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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可以,像蝉鸣一样呼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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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气温升到顶端,远处的林子冒出氤氲水汽,好像要随时蒸发逝去。

    十一“人”字摊开,躺在席子上,望着窗外为数不多的碎来回飘荡,享受着暑假最后一天的惬意。蝉扯着嗓子叫了一个夏天,还是没有收敛的意味。

    十一在附和着耳朵中的“蝉鸣”呼吸,但这只“蝉”每一声鸣叫都太过绵长,练习了一个夏天,也未能成功。吸气,一直吸着,再一次到达极限,生理本能让她放弃挣扎。

    十一大口喘气、满脸涨红,耳朵里的“蝉鸣”却不知何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说不上好听的越剧腔调和一阵阵算不上赞扬甚至还带着戏谑的喝彩声。

    你妈是个疯子。所有人都这么说,打从十一记事开始。

    这疯病反复无常,像一颗。十一的童年都在等待爆炸和下一颗到来的忐忑中度过。疯病来的时候,偶尔自语、偶尔大笑、偶尔歌唱,无畏他人。十一常常会想这个时候的妈妈是不是会向“蝉鸣”一样呼吸。

    刺耳的喝彩声打断了十一的自我放空,什么都做不了了。驾驭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野兽,十一赤脚下楼。地面火热焦灼,每一步的刺痛都在提醒着接下来的“壮举”是多么毫无用处。

    穿过人群,十一拉住妈妈的胳膊往后拽:妈,我们进屋。胳膊的主人不为动容,继续咿咿呀呀着她心中的婉转。倒是看客不乐意了,带头的一把甩开十一的手:丫头片子,毛没长全,倒管起大人来了。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带头那人,十一暗暗叫他“河马”。嘴巴极大,张开时像是一潭深渊,时不时发出阵阵恶臭。骂人时喜欢将头抬得极高,鼻孔代替眼睛望着对方,一张一合,好不欢快。这样的鼻孔要怎样像“蝉鸣”一样呼吸呢?十一在被这一对鼻孔凝视时,常常陷入这样的深思。

    但世事总是妙不可言。对于河马的孙女“陶子”,十一总是没有理由的相信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天生就可以像“蝉鸣”一样呼吸的人。

    陶子生得高挑端正,人群中总是最扎眼的那个,成绩顶尖的好,性格也是爽快大方,学校里多的是仰慕者,却没人能嫉妒的起来。每当陶子从身边经过,十一总是尽量避开,害怕亵渎了那一份神圣。

    这看似永久平行的两条直线,有一天因为十一的疯子妈妈汇合在了一起。一年前的下午,例行自习课上,所有人都在温柔班任的监视下各开各的小差,咬笔头看着桌板下小说假装深思的,在作业空白处天马行空画小人的,也有干脆放弃遮遮掩掩打红衣马里奥的。“吱吖”老旧教室门的响声打破了这一片平和寂静,十一的妈妈提着挂瓶出现在门口,唤着十一回家,想是疯病复发从家里跑出来了。

    或许是受了青春期的影响,十一开始腻烦了对这无理要求的一味顺从,开始将求救信号投向温柔班任。那位一直盘发,戴一副黑框眼镜的温柔教师脸上却浮现出一副不太相称的厌恶表情:还不快回去,别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多年以后,十一偶尔整理时,还会看到初中三年的6本成绩单上,那位温柔教师的亲切评语,表达不同意思相近:十一同学你为人和善但少言语,可能是家中情况特殊造成。有什么事情都可和老师诉说。比起师生,老师更想和你成为知心好友。对于这个和善的好友请求,十一始终是没有按下“同意”按钮。太难了,这看似简单的一按,对十一来说还是太难了。

    和母亲走到校门口时,遇到了正要逃课的陶子。上课期间可以让门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堂堂正正走出校门的有两种人:父母认领回家的问题学生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十一勉勉强强算是前者,而陶子当之无愧的后者。

    陶子耳目澄澈,看了一眼十一母女便知晓了一切,拉走十一,一路小跑。到了江边堤坝,才松了手,大口喘气。十一望了一眼身后,妈妈没有追过来,松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帮我?看不顺眼就帮了。哪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我编个一千字申请不成?陶子送上一个大白眼,径直躺下望着日暮下的天空,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