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的是个老人,自然的老去,儿女很孝顺,活了九十多,看的很开,对人间没有什么留恋了,走的时候还穿着旗袍,优雅了一辈子。
今天不同于往日,以前那的那些人刚去世,一时没法接受,有的大吵大闹不面对现实,有的冷静的回顾自己的一辈子,然后感叹,最奇葩一个在摆渡车上唱《最炫民族风》,当时清玄一直提醒自己,自己是鬼差,不能使用暴力。
以前吧陪人聊天这种事都是羽鹤干,清玄只是个听众,最多插几句。面对今天的情况,老人不说,羽鹤也不知道从哪里谈起,就一直没说话,倒是清玄忍不住了,看着老人的旗袍挺独特,便问:“您怎么还穿着旗袍啊?”
“不好看吗”老人回复,那是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若是听她念出“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之类的句子,那这便是一种享受了。
“好看,只是您这样的很少见”清玄解释说。
“这是我先生做的最后一件,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老人连回答问题但是那么端庄优雅。
清玄仔细看了看那件旗袍,蓝色的布料衬出老人的娴静,使书卷气更浓,中长款的设计,现在看来仍然是时髦的,胸前绣着盛开的夕颜花,立领的设计更是出众,可以看出老人的先生那份独特的爱意。
“他一定很爱您吧。”看得出清玄很羡慕,旁边的羽鹤给他们表演了一个花式白眼,当然,清玄并没有在意。
“小姑娘,想听个故事吗?”
“好啊!”
“我先生是裁缝店的学徒,他师傅姓黄,是当年手艺最好的裁缝,那年夏天,我去做旗袍,黄师傅不在,他自告奋勇给我量尺寸,量的时候,他完全不看我,只是报尺码,我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会这么腼腆,量完尺寸,挑完布料,我要走了, 他说欢迎下次再来,我注意到他的耳根变红了,那是只有人害羞的时候才会有的红。”
老人讲的很慢,那是人上了年纪都会有的“慢”,但丝毫没影响清玄对听故事的兴趣。
清玄听着着急,便问道:“后来呢,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清玄的声音将老人拉回到限时,转眼她的思绪又飘向远方。
“我经常去那家店,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他见了我也没那么拘束了,但真正让我们的心走到一起的,是另一件事。”
“那天天很晴朗,我同往常一样,又去了那家店,正挑着布料,忽然闯进来一群人,我还没弄清情况就被打晕了。醒来后人已经在一个小屋里了,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慌张的问他怎么回事,经过他才得知是土匪想向我父母要钱,便绑了我。我质疑的问他怎么会和我一起,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他当时怕我有危险,一直抱着我没松手,土匪怕耽搁时间,便把他也一起抓来了。我以前从来没怎么仔细看过他,听他解释的时候有点出神,在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颤了一下。”
“后来我父母报了警,我们被救了出去,出去后我主动找他表明了心意,以前腼腆的他这次居然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明确的表明我们不合适,可我不信那个邪啊,便日日去找他,次数多了,我父母也发现不对劲了,就给我和茶商的儿子定了亲。那时候我也是任性,成亲前一天竟然跑去问他,要不要我,良久他没说话,我以为她拒绝了,万念俱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起身要走,他突然把我的手攥住了,说,我要你。”
老人苍白的脸,讲到这里居然有一丝红润。
“他没有听我的建议一起逃走,而是告诉我,这件事应该正经磊落的解决,而不是选择逃避,我不想让你父母认为,你喜欢的人是只会把自己女儿拐走的无耻之徒。”
“当晚,我们一起去求了父母,父母终于答应退婚,只是在他没发达前我们不能在一起,我答应了父母,因为我相信他。
“七年,我等了他七年,终于等到他的十里红妆。我还记得他的婚书是这么写的:询与妻相遇于微时,承蒙妻不弃,妻若愿,余生旗袍询愿为妻裁之。”
如果一直停留在那该多好啊。
“后来啊就到了那个年代,他的腿被打伤了,医生说,以后可能得一直拄着拐杖了,他却安慰我,还好不是手,不然以后就不能给你做旗袍了。”
清玄唏嘘不已。
羽鹤突然打断,“莫询先生在90年就走了吧。”
“你认识?”和羽鹤一起这么多年,她印象里可没有这位莫询先生。
“那时候牛哥马哥休假,我去顶过几天,我也是刚想起来,那确实是一位挺儒雅的老先生,看来我与你们还挺有缘的。”羽鹤调侃道。
“他…他还好吗…”老人消瘦的面庞浮现出少有的不淡定。
“我帮你看看。”清玄赶忙说。
清玄一个响指,前方的玻璃上便出现了莫询的信息,结果使清玄有些惊讶:“他,他没有投胎,一直在等你。”
老人欣慰的笑了。
望着前方那一对璧人的远去,清玄的心里有些感慨,爱情,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呢。
这时,旁边的羽鹤一把将清玄揽过,一脸深沉的看着她。清玄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温柔的说:“这月房租自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