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墨渊离抱着辰启天,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钻个不停,直到彻底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才安分下来,却也没睡着,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辰启天甚至能够感受到颈窝随着她睫毛上下抖动而微痒着。
他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墨渊离的头,哑声问道:“可是睡不着?”
墨渊离轻轻地哼了一声,好半晌后悠悠说道:“等阿煜长大一点我们要再生一个,不然他自己实在是太孤单了。”
辰启天抚着她后背的另一只手顿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墨渊离的手指松松地勾着辰启天的中衣领子,在上面一下一下地画圈:“我看六皇子那孩子身边没有年龄相近的兄弟陪着,好像很孤单的样子,我带阿煜进宫他高兴得不行,还说想来府里陪阿煜玩,我们以后可不能让阿煜这么孤单,那也太可怜了。”
“嗯。”辰启天低声回了一下,旋即握住墨渊离的手腕,一双在深夜里也熠熠泛着光的眸子略微弯着弧度看着怀中的人,嘴角含笑地说:“那我们得尽快付诸行动才行了……”
墨渊离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辰启天说的是什么,当即拒绝道:“不行,阿煜太小了,现在再怀一个我肯定照顾不过来!”
辰启天不为所动,手指缓慢伸向墨渊离的中衣,轻轻一勾就剥了下去,接着又覆上了墨渊离的心衣系带。指尖有些微凉的触感让墨渊离打了个哆嗦,好像浑身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一般,她刚要躲闪,辰启天已经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鼻尖轻轻摩挲着耳垂,墨渊离觉得自己整个大脑都要空白了。
意识恍惚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辰启天用他蛊惑人心的嗓音说道:“怀胎的事还不急,但是如何怀胎的事,我们要多练习练习才行。”
……
有影卫的暗中调查,加上容妃从容家家主那里得到的消息,辰启天几乎对容家的行踪了如指掌,墨渊离曾问过他要不要主动出手,辰启天却勾唇笑了笑,明显是仍要等待猎物先跳进陷阱。
果然,五日之后,容家家主给辰启天递了个帖子,说容妃和靖南王妃最近走得近,人也开朗了不少,为了感谢靖南王妃对容妃的照顾,想找个日子登门拜访。
又过了三日,容家家主容时弼带着一名亲信登了门。
辰启天在会客厅见的容时弼,这次墨渊离没有直接出现,而是隔着一道屏风在辰启天身后的廊道坐着,这样不会暴露身形,又能真真切切地听到厅中的谈话声。
容时弼是个年逾五十的老者,灰白的头发下一双有些细长的眼睛藏着数不清的情绪在里面,双眸微微显得暗沉,但却有一种奇异的光亮,这双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辰启天,有些苍老的声音一出口,便让墨渊离莫名地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靖南王带着麾军为我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保护我国领土不受外敌侵犯,皇上不知是如何打算的,竟想让靖南王削减兵马,实在是有些鲁莽了。”
墨渊离在屏风后面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登时翻了个白眼。
提议削兵的赵元陆不是你的人么,明明是你出的主意,你现在还有脸来说皇上?
辰启天在厅正中坐着,垂首捻着手中茶盏的盖子,嘴角也扯起一个弧度,只是这似笑非笑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友善,反而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向皇上提议削兵的赵元陆可是容家主的人。”
容时弼早就猜到辰启天顺着赵元陆已经查到了他身上,也猜到辰启天会说这句话,所以一点都不显慌张,反而十分坦然自若地摸了下灰白的胡须,一本正经地说:“赵元陆在朝上的提议的确是老夫安排的,但是老夫做此安排并不是为了和王爷作对,反而是想让王爷看清现在朝中的局势,王爷可信?”
辰启天心中冷笑,他本是没有耐心听区区一个容时弼这样兜圈子说话的,但是偏偏墨渊离好奇这个老头子会说出什么样的花来,闹着让他见人聊一聊,他也就只好耐着配合下去。
“容家主此话如何当讲?”
容时弼以为辰启天真的没摸透他的心思,顿时一副万分诚恳又带着些痛心的模样,语气有些沉重地说:“其实老夫如此安排,就是为了让靖南王看清皇上的态度。麾军保家卫国四处征战,每一个将士对我风临来说都是功臣。皇上若是真的惦念这份忠心的话,就算对靖南王有些不满也不该想着动麾军,但是那日在朝堂之上,老夫的人只是微微做了个提议,皇上就立马动了心,想要削兵的心思急切万分,恨不得当即就散了王爷的军队。老夫听闻之后是万分心痛,又替王爷感到悲愤,王爷这些年为了风临呕心沥血,甚至身中剧毒差一点就要……可皇上却没有丝毫的感念,王爷心中就不愤慨吗?”
辰启天转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了抬眸,带着几分寒意的眸光扫了容时弼一眼,薄唇轻启,问道:“容家主如此妄议皇上,就不怕获罪吗?”
容时弼呵呵一笑,脸上又是一副自信的模样,腰板也挺了挺,道:“王爷是坦荡之人,老夫以心相交,与王爷惺惺相惜,自然相信王爷是绝不会出卖老夫的。”
屏风之后的身形晃了晃,墨渊离用手抚了抚胸口,强压住那股想要呕吐的欲望。
怪不得容家敢盯着那个位子不放,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自我感觉良好且厚颜无耻之人了。
辰启天倒是见多了这种人,脸上没什么异样的神色,但也没对容时弼露出一个笑模样,仍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声音低寒地问:“容家主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解释当时朝中之事的吗?”
“自然不是。”容时弼猝然拒绝道,又感觉自己这副急切的样子有些不妥,缓了几口气又喝了口茶,估算着吊着的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说道:“皇上对靖南王如此忌惮,现在我国又是战事已歇不需要王爷领兵作战,日后王爷在朝中只怕会是举步维艰。容家虽然现在在朝中没什么直接的话语权,但是容家的根脉颇深,一时也不是谁可以动得了的,老夫愿意助靖南王一臂之力,以后在朝中互相扶持,王爷觉得如何?”
容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容时弼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相信这些日子辰启天的探查应该感受得到,平静的海面之上,容家就是个潜伏在海底的巨兽,若是愿意的话,也能将风临这片汪洋大海搅得天翻地覆。辰启天若是识相的话,就该接受他的诚意。
辰启天敛了敛眸,终于轻笑出声。他那没有任何温度和情绪的眼睛看着容时弼,直让容时弼打了个寒颤,好像自己的整个魂魄和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都被看透了一般。
就在他因着辰启天的目光而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没有任何情绪却又满是嘲讽的话:“区区一个容家,还入不得本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