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微风,一轮皓月当空!几日连续的走亲访友,身子有点吃不消了。披了件厚衣移步到院内,遥望星河和明月,倒也有那几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意境。
可惜我不是诗仙李太白,没他那酒量和豪放,我现在能举起的也就是个药瓶……!
白叔叔的话语久久萦绕我心间,其实从跟他谈话结束后那一刻起,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心之所往咯……也就一直在往这方面在准备着,连日来频繁奔波走动也在为着最终那一天的到来。
我不想在离开前心留遗憾,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无奈与选择。尤其是当我站在乡下那唯一亲人舅舅面前时,我竟不敢去正面直视他,
只能听着他语重心长般的循循善诱“什么要踏实本分,做好本职工作,什么救死扶伤、你就是曲家希望……”我强忍着将要滑落的泪水,没让它流了下来。
我的老舅啊,你可知道我有许多的话语想对你倾述;我有许多的委屈,却不敢对你谈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此刻多看看你那苍老的面容和那满头的银发……
远方的启明星依旧闪烁着光芒,都说它能引领着明日的希望,迷茫中让我们找到未来的方向。“我的明天在那里?未来又在何方?……”
我触景生情般想起了爸爸和妈妈。:“是啊,明天也该去和他们二老道个别了……”在我喃喃自语的时候,茹雪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喂,我说羊娃娃啊,咋回事嘛,这么久才接我电话。是不是皮痒了啊?想让我削你来着……”
还是那样的快人快语,一样的泼辣够劲。
“我说,我说茹雪啊,咱大姑娘家家的,你能不能矜持点啊,淑女点以后才能嫁的出去啊!”
“切!本姑娘就这样咯,爱咋咋地,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对你何须故作淑女啊!近来身体咋样啊?有没有想我啊?哈哈”
“托你大美女的鸿福,还算可以吧,只要你不天天一惊一乍般的刺激我,那就更惬意咯!”
“行啊,你个放羊的孩子,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咯……明天有事没,陪我压压马路……”
我知道她的心思,明面上说是让我陪她,其实啊还是怕我郁郁寡欢,害怕我钻牛角尖,有啥想不开的。
“明天我准备去看下父母,祭拜下他们,也该去看看他们了。”
“好吧,这是应该的,明天我去找你,我陪你去……”
“你就不怕我父母把你当成他们未过门的媳妇吗?这样的话就不好办咯!嘿嘿。”
我终于逮着一个机会回怼了她一把。
“……羊娃娃,你好坏啊,这样都能想着占我便宜……行了,不说了,明天见吧。”
第二天一大早,茹雪如期而至,我们在街边随便扒拉点早餐,然后买了水果、酒水和冥币直奔郊外公墓而去……
来到父母墓地旁,点上蜡烛,摆好了妈妈最爱吃的水果,再给爸爸倒上了一杯水酒。
我跪倒在地,“爸爸、妈妈儿子来看你们了,你们想儿子了没?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让你们为了我操碎了心……”我难掩内心的伤悲,不争气的泪水滴落下来。点上一叠冥币,倒上一杯爸爸最爱喝水酒,然后继续说到:“爸爸妈妈,儿子要出趟远门,很久都不能回来看你们了,妈妈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的话,我再烧给你,别舍不得花。爸爸你也要少喝点酒……注意身体……”
祭拜完父母,我走向不远处的茹雪,只见她双眼泛着水花,一边拼命揉着一边自嘲道:“这该死的沙子……”我抬头看了看旁边小树,又看了看她一本正经的说到:“今天没风啊!你就给我装吧……”
我们边走边聊,“看来你是想好了?已经有了结果了?”
茹雪轻柔的问到,丝毫感觉不出往日的咄咄逼人。倒是多了些女人天生的多愁善感。
我指了指远方天空中的小鸟对着她说到:“你看这鸟儿,之所以欢快地飞翔,因为它们有翅膀和远方;你看那朵彩再怎么漂亮终归会被风吹向远方……
我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就够了!因为我来过,我看过,我经历过,在生命最后时刻还能做一件我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我已经很满足了……”
“唉,这件事我不知道到底有没做错,没有我的穿针引线也不会有你这般抉择,这些天来我也一直的问自己,让你舍弃了原本平静的生活从此无影无踪对你是否公平?……”
“茹雪,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怎么说呢,路是我自己选的,好不好走,只有走过的人才知道,千言万语只能用一句话表达:此生有你这样的知己我心足矣!”
茹雪停下了脚步,抬头凝望着我,满脸的泪水,此刻的她格外地妩媚,柔情万种!让我很是狐疑,原来她也有女人味的时候……
她突然一头扎进了我怀里,紧紧的抱紧了我,然后踮起脚尖捧起我的脸颊在我唇上留下一个热辣辣的吻……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远处跑去,“如果将来你能醒来,不要忘了我,要记得我的模样……”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先是跟白叔叔确认了我的最终选择,然后盘出了我的门诊,也签好了房产和财产留给舅舅的协议书。
明天就是最后的冬眠日期,也是我睁着眼还能再看一看这世界最后的一天,突然想起了茹雪这几天好像消失了一般,一直没有跟我联系。
或许她怕触景生情平添我的伤感吧,更或许是她不忍心我这般飞娥扑火一样的决绝吧……
我拿起了手机,思虑良久写下了几句话:亲爱的茹雪,请原谅我没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加上了亲爱两字,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再陪你逛街替你拎着大包小包了,更不能为你鞍前马后试用那些所谓瘦脸美白的面膜了。
以后岁月遇到个合适男人就把自己嫁了吧,都快成老姑娘了!
我不在的日子里,麻烦有时间就去看下我的父母,替我给他们上柱香,放心,我跟他们说过了,你不是我女朋友,不是他们的好媳妇……明天不用来送我,给我留点尊严,
我不想在你面前像个死尸一样离去。你的羊娃娃。写完就关上了手机……
国家航空航天发射基地冬眠舱实验室内,男男女女紧张的忙碌着,为了即将到来的真人测试做着最后的准备,一排排电脑闪烁着荧光。
我此刻异常的平静,透过坚固的落地玻璃窗瞅见了那个我将要共眠的设备—冬眠舱,不由得一阵失落,就那个‘棺材’一样的盒子能使人不生不灭几百年?几千年?
我不敢苟同,如果非要说不是个‘棺材’的话,无外乎,这个盒子不知道啥材料做的,而且上面多了很多个按钮罢了……
“小伙子,想清楚了么?现在你退出还来得及”在我躺入这副不知道何种材料做成的‘棺材’时候,白叔叔再一次提醒我,跟我确认。
“白叔叔,我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穿件衣服啊?一条内裤也行啊!”
“傻孩子,啥时候了还在说笑…”
工作人员把一根软管塞入我嘴里,手臂和身体上贴满了‘棺材’上连接的电极片,然后扶我慢慢没入凝胶一样的液体里。
他们向我挥了挥手,慢慢和上盖子,光线由明变暗,我眼皮也变的越来越沉,但是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如果有来生,有未来,启明星能否照亮我回家的路……?
隔壁暗门缓缓开启,白茹雪失了神一般踉跄着冲了出来,发着疯一般对着落地窗内呼喊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