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苏小夏的消息,苏晚晚顾不上旁的,匆匆赶回家。
萧然还心虚着,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到家后才发现人基本都齐了,众人都在盯着一张信笺,是规规整整毫无特色的字迹,写着:孩子在我这,若想他们安全,不许报官,乖乖准备好赎金,再联络。
萧然嘴快道:“绑架勒索?”
“显然是这样。”苏晚晚翻来覆去地看着信笺,好似要在里头找出线索。
冯老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该给久未露面的学生抓住机会,秀一波英雄的存在感。
“我去找人帮忙!不出三刻钟定然会有消息的!”
冯老拍着胸脯保证,抓起赵琰就跑,赵琰被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远才有停下来的机会。
“老头子你干嘛,我还没来得及跟娘亲说话呢!”
苏小夏不见了,赵琰也是心急得很。
“你急也没啥用,一个小破孩子能帮上什么忙。”冯老瞥了他一眼,搓着手道:“咱们是不是该联系联系你爹,他离开那么久,要是在不做点什么,黄花菜都要凉了!”
“……”赵琰一言难尽地瞅了他一眼:“爹爹在上京,等他从上京赶过来,那才叫黄花菜凉了。”
“臭小子!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冯老凑到赵琰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赵琰的表情从最初的勉强,到最后的被说服,挺直了小胸膛道:“我知道怎么做的!”
苏晚晚并不知道他们打着的主意,她已经从薄薄的信笺上找到些许的线索。
“这是上好的宣纸,还有着若有似无的熏香,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而会这么讲究的,一般而言年纪都不会太大。”
苏晚晚慢慢道:“写字的人倒是小心,是直接从字帖上临摹的字,杜绝了被认出笔迹的可能。”
“只让我们准备好赎金,却不提交易时间地点,说明绑匪不止一人,他们内部应该出现分歧,从这点来看,孩子们目前是安全的。”
她的神色太镇定了,奇迹般地将众人的情绪安抚下来,眼圈红红的苏小秋慢慢松开了紧拽着娘亲的小手,身后的陈妍霏拍了拍她的肩膀,主动握住了她,给予她力量。
她低声道:“相信晚姨,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的,相信娘亲!”苏小秋低声应下,用力地眨掉眼眶的湿润。
萧然忙发问:“不愧是妹子,可你说了这么多,我们该从哪儿开始查?”
“首先是宣纸,其次是熏香,先费些功夫每一家店去问,总能找到两者皆有采购的人家,紧接着再用排除法,撇开绝对不可能的人家,剩下的便是有嫌疑的。”
苏妤依已经迅速地替苏晚晚做了解释,并道:“宣纸我来查,磊大哥与各大书肆都有往来,他去问正好!”
苏晚晚皱眉:“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找齐磊?”
“我和磊大哥有暗号的,咱们家隔壁就有磊大哥的人,说一声她就会过来了。”
苏妤依答得自然,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晚晚差点儿就跳出来咆哮了,自家养得娇娇俏俏的姑娘,结果就在眼皮底下被拐走!
陈妍霏挡在苏晚晚面前,赶紧提醒道:“姨姨,事有轻重缓急呀,夏夏还没找到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苏妤依已经走得没影儿,苏晚晚只能暗自记下一笔,等着秋后算账!
萧然摸了摸鼻子,莫名心虚起来。
自家侄儿也将人拐跑,现在还搞到被绑架了,日后的境地可能更糟糕了吧……
唯恐被侄儿牵连,他也赶紧找活干:“那个,我去查熏香。”
相继离开后,便只剩下了苏小秋、陈妍霏以及苏晚晚。
哪怕心里再着急,苏晚晚也不是会将自己的情绪传给孩子,她半蹲下身,摸着她们的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好不好?”
“可是……”
陈妍霏难得强硬一回:“没有可是,姨姨一定会将夏夏带回来的。”
她乖巧地冲苏晚晚笑笑:“姨姨也要注意休息哦,我们相信您的!”
苏小秋也缓过神来,认清自己目前帮不上忙的事实,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苏晚晚蹭了蹭。
“娘……”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哑,软软糯糯的:“秋秋等你和姐姐回家。”
苏晚晚环抱着小丫头,轻声道:“好,娘一定安全地将姐姐带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更深刻地感觉到,孩子们对自己的意义有多么的大。
只有他们都在一起,才是家。
安抚完了孩子们,空荡荡的厅里便只剩下了苏晚晚一人,强撑了半日的坚强终于垮下来,她紧咬着下唇,克制着不让自己露怯。
夏夏还需要她,人没有找到之前,她不能怕。
为母则刚。
苏晚晚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
月牙儿本是不想打扰自家夫人的,可是外头的黑色身影紧紧盯着她,让小丫鬟怪心慌的。
她呐呐道:“夫人,又、又有人来找您了。”
同一时间,苏小夏与萧子恒眼见着天色彻底暗下来,依然没有等到一个人出现,他们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可怜兮兮地困在柴房里。
“夏夏,我好饿……”
萧子恒扁了扁嘴,男子气概形象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在脑后,苦哈哈道:“想吃水晶肘子,糖醋鱼,想吃鸡腿,想吃……”
“打住。”苏小夏也饿,可是眼下除了饿着,还能怎么办呢?
“要不就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了。”
“夏夏好无情。”风一样的少年更委屈了,他是真的饿!只是转念一想,夏夏与自己一般没有进食,肯定也是饿着又怕自己担心,才咬牙不说的。
想着娇娇的姑娘还在努力安慰自己,萧子恒顿时充满了力量!
“夏夏,我给你唱个曲儿吧!唱曲儿哄你睡觉。”
此刻如果有光,萧子恒定然会看到一脸黑线的苏小夏,然而黑漆漆的屋里啥也看不见,在‘闭嘴’和‘随你’中徘徊不断的苏小夏,最终选择了由着萧子恒闹。
反正萧子恒总是有办法磨到她同意的。
有这么个活宝在,饿肚子的滋味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了,苏小夏如是想着。
“那我唱了啊!”萧子恒兴致高昂,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
只是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委实称不上动听,再者他似乎没有注意自己踩不到调子上,哼出来的玩意儿使得苏小夏恨不得将耳朵捂住。
苏小夏面无表情地想,饿肚子的滋味确实很难熬,要不然怎么会派一个萧子恒来折磨他!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了:“阿恒,你还是闭嘴吧。”
“……夏夏嫌弃我?”
萧子恒有些发怔,他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一向温柔又贤淑,鲜少有这样直白的时候。
“还是你生我气了,也是,我实在太没用了,害得你一起被抓住,还要饿肚子,这儿有黑漆漆,什么都没看不到,一定很怕的……”
萧子恒越说越失落,挫败感十足,再也忍不住干嚎出声。
“啊!到底有没有人在!”
“有人没有啊,没有人的话有鬼也成啊!”
“我没怪你呀……”苏小夏无奈不已,然而她的声音被淹没在萧子恒的嚎叫中,根本入不了他的耳际。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巧。
李老夫人记挂着事,夜里总是睡不好,干脆披衣而起。
陪伴老夫人多年的田嬷嬷便劝道:“老夫人,今儿月色正好,老奴陪您走走?”
“也好,便走罢。”
老夫人不想引起动静,索性挑着小道走,李府的一草一木她已经很熟悉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向了往日绝对不会走的禁地。
严格来说,也不能称之为禁地,那是李老爷尚在,李老夫人也年轻时住着的院落,里头有着他们太多美好的回忆。
可回忆越美好,就越是令人无法接受现实,故而李老夫人从不愿靠近,甚至由着它破败,禁止府中所有人踏入半步。
久而久之,人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座废弃院落。
田嬷嬷自然也发现了,她忐忑地提醒道:“老夫人?”
“我老了,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啊,”李老夫人动了动唇,轻声道:“就是不知道到了那边,他会不会见我。”
“夫人您守了那么多年,又将毅少爷过继到膝下,延续李家香火,现如今毅少爷已成家立业,儿女双全,老奴便是多嘴一句,您便是李家的大恩人啊!谁敢不见您呢?”
“可我没脸见他啊。”老夫人声音低低的,想着记忆中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心情越发沉重。
“他若是知道,他名下的儿子竟是这般,一定会很难过的。”
田嬷嬷动了动唇,终究是道:“毅少爷会明白您的苦心。”
这话不过是宽慰主子,她心里明白得很,因着主子不肯动用上京的人脉关系去为少爷谋一份前程,少爷嘴上不敢说,可这心里说不准仍怨着呢!
可少爷也不想想,他书读不好,生意也做不好,实在是太……
可这些话,田嬷嬷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捡着好一些的说了,宽宽老夫人的心。
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废弃的院落。
李老夫人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只想着看上一眼,绕着它走一圈,便作罢了。
刚好,她们所绕着的方向,正好就绕到了柴房的后面!
少年的嚎叫声,清晰得不能更清晰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