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没有户口这件事,只要是我家族里的人都知道。我妈妈和爸爸的故事,也是他们乐于调侃的饭后闲谈。
我不是在医院出生的,妈妈在生我之前,已经打掉了一个,在生妮妮之前,也打掉了一个。
可惜,我们两个都是女孩子
当初我妈妈本来是不想生我的,但她觉得打胎实在是太疼了,还不如生孩子。再加上亲戚都说“你这个肚子尖!这次啊,一定是个男孩!”我妈妈听了这话也更加认准了,我就是她下一个落地的孩子。
我出生在中午,十一点钟的时候。那一天,和我家关系好的亲戚都来了。妮妮后来和我说,我出生时,连她都在房门外走来走去,听到别人说生不出来的时候,她更急了,一直说着“怎么办,怎么办。”
后来,我表哥在帮我妈妈下去买巧克力时,我就这样出乎意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爸爸看到我是个女孩后,脸都气紫了,抱都没抱我,转身就走了。
姐姐一个人躲在房门外,看到我紫紫的
“不过手长脚长的。”妮妮那时咬着薯片说。
爸爸是公务员,大学毕业后就找了这个铁饭碗,那些年计划生育抓的严,爸爸看我是个女孩,就没说帮我办户口的事儿。妈妈在楼下看着小卖部,夫妻两还是处于贫穷阶段。
其实我妈和我爸在一起完全属于意外,我爸29岁的时候看上了隔壁村20岁的妈妈,拎着几袋白糖就来找我妈提亲,我妈心里想“好帅啊!”,于是三观跟着五官跑,就定下这门亲事了。后来,我妈不禁对我感慨到“诶,当初真是没想到那么多,看他长得帅就嫁给他了,真后悔。”
我妈妈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上进心特别强,她不喜欢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这种穷日子,每天都努力赚钱。
我爸爸虽然大学毕业,可是缺乏上进心,非常懒,没事的时候喜欢调戏调戏领家妇女。
所以我们家最多只能算温饱人群,每个月还都得吃一阵子稀饭配花生米。于是,婚姻就这样,悄悄地裂出无数条缝隙。
直到一个上海的叔叔突然到来。那个叔叔幽默风趣,会赚钱,也有钱,。这样一个人来到被生活摧残的体无完肤的少妇身边,简直就是罪孽啊。
妈妈开始喜欢与他聊天,那个叔叔也喜欢每天来我妈妈的小店买东西。爸爸开始发现妈妈的异常,询问妈妈那个男人是谁。
“他就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你别瞎想。”
“好朋友?那他怎么天天到你店里和你聊天?”
“很多人都到我店里和我聊天啊!你没事找事啊!”爸爸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妮妮,等一下妈妈带你和妹妹一起去买衣服哈。”
“好啊好啊,能粗去玩啦!”
妈妈摸了摸妮妮的头,抱着只有三岁的我,牵着妮妮的手出去了。
到了傍晚妈妈把我们带回家“妮妮啊,妈妈要出去一趟,帮你把衣服缝好,你乖乖在家里好吗?”
“好!妮妮会照顾好妹妹的!”
就这样妈妈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到了晚上八点,妈妈还没回来
“妮妮,妈妈呢?”
“妈妈去帮我缝衣服啦。”
“哦,这样啊。”
又过了半个小时,妈妈的身影还是没出现在家门口。爸爸好像知道了什么,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
“妮妮,带上妹妹,我们去找妈妈!”
妮妮从来没看过爸爸那么生气,小心翼翼地拉着我跟在爸爸身后。终于在一个报刊亭找到了妈妈。
“你在和谁打电话呢!”爸爸抓起妈妈的头发,打了妈妈一巴掌。
“诶呀,你干嘛打我啊,我在和朋友打电话啊!”
“打电话?哪个朋友?喂!”
爸爸拿起电话,里面传出那个叔叔的声音。爸爸仿佛烧红了眼,抓着妈妈就打,一边打一边带她回家。
妮妮从来没看过那么凶残的爸爸,一边拉着我,一边跟在爸爸妈妈后面哭,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默默地跟着。
前面两个撕打的大人,后面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姐姐的哭声,在这片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后来,不知道是谁举报爸爸家里还有一个小孩,检查组来人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急死了,最后只能把我藏在窗户后面。
一个女检查员,撩开了那个窗帘,看着我站在里面。
我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我们家,以为是客人。因为爸爸妈妈对她们态度很好,于是我冲着她笑了笑。
她沉默了几秒,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从此我开始忙着东躲西藏,叫姑姑妈妈叫小叔爸爸。一次我不小心在爸爸的同事面前叫了他一声爸爸,他吓得脸都白了,把我叫过去,狠狠的呵斥我。我也不敢再叫他爸爸了。
从那以后,我们一家再也没过过啥好日子,虽然从来也没有过。
妈妈和爸爸还是离婚了,是爸爸的提出来的
爸爸说,被领导发现了我的存在,他就当不了官了,只能离婚。离婚那一天,妈妈一直在哭。后来再说起这事时,爸爸看着我沉默了下“其实主要是因为那个男的原因。”
我不知道真假,我只知道我被判给了妈妈,也从此离开了那个家。
妈妈把我带到不认识的人家里面,叫她们好好照顾我,她们也连说好。
我哭着不让妈妈离开,最后妈妈说“小忆我只是去给你买西瓜而已。”
我揉了揉眼睛,哭着说“真的吗?”
“真的,妈妈不会骗你。”
我慢慢地放开了抓着妈妈的手,看着她越走越远。
在妈妈离开以后,每当我听到有人来了,我就第一时间跑下楼
“是不是我妈妈回来啦!”
“不是,你妈妈不会回来啦!”
“胡说妈妈不会骗我的!”我生气地回答着。
不知过了几天,有一次,我跑的太快,从楼上直接摔了下来,楼梯没有扶手,我的脚直接掉了块肉,骨头也突了出来。
我趴在地上怔住了,随后大声哭了起来“妈妈不回来了!她骗我!”
从此,我再也没下楼找过
那个,帮我买西瓜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