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管怎么样，只要任务目标完成了就好。”
听完事情的大概经过，看着飞蛾手中拿着的那管透明液体，指挥官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东西拿回去了，不管损伤再怎么严重，委员会那边也没理由进行惩罚。
这些雇佣兵固然是精锐，但也不过是用完就扔的工具罢了，损失再多，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关系。
听他在委员会刚博得一席之地的表哥所说，飞蛾手里拿着的那管东西，似乎非常重要，好像是关乎到x病毒的治疗之类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管它再怎么重要，又怎么能比得过这兄弟两人的前途呢？
勒曼斯想要在圆桌上更进一步，而他则希望能在星火的军事系统中占据自己的地盘。
这一管子和水没什么区别的液体，就是他们的踏板。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家族未来的一片坦荡通途，仿佛只要那些该死的外星人不再发动地面战争，他们的富贵就能在地底保留区一直维持下去似的。
“具体的事情等到回去以后再交一份报告给我。”
看着外面被越来越大的风吹得四处摇摆的树枝，他冷冷吩咐道。
阴影下的威胁，都开始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当务之急，是将东西安全带回潜艇上。而且看样子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若是不抓紧时间的话一路上不知还要多出多少麻烦……
……
而在大厦对面，不到二十米外的人行道边上，准确地说还得将视线往地下移动一段距离，布莱恩一行人正艰难地在下水道系统狭窄的楼梯井中向上爬着。
在弗拉维奥的带领下，他们在实验区的内部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员工休息室内找到通往城市下水道系统的楼梯。
而在穿越整个地下设施中央区域的过程中，他们甚至还见识到那放置了十余年还能够重新启动的紧急供电系统本体——
准确地说，那巨大的轮状发电设备事实上这十几年来从未停止过，直到弗拉维奥拉下供电阀之前，它所产生的能量几乎都被转移到了储能设备之中。
以布莱恩的见识，如此大容量的储能设备是他平生所未见的。无论是战争开始之前还是之后。
要说即便是涉及各种病毒研究的地下实验室，这一能源配置也是完全超出规格的。
而对照着布莱恩他们在那个房间内发现的各种资料，他脑中已经隐隐对这座地下设施有了更多的猜想。
它所隐藏的秘密应该远远不止与x病毒有关——
也许里面还有着其它什么东西，至少危险性不会比x病毒低太多。
不仅仅是布莱恩，克里斯和弗拉维奥也认同了他的看法。
尽管弗拉维奥是直接执行任务的小队成员，但除了设施地图和仪器的操作指南外，他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相关情报，对于其中详细，自然也知之甚少。
因此将他们称为“工具人”也不为过，弗拉维奥心中的某个沉寂已久的声音呼唤着他去追寻更多的真相……
然而时间有限，为了尽早回到地面并且避免实验室内部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三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接前往逃离点，乘坐秘密升降机进入了纽约下水道系统的某个区域。
最终，便来到了眼前这条过分狭窄的爬梯前。
根据刻在一旁的标识来看，上一个从这里离开的人确认过，它无疑能通往地面的某个井盖。
于是乎，便有了此时三人首尾相接，咬着手电筒在爬梯上挥汗如雨的画面。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生活污水流入，但下水道系统中依然充斥着大量的垃圾和老鼠，由于没有人员维护，其中的空气质量甚至比过往更加恶劣。
只能靠右手抓住爬梯的克里斯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不过好在布莱恩将绳子绑在自己腰上，拖着克里斯借力往上，这才爬了好长一段距离。
“呃……好像到尽头了。”
走在最前面的弗拉维奥，依靠肩膀上固定着的手电筒，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一块圆形的金属井盖，从下往上看，井盖上刻有一些已经难以辨识的文字……
黑压城，狂风席卷着这座破碎已久的城市，缺乏维护的建筑物在自然的伟力面前变得仿佛摇摇欲坠。相比之下，生于自然的植物却天然拥有抵御狂风的能力。庞大的根系深深扎入水泥之中，固定着自己粗大的身躯。树叶大幅摆动着，互相摩擦的声音震动着所有生物的听觉……
终于，第一滴雨水落到了地面上。紧接着，便是十滴、一百滴、一万滴……
倾盆大雨。
勉力推开井盖的弗拉维奥顶着扑面而来的暴雨，爬出了下水道，紧接其后的便是布莱恩与被绳子拴在一起的克里斯。
二人爬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躺倒在地上粗重地喘气，丝毫不管大颗的雨水砸到脸上生疼。
“地面的空气……太舒服了。”
确实，相比起下水道里的污浊，外边这已经不受工业污染许久的空气可称得上是清新。
一旁的弗拉维奥并没有像他们一样松懈，只是半跪着休息了几秒，便又直起身来警戒着四周。
他可没有忘记这是在战场之上！
更不用说随着乌聚集，太阳光线已经被逐渐遮蔽了。
必须确认位置，明确下一步的目标。
弗拉维奥是一个真正坚韧的战士，比起克里斯这样新生一代的半吊子，他的意志要强大得多。
也许布莱恩曾经和他一样强大，但时间的流逝让他逐渐老去，即便和同龄人比起来尚且算是强壮，也无法改变体力下降的事实。
喘息片刻的布莱恩和克里斯移动视线，看到正在四处张望的弗拉维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孟浪。
“这里是……”
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那栋高楼，他们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原来不过是在整座设施的正上方，距离电梯口也不过数十米而已。
而大厦的大门处，此时正有四个人影警惕着走出。
他们的穿着与弗拉维奥相同，同样的黑色头盔与防毒面具，精良的防护装备与枪支……
是狼群的幸存者？
四个人，也就是说除了驻守地面的留守分队，还有一人顺利回到了地面？
……
“呼叫，这里是野兔，确认位置和人数，收到请回答。”
正在走下台阶的四人骤然听到了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尽管收到雷雨的影响信号不佳，听上去断断续续，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收到，我们在大厦正面入口处，野兔，你在哪，能否进行汇合？”
听到搭档的声音，飞蛾有些激动，原以为断后的他必死无疑，没想到……
真不愧是狼群的元老级成员！
“发现位置。”
还未等野兔通过无线电回报，其中一名手持步枪的突击手便透过瞄准倍镜率先发现了对方的位置。
事实上，两方差距不过二十多米，若非雨势变大的影响，凭借肉眼便能够发现。
“共三人，一人是友军，还有二人身份未知。”
防毒面具之下，指挥官的眉头皱了起来。
身份未知？
他想起了临行前所领取的任务梗概，以及上头的再三叮嘱……
“让他们过来，瞄准他们，要是有异动，直接射击。”
“等等，为什么？！”
“照做！”
……
通过无线电收到了搭档的转述，并看清了另外两名突击手正用步枪瞄准他们后，弗拉维奥才明白了指挥官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如此。”
布莱恩也察觉到了异常，他将手伸向了背后，但却迟迟没有拔出枪来。
他很清楚，在这个距离上，面对对方精良的装备，自己在射程上根本不占优势，甚至是被死死压制着。
空旷的马路上，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掩体的地方。
而且只要布莱恩有拿下背后霰弹枪意图的举动，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立马被子弹打成一个筛子。
克里斯则更是咬牙切齿。
早就知道星火的家伙不靠谱，现在好了，直接被人一锅端走，不仅东西要丢，小命马上也要没了！
要不是自己的左手此时动弹不得，他非得跟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士兵拼个你死我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靠近后再见机行事了。
三人包括弗拉维奥，只得在暴雨之中举起双手，缓缓向前走去。
等待着头狼居高临下的审判……
……
指挥官：“杀了他们。”
弗拉维奥：“为什么？理由呢？”
指挥官：“没有理由，这是任务指示。委员会直接下达，如果发现局外人有得到目标物品的可能，即刻处决。”
飞蛾：“可是我已经拿到了东西，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你闭嘴！野兔，看在这一次是我没有事先说清楚，而且你也没有明确违背命令，我给你个机会。”
指挥官站在台阶之上，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转了一圈递到了弗拉维奥的面前。
“你自己解决。”
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丑陋的面孔？布莱恩无法看透，但他明白，自己与克里斯二人的性命，此时有一半捏在了弗拉维奥的手中。
而另外一半？没看到那两支步枪还在前面怼着吗？
就算弗拉维奥会因为刚才的承诺而拒绝命令，其他二人也会果断补枪。
至于另一边那个被训斥的，似乎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比起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淡定的布莱恩，克里斯则是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尽管怒火并不能给眼前的敌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作为联盟的一员，他对星火的厌恶是不假思索的。
这是由他这么多年来所接受的教育和训练所造就。
拯救所有人类的希望，难道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吗？
所以……
该如何选择呢？
弗拉维奥看着眼前那支枪柄朝向自己的手枪，陷入了沉思。
雨水哗哗拍到七人的身上，在这炎热的夏季里久违地带来一丝寒意。
抉择。
执行命令，还是遵从内心？
杀，还是不杀？
弗拉维奥从不拖泥带水。
战场之上，犹豫意味着败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