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玦,你不得好死”。阴暗的牢房里,传出少女咬牙切齿的声音。
少女双目通红,已经失了理智。看向眼前单手捏住她下巴的人,目眦欲裂。
是他!是他杀了爹娘!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男子闻言,并不在意。
反而将手从少女的下巴处,缓缓下移,抚上了少女的玉颈,手下是温热细腻的触感,鼻翼间萦绕的是少女的软香。
他嘴角勾着淡淡笑意,眼眸里猛然闪过杀意。
突然用力一扣,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你想死就直说”。赫连玦直直的看着她的眼。
“我一定会成全你,何必如此激怒我”
呼吸困难,使沐清染憋的满脸通红,想要挣扎,却发现手脚渐渐无力,她只能无力的瞪着眼前的这个卑鄙小人。
有些恍惚了。
她只觉得视线渐渐模糊。
脑中仅存的一点意识,反复的问着同一个问题。
就这样死了?我就这样死了?
……
不,不能。
大仇未报,我不能这样死去!
亲人死去的场景太过惨烈,她猛的惊醒,眼前模糊不清的那层帐幕被一瞬间撕裂开。
手里不知捏到什么东西,朝赫连玦身上砸去。
原本身子微弯的男子,猛地向后退一步。
手臂正在流血,而他,暴怒。
“你!!”怒意上头,正待开口。
而就在此时,一道圣旨把赫连玦接下来的话语生生阻断,牢房外响起一道声音,尖锐而刺耳,赫连玦再熟悉不过。
“皇上口谕,宣六皇子前往御书房”。
元公公目光沉缓,将牢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随即恭敬道,
“六皇子,请——”
御书房内,天子坐在高堂之上,几位大臣立在下面,似是在争论什么,你一言我一语,言语激昂,语气洪亮有力,远远听着,吵吵嚷嚷的。
这些大臣吵的面红耳赤。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得出个结论的梁皇,忍不住了。
“都给我住口!”
砰!
梁皇身前案几上的白玉杯应声落地,摔在大臣们脚边。
当赫连玦进入御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儿臣拜见父皇”
……
天子严肃着脸,一双沉着凌厉的眼,静静地凝视着他,没有开口让他起来或者如何。
梁皇没让他起,他也就一直跪着。
早已习惯。
静默良久,梁皇想到宣他来的意图,才又重新开口,
“起来吧”
“谢父皇”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日头正盛,热的让人发慌。
大臣们纷纷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只留下六皇子赫连玦。
御书房房门紧闭,守在门外的内侍应元公公的吩咐,退在离房门三步之远的地方守着。
天气太热,不一会儿,内侍额头上都是汗。
内侍不时抬袖擦着额头上的汗,隐隐约约听到谈话声从里边传出,竖着耳朵细细听去,却听不清在具体说些什么。
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
天牢内,狱卒正严密拷打犯人,犯人被绑在木桩上,用铁链拴住脚,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一眼望去,身上布满血痕。
他微微闭着眼睛,脸色十分不好,嘴唇干裂开来,应该是许久不曾进水的缘故。
狱卒看着这副模样的沐君澜,有些不忍。
“二哥,够了”他扯过正鞭打沐君澜的那个人手中的鞭子说道。
而正扬起鞭子的男子,颇有些不悦,不满的看着他,“余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唤作余三的男子有些怕他,可想起这是死去那人的儿子,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再这样打下去,他要是撑不住,死了可就难办了呀。”
“那又怎么样,他死了才好呢,上面的人可是眼巴巴的就等着他死呢”陈武听完不在意的哼哼道。反而颇为看不起的瞧余三一眼。
真是没点眼力见的。出了那么大的事,别说是沐君澜了,他老子那般厉害的人物都沦为剑下亡魂了,他算啥,指不定多少人想他死呢,就算死了,这不是还有靠头的嘛,用得着他指手画脚!
陈武觉得失了脸面,他一向要强,啥事都想走在别人前头,而且因着武艺还不错,在这些个狱卒里,面儿也挺大。
现在余三阻拦他,还抢他的鞭子,而且还是当着另外两个狱卒的面,其中一个还是新来的,他扬言带他见见场面。
陈武有些恼怒了。
将鞭子摔在旁边的矮凳上,力气十足,凳子都烂了。
“余三!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仁慈了,你不服咱就切磋切磋!”
陈武的武艺好不好咱先不说,光是那魁梧凶悍的身子就够难搞的了。在这狱卒里,少有人不服。
就是有不服的,秉承着不服就打的原则,断手断脚的可不少了。
余三当然也怕,他上有老,下有小的,缺胳膊断腿的还怎么当差啊。
“不是啊二哥,我没那意思,你知道的,我是为了咱们好啊,你知道我一向……你说是吧”
一番说道,陈武才怒意渐消。
转眼看到沐君澜的脸,心中斗转,想起另一张绝色的小脸蛋,有些意动。
“我不光打他,另外那个女人……”说着,眼里漏出邪恶的光,语气夹杂着某些意味。
话语未完,一直没有反应的沐君澜,终于有了反应。
他原本微闭上的双眼,此刻猛然睁开,凶光闪闪,正对上陈武投过来的目光,吓的陈武当下一惊。
可陈武是什么人,他越是这样,越让他来劲。陈武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二哥,你去哪,诶,等等我啊……”
……
牢房内终于有了片刻宁静。
可他们没出去多久,很快地,沐君澜就听到他们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与出去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只是身后多了个女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是阿染!
少年眼里淬了火。
他的阿姐此刻躺在地上,衣衫褴褛,肉眼可见的尽是鞭痕。
陈武笑的轻佻,不能碰,可惜了。
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抄起先前摔在凳子上的鞭子,就朝地上的沐清染抽去。
边打还不忘挑恤的望向沐君澜。
沐清染被陈武用鞭子打得从昏迷中醒过来。
醒了的她,不自觉闷哼出声。
好痛。
从赫连玦走后,她就晕倒了。
她一直陷在梦境里。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觉浑身像是被什么撕扯开,她以为自己被丢进了什么猛兽窝里,正被撕扯分食。
睁眼一看,原来那猛兽是鞭子啊。
见沐清染睁开了眼睛,陈武没有再继续挥舞鞭子。
而是来回打量着她,眼里轻浮浪荡。
沐君澜扭动着被铁链拴着的手和脚,手脚都要扭曲了,额头青筋浮现。
试图摆脱禁锢。
可他也知道,这根本没用。
所以他愤怒,他无助,他只觉这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糟透了,他痛苦,他难过,他此刻多想冲过去杀了这些人,将阿姐紧紧搂在怀里告诉她别怕,君澜在,阿姐不用怕。
可他做不到,他无法保护阿姐了。
若是往日……往日?
可哪还有往日。
是啊,就在昨夜,家族覆灭,他如今是所谓的罪人,是该死之人。是谁都可以欺辱,谁都可以践踏的人。
命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
……
要论缘由,这一切要从他父亲镇北侯谋反一案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