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凡，结合你自己的说法来看，你已经患有轻度的被害妄想症，如果不接受治疗，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珠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门诊室里，医生这样对坐在面前的病人说道：“给你开点精神类的药，回去后一定要按时服用，积极配合治疗……”

    被叫陈永凡的病人，面无表情地坐着看医生在病历上写着他看不懂的文字，心想道：“他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会不会是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其实是被暗中观察的人，他们要通过我来达到某种目的。”

    陈永凡眉头一皱又想到：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要控制我成为他们的傀儡？我其实是某个隐藏家族的隐秘传人，对一定是这样的！从以前我就这样觉得了，他们肯定是我家族的敌对势力，要通过我来要挟我的家族！

    “陈永凡，把你的胡思乱想收一收，得这个病的人都会想的很多，拿着病历本去那边缴费，然后去药房取药。”医生写完记录，看到陈永凡皱着眉头发呆，不由得轻喝道。

    陈永凡的思绪被医生的话打断，回到现实里。“不好意思啊医生，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情，没注意到您说的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总之积极配合治疗，按时服药，你这个心理疾病再这样下去会严重影响到你的生活，去吧，一楼缴费。”

    陈永凡接过病历本，向医生道了声谢。

    看着陈永凡离开门诊室，医生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唉。”

    一家饭馆的厨房里。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道菜里不要放盐不要放盐！你这种样子当什么厨师，滚去上菜去！”厨师长大声呵斥着学徒模样的小伙子，把手中的菜摔在了学徒的脚上。

    一边的餐厅经理连忙过来劝：“好了好了，老黄，客人还等着上菜呢，小彭你也是，师傅说的要记住。”

    眼看两个人还是怒目而视，经理连忙把学徒小彭拉了出去。

    “你也别放在心上，忍不了就不要在厨房呆着了，先去上菜吧。”经理拍拍小彭的肩膀道。

    叫小彭的学徒什么也没说，就阴着脸。

    医院门口。

    “咕——”

    陈永凡摸了摸肚子，看了看附近的饭店餐馆，他犹豫不决。从三流大学毕业出来已经一年了，到现在都没挣到几块钱。一毕业，家里人就给他安排了一份当地的小企业朝九晚五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也足够他这个年纪的开销。不过陈永凡极力反抗，认为自己能力无限，不甘心偏居一隅，和家里人大吵一架后孤身一人来到了珠市。

    他到现在都忘不掉父亲在他身后大吼道：“有本事就别回来了，别再要我们一分钱！”

    一想起这个画面，陈永凡苦涩一笑，来到珠市快一年了，想象中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好，甚至不如家里人的安排。

    不过倔强的他就是不回去，就因为父亲的那句话。这一年的时间里，陈永凡尝到了在学校里尝不到的味道，也明白了人情冷暖。这一年的收获，除了勉强够吃住的微薄工资外，就是每天压抑后产生的心理疾病了。

    眼看又要到交房租的日子了，想到又要找个理由和房东拖延，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失眠好几天后实在无奈才来看心理医生。

    本来他想的是买盒安眠药助眠，可是这种精神类药物药店买不着，只能来医院配，结果医生告诉他自己得的是被害妄想症。缴费的时候看到那一列的药品费用清单，什么妄想症就妄想症吧，反正只是会有点胡思乱想而已。

    “算了，反正把药钱费下来了，吃顿好的吧。”陈永凡自言自语道。

    “您好，这是菜单。”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帮陈永凡引导入座，并递上一份菜单给他，站在旁边示意他点餐。

    陈永凡扫了一眼薄薄的菜单。

    红烧鲤鱼…………3八元

    糖醋排骨…………4八元

    烤山药……………2八元

    ……

    看着这菜单，陈永凡冷汗直流，开始怀疑自己得的是不是有钱妄想症。

    他把菜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不知道点什么，服务员倒是也耐心，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不过在陈永凡心里，早就把服务员鄙视了一百八十遍了，因为他认为服务员肯定在嘲笑他，羞得他不敢抬头看一眼服务员。

    又过了许久，见陈永凡还是没有要点菜的想法，服务员忍不住道：“先生要不您……”

    “烤山……窝窝头4个。”

    服务员刚想提醒他要不先喝杯水慢慢看，陈永凡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打断她道。

    “其他有需要吗？”

    “再来份凉拌黄瓜吧。”

    “还有呢？”

    陈永凡恨不得起身就跑，哪有逼着人点单的，其实是他自己想歪了，别人只是正常的询问而已。

    “红烧鲤鱼吧。”

    “还有呢？”服务员微笑地问道。

    陈永凡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吃不下了……”

    打发走服务员后，陈永凡又一个人在那边发呆，看了看旁边桌的胖子拿起切羊排的刀切下一块羊肉丢到嘴里咀嚼，又看到马路上时不时有他做梦都想坐一坐的豪车经过，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为什么人人都有钱，就自己连个药都不舍得买？自从毕业以来，有哪件事让自己顺心过了？

    升职的永远是同事，扣工资的永远是自己，别人可以开着车上班，自己坐公交车都会因为堵车而迟到。

    别人喝个可乐都能中大奖，自己有一次吃方便面甚至都没有调料包！他恨这个世界不公平，是不是老天都要和自己作对？

    陈永凡越想，心里越发地冒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攒紧了拳头。

    “你的窝窝头。”

    “砰！”

    陈永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装窝窝头的盘子不是轻轻放在桌子上的，而是摔在桌子上的。上菜的也不是刚才那个服务员，而是那个被训斥的学徒。

    他看着掉在他怀里的窝窝头，仿佛不再是一个窝窝头，而是一颗带火的铁球，灼烧着自己那微弱的自尊心。

    心中那股火就像被浇了汽油，一下子冒到了头上，看着那一脸不屑的学徒。学徒的脸突然扭曲了起来，一会儿变成了那个在他面前得意的升职的同事，一会儿又变成了毫无人情扣他工资的财务，紧接着又变成了一桶泡面。

    陈永凡再也忍不住了！

    “你丫傻x啊！”带着熊熊烈火的一拳，呼在了那桶泡面上。

    原来热闹的饭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旁边的客人都愣住了，陈永凡也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人，这一拳，好像把他的火都喷射了出来，紧接着强烈的麻痹感灌注了全身，脑子里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