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春季,草药长势喜人,不少珍稀的草药就只在春天生长短暂的一段时间,因此沈归得上山去小半月,等采够了药再回来。
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容易感染风寒,来看病的人也不少,而且沈归大夫的名声格外响亮,求诊的人特别多,沈归往往采不了几天就要匆匆赶回来。往常沈归都是关了店铺,毕竟水灵儿一个人难以应付这些来看病的人,如今多了一个阿姝,他便配好了药方。如果来看病的人感染的是风寒,就按着这药方给他配药。若是其他病,就让他们另寻医馆。
其实,由于这段时间求诊的人特别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赚钱的大好机会,以往他都是百般无奈之下才关了药铺。如今多了一个人,多了一张嘴,他自然是不肯放弃这个机会。
沈归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看管好这家药铺。这家药铺可是他拿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来开的。可沈归走后没有多久,麻烦就来了。
昨日明明还是春日和煦,今日突然就下起了冰雹,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正因为天气变化太快,这段时间感染风寒的人比往年还要多,来医馆的人也越来越多,水灵儿和阿姝也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越来越空的药柜,水灵儿和阿姝不免发愁。所幸阿姝上街的时候,见到有位老伯在贱卖药材。
老伯说他就住在山上,趁着草药长势很旺的时候采了不少,但是他不懂得如何将这些做成药材。这段时间天气突然变冷了,草药也被冻死了不少。那些人看不上这些不新鲜的药材,他就只好将这些贱卖了。
阿姝看了一下,发现这几种草药正是风寒灵的药房里面所需要的,便将它们全部买了下来。
“老伯,你这些我都要了,麻烦你帮我送到城东的仁德医馆吧。”
水灵儿看着堆成小山的药材,很是吃惊。那些草药一看就不新鲜,有些都枯黄了,“这些都要枯萎了,你买回来干嘛?”
“如今城中染上风寒的人不是很多吗?有好多穷苦人家都买不起药。我们可以施法将这些草药恢复,然后做成药材,按照风寒灵的方子,送给他们。”
“不过,不是免费送的。他们可以帮我们干活,或者拿东西来换,无论东西贵贱。”
水灵儿感叹阿姝的聪明,赞同了她的想法。这样做既不会影响别的医馆做生意,也不会让那些人以为可以不劳而获。
刚开始阿姝总是爱心泛滥,经常送钱给那些乞丐。很多乞丐一见到阿姝上街之后,常常一股脑地涌了过来,向阿姝讨钱。后来沈归知道后,便非要阿姝干了活之后才让她吃饭,教育她说任何人都必须付出才能有回报。看来沈归的教育还是很有作用的。
很多人知道了仁德医馆送药的事情后,很多穷苦人都来这里拿药。他们有些选择帮助医馆,有的选择拿东西来交换。
沈归在山上采草药的时候,总感觉心里有些惶惶不安,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给水灵儿寄飞书去询问医馆的情况,她总是回答“安好”,让他不必担忧。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以往水灵儿总是催促他赶紧回来。
等到沈归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药铺门前站了不少人。走近一瞧,有人正在给自己药铺挂匾额。匾额上赫然写着“医者仁心”这四个大字。
路边站着的人认出了沈归,纷纷向他拱手道谢,夸他是这世间难得的好大夫。
他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便看到阿姝从远处走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看起来很是高兴。
“阿姝,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先将沈归拉进药铺的后院,高兴地对沈归说,“你走的这小半月,我和水灵儿姐姐可办成了不少大事。你看!”
阿姝得意地将自己手里的纸拿给沈归看,正是城东一处宅子的地契。
沈归拿着地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了自己怀中。“不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地契又拿了出来。“你把钱——”
“不是,这是柳老先生送给我们的。他说自己常年住在山中,城东的宅子不住也是荒废了,便将宅子送给了我们。”
沈归听到这不是用他的钱买的,立马松了一口气。“不对啊,无功不受禄,他为什么要送我们宅子。而且,门口的匾额又是谁送的?你们偷偷背着我干什么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白白受人恩惠,听到阿姝这么说,他不免有些生气,语气着急了些。阿姝虽然时常和沈归吵嘴,但都是笑着的,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沈归如此模样。她有些生气,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凭什么吼我?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了,一位老伯适时地出来解围。
你便是仁德医馆的沈大夫吧,久仰大名。你大概不认识我,在下是住在山上的柳某。你不要责怪你的小妹了,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
我这段时间受知府大人所托,正在修本府的府志,要记载自设府以来的仁人志士,道德高尚之人。我家的书童在下山替我采办的时候,听到人人都在谈论沈大夫,他打听了一番,得知城东有家仁德医馆正在送药,但是不是免费的,需要拿东西来换,或者帮医馆做事。府中人人都在称赞大夫你的医德。
我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很是感兴趣,便决定下山了看看世间是否真的还存在如此仁德之人。
我故意穿着极其破烂的衣服,还往脸上抹了不少泥,空着手就去了医馆。因为我打扮得太过破烂,不少人都不愿意接近我。等当我领药的时候,我故意说了一句,我好久没有吃饭了。你的小妹不嫌弃我身上的泥,将我领到了后院,拿了吃食和水给我。
她说我可以待着里,帮你们忙。她会管饭和管药。
后来我偷偷观察了你的两个妹妹,发现她们待人无论贫贱,始终如一,不区别对待。我实在是大受感动。
阿姝姑娘说这都是你教导她的,要让她时刻帮助别人。她还说,你经常给孤儿所捐钱,给他们买衣服。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很少看到你们这般好心的人。
这座城东的宅子空置了许久,我想了想,便决定将它赠予你们。钱于我已是浮,希望你们也不要太有负担了。
听到柳老先生的话之后,沈归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坚决不要柳老先生的宅子。
“这可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孙女的。”
柳老先生摸了摸阿姝的头,“我孤独了一辈子,膝下无子孙,但我觉得阿姝很合我眼缘,便让她让我作干爷爷了。”
既然柳老先生都这么说了,沈归也不好再拒绝。
“既然老先生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收下了吧。”
阿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早就想要了,还要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口上说着,不能收,不能收,可是手却始终紧紧捏着地契。等到终于能收了,一下子就将地契放进了怀中。
他诚挚地向柳老先生表达了谢意,邀请他去医馆坐坐。等到柳老先生走后,沈归又想起了门口的那块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匾额。
“门口的那块匾额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这是知府夫人送的,她见了我们做的善事后,也很是感动,将这件事情将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便让人送了这块匾额来。”
阿姝一脸得意地看着沈归,满脸都写着,怎么样,我厉害吧。
“不对啊,你哪来的这么钱买药材?”
“哈哈,这个——”
阿姝和水灵儿对视一眼后,拔腿就跑。
沈归感觉大事不妙,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自己房间,打开柜子一看。里面的钱果然少了。
这可是我的老婆本啊!
“沈姝!你给我站住!”
“不可能!”
“你站住,我发誓,我不会打你的!”
“不可能,我跑还有可能不被打。我若是不跑,被你逮住了,肯定会被揍。”
两人你追我赶的时候,阿姝突然站住了脚。
“你怎么不跑了?”
她双手叉着腰,一脸得意,“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地契上面写的可是我的名字。你若是敢欺负我,我就把你赶出去。哈哈哈!”
沈归心痛的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看着肆意大笑的阿姝。“你,你当真如此狠心吗?
水灵儿笑着看着这两个活宝,提议要不大家先去看看柳老先生送的宅子。
“我要先选!”
“不行,你年龄最小,你最后选!”
“沈归,你说话可小心一点,这可是我的房子。哼!”
他趁机揪住阿姝的头发,恨很地说,“我可是你大哥。”
自从这丫头得知我是鸡精后,对我越发不尊重,一口一个“沈归”,叫得极其顺口。
阿姝也不甘示弱,她揪住沈归的耳朵,“哼,你说的,谁有钱是谁大爷,我有钱,我就是你大爷。”
“嘿,你这臭丫头!”
此后,街坊邻居总能看见有两个人在大街上你追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