大胆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有冤屈,到有司公堂上前。你本无罪,老夫只是要你来作证关于阳陵大侠朱安世那日是否出现在东道候府。所以给你医治伤口,供你衣食住处。但是你敢在诸位朝中重臣面前喊冤,按本朝律法,这是死罪!你可知道?”江充站了起来,一是心里有些着急。本来目的已经达到,那日在破落的东道候府的事,诸位大臣都听得真真切切。怕云雷把河东郡三县流民的事儿说出来,虽然皇帝自然会保他。又怕霍光等忠直之臣死谏,自己没有好日子过。本来按沱羽公子的计策,证实朱世安的确去过东道候府足矣,不想节外生枝。但是他说的拦朝中重臣喊冤是死罪,这到是不假。按汉律,有司审理冤案,越级状告者同样被处死。
听完江充对云雷的呵斥后,各自打着算盘。霍光等忠臣固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目前江充是皇上身边的宠臣,何况真要是在这个时候接下云雷的冤屈之案。首先肯定要得罪江充,又要处死这个饱经风霜的少年。心里怎么想都觉得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也都无动于衷。公孙敬声等人自然是江充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雷看到这些在座的大臣们都无动于衷,心想这是江府啊。能来的自然都是江充的同伙,有谁能与你伸冤呢?云雷满腹怒火和冤屈,又怎么能理解霍光等忠臣的苦心。云雷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又无话可说,胸口的的伤突然剧烈疼了起来。又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云公子,你终于醒了”一个姑娘的声音。
云雷醒来又回到了这个花园偏方,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都五天五夜了,你终于醒了过来。你知道吗,福叔叔很着急呢?都好几天没有睡觉了。本来我也不想来照顾你这个不死不活的人的,都是沱羽公子给我了给了我些钱,我才来的。昨天,三姐又非得叫我来照顾你。说福叔叔辛苦,白天要忙府中的杂事,晚上又要来照顾你。所以又让我给他老人家分担一点。哼!我真是倒霉啊!”姑娘喋喋不休,看到云雷醒来了,估计是好久没人说话憋坏了吧。但是说完了,看见云雷一脸懵懵的看着他,不好意思低着头,玩弄着辫子出去了。
今天好奇怪,云雷被关在这所偏房中,但是一直都有家丁看着门的,今天园子中空空荡荡,隔墙外面,一直都很吵闹,平时是八虎在哪儿哼哼哈哈练功,今天也是也悄无声息。
姑娘说自己昏迷了五天五夜了?云雷自己不太相信他确很虚弱,强撑着下床,扶着墙一跌一幢地来到门口。刚下过雨,天色有些阴沉,云雷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花园中的花有些开始凋落,地上,池塘中,到处都是白色的梨花和红色的桃花混杂着,倒也十分均匀。
云雷随手捡起一根几尺长的竹棍作拐杖,慢慢地走到花园亭子中来。站在亭上,他才发现,这江府的花园修建的很别致,按文王后天八卦布置的。自己的偏房在艮位,桃树种植在震位上,梨花种植在巽位,离位是一个拱门,坤位有水渠流进来,从坎位流出,在花园中间形成一个太极阴鱼状的池塘,中间有假山为鱼眼,自己站的亭子是阳鱼的鱼眼,兑位和乾位上种植的些其他的花花草草,正在发芽,一时间看不出来。除了离位的门外,八面都是墙,花园是一个正正的八角形状。和陈君儒家中的花园布置有几分相似,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去赏花,常常跟自己讲解,对先天后天八卦早已经滚瓜烂熟了。只是有些触景生情,叹息了一声后,痴痴地呆在亭中。
“云公子?”
云雷自己面向朝那间偏房,没有注意有人进来。声音轻柔细腻,有些耳熟,扭头一看,是那天在亭中弹琴的三姐。
“三姐。”云雷勉强站着,丢了竹杖,建立一个了礼。不敢抬头细看。
“云公子多礼。伤好些了吗?”三姐到是很关心,云雷有些不解。算起来自己和这位三姐素未谋面。别人关心起来,自己有些过意不去。其实,云雷不知道,在云雷晕迷这几天,丫头被沱羽公子叫来照顾他,沱羽公子心里想的是少年情怀,叫个丫头照顾他,让他少有几分防范之心。后来三姐知道后,先是责备丫头贪财。又听丫头说起这位云雷,怪可怜的反而叫丫头来,又能照顾别人,又能给福叔叔减轻劳累。
云雷这才慢慢抬起头,看着三姐。三姐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淡红色,桃花的红色,几种红色映在三姐脸上,脸色也略略泛红,双眉微微皱起,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云雷,云雷看着三姐一动不动。那日离得较远,离得近了,云雷还闻到淡淡的香味。
“嘿!云公子,你好无礼!三姐问你,关心你,你却这样看着人家,刚醒过就这么不要脸。活该被昏睡几天。”三姐身边那个照顾他的丫头撅起嘴巴,很不乐意。
“静秋!不得无礼。”三姐轻声责怪。
云雷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无礼,赶快扭身依在亭子柱子上。
“对不起,三姐。多谢三姐关心,云雷命不要紧的。还要多谢静秋姑娘你照顾,所以才醒得快。”倒也诚恳地道起欠来。说着话都开始踹起粗起来。
三姐看云雷有些不适,也快步来到亭中,静秋这丫头很机灵,跑到云雷身边扶着他,一边扶着一边说:“云公子你呢也别叫我什么姑娘,我是个丫环,你叫我静秋就可以了,人家才十四岁,别把我给喊老了。”
云雷慢慢地坐在亭子中的凳子上,静秋也扶三姐坐下来。
“云公子莫怪,静秋话多,名字中有个静字,却从来没有安静过。”三姐微笑着说,显然三姐的心情也挺好的。
“三姐,云雷敢问三姐芳名?他日能逃出去,一定想办法报答三姐的对云雷的恩情。”云雷说道。
“我叫江萦蝶,公子叫我萦蝶就可以了。也别把我叫得太珍贵了。”江萦蝶向静秋瞄了一眼,也学静秋俏皮一下。
“云雷不敢,那我叫你萦蝶姑娘吧!”云雷说道。
“这就对了嘛,我们家三姐呢比我大两岁,你叫他姑娘才合适嘛。”果然是个安静不下来的静秋。大家都会心一笑。
三个人正聊着,江福从拱门进来了。手上拧着一个篮子,估计是给云雷的药或者是吃的。一看见三个人在亭中聊得很开心,快步走过来。大家都起身叫了一声“福叔叔”。
“三姐,大人说以后不要来这个花园吗?”江福好像有些着急。便对静秋呵斥,“静秋,又是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还不快快请三姐回房去。“
“福叔叔,你那天不是说云公子……”静秋想说些什么,被江福喝止。
“三姐,要是被大人知道了,的真的要被大人赶出去的,您还是不要来花园了,算是的求您了。”江福有些为难了。
“福叔叔,你不要为难。我不来就是了。”江萦蝶走到江福身边,双手轻轻地拉了一下江福的手臂,以示歉意。叫上静秋从离门出去了。
云雷一手扶着亭中桌子,一直想起身给江福行礼。但是自己两腿不听话,就是站不稳。江福走过来,示意云雷坐下。
“云公子,你总算醒了,静秋这丫头,叫她看着你,醒来立马跟我讲。她跑去跟三姐讲了。哎毕竟都是孩子,你这么虚弱需要休息。还拉你来亭中聊天。你脸色煞白,先回屋里去吧。”云雷被江福扶着进了偏房。江福为云雷准备了些膳食和汤药。云雷狼吞虎咽,的确是饿坏了。江福在一旁,看着云雷吃东西的劲儿,心里倒也很欣慰。
“你吃完后我再给你号脉,那天本想给你用针灸除去你背心的阴毒之气,没想到江大人叫你去后,一直昏迷不醒。第二日以为你都死了,没人过问了,沱羽公子到是来看过几次。第三天也不来了,看门的家丁也被江大人叫走了,估计想一个死人没有好看守的了。”江福站在一旁说。
“福叔叔,谢谢你啊。没有你,云雷的命早就没有了。”云雷嘴里还包着东西,又说话,吃相难看得很。
“这几日,外面反生了很多事情呢。听街坊说,四处通缉阳陵大侠朱世安,是说那日是他闹长乐宫。”江福看云雷吃完了,才这么说。
“朱大侠?那福叔叔,抓到没有?”云雷大眼睛看着江福,心里急的很。
“没有,怎么可能能抓住阳陵大侠?要是以前铁横大统领还有可能,不过现在这个大统领,估计是难咯”江福说着脸上有些得意。
云雷一听朱安世没事,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吃了东西了,精神好了不少,刚才看来全是饿病。恩人没事儿,挺好的。虽然现在还是被软禁,能遇到江福、静秋还有萦蝶姑娘这些好人。心里不痛快也减轻了很多。便对江福说:“福叔叔,那麻烦你看看。”说着就把手伸了过去。
江福眯起眼睛,一手号脉,一手捋着胡子。并且还慢慢地点着头。云雷站在江福的侧面,比江福高出许多。他看着这个慈祥的老头,太阳穴鼓鼓的,面带微笑。心想,这哪里是为伙房的下人,这明明就是一位医道高深的老郎中嘛。
“脉像上看,还有阴毒未散。你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我给你用针灸。”云雷照做了,趴在哪儿一动不动。
“云公子,你背上的纹图哪儿来的。”江福问道。
“什么纹图?”云雷不知道江福问的什么。
“你背上纹身,你自己不知道吗”
云雷背上的文身是什么,怎么来的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