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才被安排跟在王掌柜边上帮忙，这招聘会才刚刚开始，看他这副模样必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刚才走了的那个人，我好像在李府见过，可惜刚才在里头的时候没好意思问。我这就追上去问问啊，一会回来再跟你说。”薛才说得很快，说完也不等方攸宁回答，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方攸宁这才记起刚刚走过去了一位风风火火的年轻男子，她也没有多想，摇了摇头就先去找王盟了。

    既然一早知道是李达兴的人，那就好办了，免得日后被算计了都不晓得。

    面试间被他们安排在了正厅边上的一个书房里，因为薛才走了，三人位的长桌后头只坐着王盟和王岳。

    方攸宁没好进去打扰他们，只得站在门口暗中观察。

    应聘者就坐在他们下方的椅子上，出乎方攸宁意料的是，这会儿坐着的竟然是一位年轻女子。

    “见过二位面试官。”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她却一点儿也不露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王管家看她这么说话，就知道她是认真看了招聘指南的，当即和蔼地笑了笑，“看这单子，你是过来应聘服务员的？”

    女子照实点了点头，“我听说你们家招人不看性别，就想来看看能不能来这当个服务员什么的。”

    “怎么不进去看？”忽然有人敲了敲方攸宁的脑袋，这熟悉的公子音使得她心里一惊，不敢置信地回过了头。

    敲她脑袋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周淇奥。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长发只简单地用同色的布条束了起来，看起来和以往有些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总能显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周淇奥低垂着眉眼，目光直指方攸宁。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泛着的亮光，像是夜间赶路人的一盏明灯。

    因着他这道格外温柔的眼神，方攸宁忽然产生了一种被人关怀着的错觉，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来。

    看了一眼里头的情况，方攸宁把周淇奥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周淇奥收回目光，也跟着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状况，“好歹是方寸食坊的老板，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坐在里面，反而要在外头偷窥？”

    损人的阴冷模样才像是周淇奥本人。方攸宁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道：“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王掌柜比较妥当，做老板的，手不能伸得太长。”

    周淇奥其实是认同方攸宁的说法的，当下就没有反驳。

    “你刚才没见到宋简吗？他每天都等着你回来呢。”方攸宁看周淇奥不吭声，便揶揄了他一句。

    宋简正好因为苏湄的事情烦得不行，周淇奥回来的话，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如果看到了周淇奥，宋简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放他进来。

    “前面人太多，我是走偏门进来的。”周淇奥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道：“听说你弄了个招聘会？”

    他刚进户县就听人说洒金街上要新开一家店，主人还在府上弄了个招聘会。进门后他就发现长廊上的不少地方都贴上了纸条，一步一步指引着前来招聘的人走向应聘间，相当贴心。

    除了方攸宁，没人想得出这样的主意。

    幸好这会儿等候面试的人都聚在另一边等待，不然被人看到老板就在外头偷看，怕是得更加紧张。

    周淇奥没有说你们，只说了方攸宁一个，反让她有几分紧张：“嗯，食坊就要开业了，不得招点人吗？”

    “你稀奇古怪的点子还挺多。”周淇奥睨了方攸宁一眼，说完也没再理她，转身自顾自地走掉了。

    左右她也不方便去应试间，方攸宁干脆厚着脸皮跟上了周淇奥，“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想问你个事儿。”

    虽然宋简和方攸宁提起过他们的关系，但她就是想听周淇奥自己说，“你和苏湄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看她好像很喜欢你，莫不是已经有了婚约？”

    周淇奥听罢一脸诧异，“你见过苏湄了？”

    “她刚来户县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方攸宁看他紧皱着眉头，以为他哪里不高兴了，“怎么？难道你出来就是为了躲她？”她想到苏湄的样子，下意识地就脑洞大开了起来。

    “……”周淇奥多半是觉得无语，无声地加快了脚步。

    方攸宁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没再和他开玩笑，“她还在生宋简的气，所以宋简一直等着你，不然苏湄不见他。”

    “他又惹苏湄不高兴了？”周淇奥蹙眉问道。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是在户县……

    “嗯，已经有八天了都没理他。你要是不回来，这事估计就没完了。”方攸宁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俏生生的小脸生动极了。

    这两人多半是八字不合，没有周淇奥在，宋简那个傻白甜哪里会是苏湄的对手。

    “那她现在住在哪里？翟天临那儿？”周淇奥这才正视起了这个问题。苏湄虽然骄纵了些，但心眼算不上坏。可要是加上一个翟天临，那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听说是住在翟天临府上。不过她身边有个程思齐在，你应该可以放心。”方攸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瞧着周淇奥对苏湄的事儿这么上心，她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方攸宁的语气着实有些古怪，惹得周淇奥多看了她一眼，“你不喜欢苏湄？”

    这话问得相当直接。方攸宁张了张口，愣是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苏湄的小姐脾气是有些大，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就是了。”周淇奥看方攸宁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

    她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岁的女人，会跟苏湄那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吗？方攸宁着实有些被周淇奥的语气气到，她狠狠地瞪了周淇奥一眼，气呼呼地走开了去。

    但她细想过后，又觉得有几分不大对劲。这要是换做别的什么人，她点头应一声也就过去了，哪里犯得着因为这个生气，况且这人的身份又如此尊贵……

    总不至于说，她是喜欢上了周淇奥不成？

    而在原地顿住的周淇奥，看着方攸宁负气远走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失笑了起来。这人要幼稚起来，还真的不分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