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入小学了,孟伈八岁,由于年龄太大,不得不跳了一级。暂时告别了每天要走的一条小巷(后来上小学五六级又回到了分校),这条小巷的水泥路陪伴了烧煤的两年的光景,水泥路修修补补,每当一场大雨过后,路面又满是坑洼,所以,在他印象中,这条路是他每天上下学二十分钟最难走的一段,总是要注意不踩进坑洼,小巷的一旁是一排常见的七层楼房,而另外一旁则是老旧的瓦房,瓦房的门外,好几家都堆满了竹竿,和一个用作烧煤的铐竹子的火炉,除了下雨天,每天他们都会烤柱子,然后将竹子劈成细长条,然后编成竹筐,背篓,每回走过,他都爱驻足,他喜欢听到竹子被烤的噼啪声,还有一场甘雨过后坑洼中的泥土夹杂着竹子特殊的气味。
今天,是小学一年级入学报名第一天,他和他奶奶一大早便来到学校门口,虽然还早,学校也还没开门,但是依然已经来了不少的学生和家长来等候,他好奇的挤过人群往里面张望,比起幼儿园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操场比起来,学校大了不少,对面白瓷砖贴的四层教学种满了常青藤,满楼的常青藤垂满了整栋教学楼,他仿佛回忆起来更小的时候在乡下在山间的喜悦。其实他不是第一次看,因为这个小学就在菜市场的旁边,他时常陪奶奶买菜会经过这里,但是今天不同。于是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终于,到点了,这时候学生家长已经站满了学校门口,让本来就不宽的学校口显得格外拥挤,随着保安打开学校门,奶奶牵着他随着人群挤进学校,进了学校才发现原来学校里面还有一一个镶嵌在墙里面的鱼缸,里面的金鱼有大颜色又好看,从小就喜爱动物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找到了报名处,开始排队登记,查询分班。左等右等,东张西望,终于到他了,满心欢喜地,心里默默的许愿,“可千万要把我分到那栋满是绿藤的楼房里”,可熟不知那栋教学楼里面已经被去年报名的和高年级的学生给“占领”了,因此,毫无意外的他只能在两栋教学楼中破旧的一栋,他和奶奶来到贴着分班信息的一面墙,人太多,挤不进去的,这时候奶奶看到了住在楼上的邻居家,今天,也是他孩子报名,邻居家的小孩是他爸爸陪他来的,他爸爸太好认了,顶着一头锃亮的光头,长的高且壮硕,在人群中高出了后排的大人一个头,因此,他那亮的反光的头一眼就给认出来了。在孟伈的印象中这位高大的叔叔总是笑呵呵的,他和他妻子和楼下的小卖部关系很好,经常在他们那里打牌谈笑,那时候,放学在家经常能听到他们在楼下的说笑声,也因为孟伈和他家孩子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所以两家都还客气,每次买菜或上楼碰见还是会礼貌的招呼一声。奶奶见邻居小孩的爸爸看完名单从人群中退出来,立马上前打招呼,让他也帮我家孙子给看看,那叔叔还没等他奶奶说完,就告诉他们,“你们家孟伈啊,和我们家朱立都分在了四班”。
刚说完,准备去找教室,这时候一双手从背后蒙住了孟伈的双眼,恩,没错,他都不用猜,肯定是他的表哥,他扒开他表哥的手,和朱立一起拉着他开始日常的问候,从小与文静的像个女孩子的孟伈比起来,他表哥就匪气太多,上幼儿园时老师就给他奶奶说过这是她这么久见过最难管的孩子。孟伈为此在上读幼儿园时奶奶就叮嘱老师不要让他两分在一起,不过也刚好印证了孟伈奶奶的眼光。他这个表哥的奶奶和孟伈的奶奶是亲姐妹,他的奶奶的父母一共生了五个儿女,他的奶奶是最小的,这个表哥的奶奶是老四,,也许是因为没有什么做过什么重活,比起孟伈的奶奶,她这位姐姐看起来要瘦的多。在奶奶和兄弟姐妹的子女里,孟伈的爸爸和这位表哥的爸爸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再后来,这位表哥的爸爸一家搬到城里来时,选择买在了孟伈家对面的一栋小区。所以,他们两家也经常走动,因为,他表哥的父母也外地,家里一般是爷爷奶奶带着,他爷爷是个木匠,有着一手的木匠手艺,在乡下十里八村很受欢迎和尊重,来到城里后,没了条件,做不了什么大件,只有在不远的一个玻璃厂当个门卫,也是闲来无事,还会偷个时间用厂里面用到的木头废料给他表哥做个玩具啥的。今天也是他和他奶奶一起来的,他奶奶也是认识他们楼上一家,所以也拜托朱立的爸爸帮他孙子看一眼,男人很干脆的答应了,其实,论关系,他表哥一家和他们楼上的邻居关系更好,因为他表哥的父母虽然在外地,但是还是经常会回家看望,也经常在楼下的小卖部打牌喝茶,一来二往就变成熟人了。朱立爸爸不费的就又挤进人群当中,在几张分班表上来回扫视,回来笑呵呵地说,“你们家张鑫在五班,咋们是挨着的”。
查到班级,就是去班上交钱报名了,本以为很难找,孟伈和朱立还有他表哥一起找厕所就给看到了,从厕所出来,朱立拉住了两人,往厕所很近的对面一间教室门指了指,这时,孟伈才发现这门上挂着“四班”的字样,闻到厕所散发出的臭气,皱了皱眉,那五班呢,三人往楼上跑,五班在楼上,他表哥好像也流露出些许的失望,找到教室的三人来到正在一旁询问老师的家长,孟伈和邻居一起,他表哥则和他的奶奶去楼上报名。踏进教室的孟伈,心跳的厉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紧张,或者说是兴奋,期待。进门,有两个女老师在负责报名,班上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和家长,看着陌生的面孔,孟伈和朱立两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紧紧的贴着各自家长,孟伈环顾教室,教室大很多,桌椅也很多,房顶挂着六根长杆型的吊灯,比起家里的昏暗的灯光,这六根灯管发散出来的光简直亮的不像话,房顶还有四扇风扇,呼啦啦的作响,他害怕极了会掉下来,不禁想象起风扇掉下来会出现怎样的血腥场面,整个教室有六面窗子,靠操场的窗子被焊接封住了,难道是防止上课从窗口溜走?报名很快速,签字交钱之后,他们得知两位老师其中是他们的语文老师,还有一位是数学老师。之后,他们需要再等班级的孩子到齐报名后,老师给大家说明一些规矩今天才算结束,所以,孟伈和朱立各自找了座位坐下,孟伈喜欢靠窗,他望着外面热闹的场景,看看里面已经坐了一大半的同龄的孩子,从人群中,还是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是和他表哥住在一个小区的几个孩子,曾经有过几次玩耍的经历。他又看向那位今后他的语文老师,一位成熟的中年妇女,带着一副眼镜,一看就很有知识的感觉,忙碌了一上午依然看不出疲惫的感觉,面对每一个新进来的孩子都是笑脸相迎,和蔼的为每位孩子介绍自己的职位。孟伈抬起头,望着摇摇晃晃的风扇发起了呆。
他的奶奶交完钱就回家做饭了,过了许久,望着黑板上的钟,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这时候,班上的座位也只空着几个,那位语文老师看了看表说道“差不多了,接下来我给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姓涂,你们以后就叫我涂老师吧,班上的除了几个今天报名来不了的同学外都到齐来了哈,班上同学很多,希望你们能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出了幼儿园你们就要开始”,涂老师很能讲,孩子们充满了好奇也都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孟伈听着,时而望望操场,“叮叮叮”的响铃声,和幼儿园的响铃不一样,幼儿园是圣诞节的响铃声,这个响铃声显得直白且枯燥但是第一次听却莫名的有趣,出于本能的猜测到这一定是下课铃,随着铃声,涂老师停顿了一下,拧开杯子喝了几口水,等待铃声结束,孟伈往偶然往过道的窗望去,发现一双手在窗前晃,他表哥已经在外面等他了,在外面做着动作引起他的注意,示意他已经结束了再外面等他,他晃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害怕老师发现他不认真听,于是转过头干脆不看,老师讲的内容不过是,今后的注意事项,学习,还有开学准备的需要一些东西。
涂老师看了看手表,抬了抬眼镜,孟伈望向黑板上挂的钟表,快十一点半了,“恩,基本的就是这些,明天第一天上课你们要注意准备好几个笔记本和笔,不要忘了准备钢笔,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请留下来”,老师翻开刚才的报名表,“恩,刘鹏程,孟伈,其他的同学可以先走了”,于是,随着“轰”的一长串声响,除了七八个同学包括孟伈在内的孩子还坐着外,其他的孩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室,突然空下来的教室,让这几个孩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孟伈很忐忑的四下张望,看到他表哥好奇的像里面张望,他才有了些许的安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被留了下来,他以为是刚刚听讲的时候走神了,正当他胡乱猜测的时候,老师将他们叫到了讲桌前,“你们父母常年不在家的,是作为留守儿童,所以报名费用可以得到相应的补助”。他没仔细听,他只想快点回家,当老师把钱递给他并叮嘱他拿回去交给他奶奶,他很听话的答应并感谢,之后跟老师道别后,飞野似地冲出教室,门口已经没人了,他略显失望,把钱装到口袋,往校门口跑去,离校门口很近,门口都没人,这时候注意到还有个人扒拉在鱼缸前,定睛一看,没错,是他表哥,他跑到跟前轻拍表哥的肩膀说,“嘿,咋在这,我还以为你走了”,他表哥傻乎乎地笑,“没有,我跟你招了半天手,你都没看见,我等的无聊就到这里看鱼,你们老师还真能说,我们老师就随便说了几句,我跟你说我”,一路上他表哥话痨般的说个不停,他只能跟着傻乐,学校离家不远,走过一个种着一颗黄果树的小广场,再沿着街过一条马路往前走就到家了,两个小孩就这么嬉嬉闹闹走了十分钟。到小区门口,他表哥的奶奶等在门口,狠狠的朝我们走过了,给他表哥屁股上一巴掌,“龟孙子,咋个现在才回来,别个小区其他娃儿都回来好久了”,他表哥不说话,飞野似的往小区里跑,突然回头向孟伈喊道,“吃完饭,下午找你玩”,然后就消失了,他奶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孟伈抬头望了望他家三楼窗台,依旧那么平静,护栏上摆了了不少花,和其他光光的护栏显得略有一些生机,因为每年他妈妈回家窗台都会多几盆花,他注意到去年他妈妈回家在街上买回的一盆花,准确的讲这不算花,因为他从来不开花,就像竹子一样,但是很细,绕着窗台防护栏长的很是显眼,一圈一圈缠绕着往上找那个,从楼下都能看见那片绿色直冲冲的往楼上钻,可以楼上没有可以缠绕的东西让它借助。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饭,他将老师退的钱交给奶奶,又告诉奶奶明天开学需要准备本子,要买一支钢笔和一瓶墨水,老实的交代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