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野认为，即便是他的爹爹李达兴，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做出这么多新奇的吃食。方攸宁的手艺好是其次，关键东西都很稀罕，拿去当噱头再好不过。

    “其实我有两名帮厨，但这大部分的想法，确实都是我自己的。”方攸宁如实回答道。这个时候，她已经可以肯定李牧野是李达兴的儿子了。户县除了他们家，还有哪个姓李的可以和许家如此亲近？

    她固然说得确切非常，李牧野听了却反而觉得难以置信，转而去问许慎：“此事当真？”

    “正主的话你都不信，你还问我做甚？”许慎一向对方攸宁维护得很，看不过李牧野这个样子，索性抛出了个厉害的，“你们家不是也想知道烧仙草的配方吗，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这里，你问啊。”

    “……”李牧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了。

    最后还是宋简开口说了一句：“攸宁的主意多着呢。等我们的铺子开张了，李公子不妨来捧个场。”

    李牧野很正经地点了点头，“一定。方小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日后一定了不得啊。”和许慎不同，他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个性直率得很。

    “你在这夸她可以，可别在你爹面前说这些。不然以他的个性，你怕是落不着什么好。”许慎乐于在一旁说风凉话，挑眉看着李牧野。毕竟许家和李家有十多年的交情在，他还能不知道李达兴的脾气？

    “小姐姐，到时候我也要去给你捧场。”许琛吃饱喝足之了后，一脸兴奋地举起他的小胖手，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牧野知道许慎没有别的意思，何况自家的父亲，还真就是他说的那个样子。

    “可以。届时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小姐姐不收你银子。”方攸宁伸手刮了刮许琛的鼻子，白皙的面容上挂着恬淡的微笑，是罕见的温柔模样。

    周淇奥偏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方攸宁姣好的侧脸。她弯着嘴角的模样罕见的温柔，他却古里古怪地皱了皱眉。

    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有力的的心跳声。

    散场的时候，李牧野找方攸宁询问了一番响油黄瓜的做法。她也不含糊，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李牧野很服气，在心里认定了方攸宁这个朋友。

    事后被宋简知道了，不满地对方攸宁控诉道：“不是，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啊？你不怕明儿东兴楼就出了这道菜啊？”

    饭厅里很安静，宋简的声音就显得尤为响亮。好在下人们都已经退下去收拾餐具去了，不然的话还可以他们这是在吵架呢。

    “你别急。”方攸宁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李牧野没那么小人。这道菜我既然做过了，他就不会拿回去给他爹爹。何况他性子不差，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你有我们不就足够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许慎的朋友，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宋简一贯和许慎不对付，恨不得方攸宁和他们断了来往才是。

    周淇奥看宋简这样子不太对劲，适时地开口道：“你莫不是还在计较李家那件事吧？这个李牧野和李达兴可不一样，何况许慎也无非就是圆滑了一些，算不上大恶之人。”

    “难不成你还在气李达兴的小女儿？”方攸宁只以为宋简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气，不免有些冷俊不禁。

    “你是不知道。”宋简回头瞪了方攸宁一眼，“那李达兴不愿意和我讨论糕点的事儿也就罢了，还故意让李燕婉出来见我们，说是想把她嫁给淇奥，我看他倒是想得挺美的。”

    “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方攸宁听罢笑得更欢了。宋简说故事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了，每回说的版本都不一样。

    “你别听他瞎说。明明是自己跟人没谈好，又说想见人家小女儿，这事还真不赖李达兴。”周淇奥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宋简的谎言。

    宋简顿时气馁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碎碎念地说道：“行行行，都赖我。是我心眼小，不该和李牧野过不去。可他凭什么空手套菜谱啊？攸宁忙活了那么久，他嘴巴一张就有了一道新菜肴。”

    “看来你对这顿自助餐很满意。”方攸宁忽然觉得宋简幼稚起来还蛮可爱的，他这人护短得很，最看不得别人欺负他的朋友。

    “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哪回做菜我没有捧场？淇奥，这你都是知道的吧？”宋简没好气地瞪了方攸宁一眼，企图寻求周淇奥的支持。

    周淇奥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我看那道豆角焖面就很不错。焖面酱汁浓郁，搭配软烂的豆角与瘦肉、青椒、洋葱，口感丰富的同时，使人胃口大开。”

    听周淇奥用他好听的公子音夸赞自己，方攸宁觉得她的心都得跟着他的声音起起伏伏着，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迟迟得不到平静。

    她觉得自己多半是废了，赶明儿一定要找个时间接触别个类型的古代人。不然的话，她真的觉得自己要爱上周淇奥了。

    “你若是喜欢豆角焖面，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做些别的。”方攸宁回过神的时候对周淇奥说道。有时候美食也和谈恋爱一样，要食客欣赏厨师，才能得到精神的共鸣。

    她说完和周淇奥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笑了。

    “攸宁，你怎么不说要给我做些别的？”宋简吃得正饱，可就是忍不住要和方攸宁聊吃的。

    “他是怕你像现在一样，撑死。”周淇奥挑眉道。

    “我看你就是想背着我吃独食！”

    “是又如何？”

    “……”

    第二天，周淇奥一大早就从深居客驱车离开。他走得悄无声息的，没有给方攸宁和宋简任何送行的机会。

    “攸宁攸宁，淇奥走了你见着了吗？”宋简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方攸宁所在的宅院，显然是刚起来，头发都没梳整好就来找她了。

    方攸宁才起床没多久，正和王大娘说起要去李家找她儿子的事。被宋简这么一打岔，她紧跟着皱了皱眉，“他不和我们打个招呼再走吗？”

    这人的性子还真是有意思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