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结听到介川要他对人讲话，这是他一生最惧怕的事了，他只是个尽职尽责的警察，一辈子都在人家的命令下办事，他可不会给人说什么鼓舞的话啊。

    不过盛情难却，李结知道现在拒绝很不好。毕竟介一明已经走了，若是他此时都不给他的弟子们说些什么，只怕也愧对朋友。

    “那好吧，我就对道馆的学生们讲几句，若是我说错什么，还请介川馆长不介意。”李结客气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李警官你随便说，你能来我们这说几句话，对于咱们武道馆的人来说都是莫大的鼓舞。”

    李警官答应讲几句，介川馆长十分高兴。

    于是就立即对武道馆里面的所有人喊话，让所有人到前馆集合，他们秋水武道馆的精神象征李结警官要对大家讲话。

    介川馆长对武道馆的人喊完话，李结也刚好把那杯茶全部喝完了。

    他们一起走出去，下楼，介川邀请李结走到前馆的道场中间。李结站在道场中间自己的那张大脸上，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介川馆长示意大家坐下，然后让秋水管家打开了扩音器。

    “李警官，你说吧！”介川也不给学生们先通风，介绍李结，便直接让李结讲演，简直是在为难他。

    李结扫视了一眼道馆里四五十个人，一时只觉得头昏脑胀，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虽然介川馆长说我是秋水武道馆的精神象征，但是我知道你们应该都不认识我。”

    说到这李结又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其实只是你们老馆长介一明的朋友，而且我这个朋友很不称职，竟然连介一明什么时候去世了都不知道，我要不是今天有事找他，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了。我很抱歉，像我这样的人，直到朋友有用时才想起来，大概不值得交朋友的。”

    听到李结这么说，馆里的人各个都莫名其妙，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加油努力，鼓舞人心的话。

    “我知道，我有点不配谈介一明老馆长，但是今天我还是要厚着脸皮说说他。

    他跟我一样，是旧时代的人。我们旧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认定了一个目标，然后就一直做下去，完成这个目标，并把它做到最好。

    老馆长介一明就坚信着这样的人生信条。他在这东京州开了第一家古武道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这秋水武道馆，就连那一年他都没有放弃过这里。他成功了，并且把秋水武道馆经营得很好。

    比起他来，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当年所有追求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实现。而介一明竟然看得起我，把我印在了武道馆的道场中间，真是非常惭愧。”

    这些都是李结的真心话，现在说出来，倒是让他非常痛快。

    “介一明虽然是一个武师，但却是一个坚定的和平主义者，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当年隔离法令颁布的时候，他们试图驱赶武道馆的变种人弟子，老介也没有答应，不惜使用武力与宪兵抗争，这是老介一生唯一一次真正的战斗。

    老介成功了，在所有人都失败的情况下，他成功了。我知道，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是老介拯救下来的变种人弟子的孩子，估计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的老馆长用性命保护你们父母的真相，我今天就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李结扫视一眼那些孩子，看到这些孩子他觉得老介应该很欣慰，他能站直了身体说他这一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李结没有再说下去，虽然他这番话莫名其妙，但不知道是谁先鼓起掌来，进而大家都鼓起掌来。

    “对不起大家，我一时激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想说的是，你们要秉承老馆长的意志，习武并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和平，为了有能力保护我们应该保护的东西，保护我们所爱的人，我就说到这里了。”

    这句话有些俗套，但是学生们还是对李结鼓掌，掌声经久不息。

    “李警官，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对咱们老馆长有救命之恩，以前老馆长都对我们说你是个伟大的人？”

    这时突然有个年轻人站起来问道。

    接下来很多人都附和他，对他们来说，光听讲道场上印着的那个人非常伟大还不够，他们想知道伟大在哪里，想知道其中的故事。

    然而这样的故事并不能对人说，伟大并不是一个光明万丈的词，只是在针尖上跳舞，轻轻一推便会堕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