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愣住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这样想你自己。一切都是逼不得已。你也很可怜。可是你的勇敢呢?你的果决呢?你的善良呢?你一直处在自卑里,因为这自卑又突然生出了奇异的尖刺,显得张牙舞爪。你推开我,不肯同我多交流,不也是担心我发现你的脆弱吗?
“赵湾,你一直都没有自我。所以你觉得你的想法在我看来不重要,所以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对的,所以你觉得你不重要,对我而言不重要。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不是这样想的。”李元叹了口气,“我们先分开吧。”
语毕,李元转身离开,她决绝地走出了四五十米,一回头,赵湾还站在那里看着她。
李元控制不住地往赵湾的方向冲了好几步,大喊,“你为什么不追我!为什么就站在这里看着我!你以为我背后长眼睛了吗?你对我这样不出声的好我能看着到吗?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两个人站在那里对视良久,最终还是李元转身离开了,赵湾没有去追。
“只要你不会因为错过而后悔。”
这是那天赵湾听到的李元的最后一句话。
李元觉得自己已经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可是赵湾还是不肯来追自己,不肯敞开心扉。她离开的时候,突然觉得很气愤。没有遗憾,没有不舍,只是极度的气愤。
她边走边哭,眼泪一直流,直到她抽噎到说不出话的时候,她终于选择在一个拐角处蹲了下来,不顾路人的目光,嚎啕大哭起来。她无话可说,只是有泪可流。不断地淌下来的泪。
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她同赵湾经历过的那些时光,温柔宁静,所有的争吵和纷扰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相互陪伴着好好学习罢了。那时候只有一件事,就是好好学习,每天都伴在一起。那时候李元想,等到摆脱了高考的压力,他们的相处只会更自然、更舒服,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顾。
可是当他们真的脱离了那样的环境的时候,李元才意识到,高考为他们挡下了多少的洪水猛兽,为他们抵挡着多少现实中的问题啊。他们那时候甚至很少说话,只是各自学习,只是陪在一处就已经很好了。可是如今,他们没有了共同的近乎执着的渴望,自然无法那样扶持着向前走了。更糟糕的是,因为赵湾不得不被现实生活的压力追着跑,他很少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甚至很少会想起自己。而自己呢?又突然好像什么追求都没有了,只是一味地盯着赵湾看,希望看出一个天长地久、永永远远。没有了共同目标,又缺少陪伴和交流的两个人,很难说会相伴多久。
李元想着想着,却心痛起来。他们曾经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可是如今聚在一起,却再也没了当年的宁静和惬意。她不知道到底是时光在变,还是他们在变。
“元元?”
李元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脸心疼的宋一。
她不知道宋一是如何找到的自己,也不清楚宋一究竟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总之,看到宋一的那一刻,李元彻底崩溃了。
——她以为那个寻找到她的人会是赵湾。他会远远地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宋一可以找到自己,那么赵湾也可以。可是他没有,那只能说明,赵湾决定放手了。
“李元……”这是陈湘的声音,“别哭了。不要伤心。”
李元眼泪一直往下掉,抬起头看着陈湘,只说了一句,“抱抱。”她便冲上去紧紧抱住了陈湘,陈湘略高她一点,她便埋在陈湘怀里哭。陈湘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慢慢地用手拍着她的背,一点点地给她顺其。
“饿了吗?”宋一听到李元的哭声慢慢弱下去,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们去吃大餐吧?”
“我饿了。”李元从陈湘怀里探出头,一双眼睛肿胀得厉害,“去吃吧。猪肚鸡。”
而另一边的赵湾家里,气压低沉得厉害。
赵湾原本就打算借此向李元示好,可是却在与李元的争吵中突然觉得太累了。李元说的没有问题,赵湾也承认,很多都是实话,自己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再去追李元了。
“会不会后悔?”陈诺啜着面前的奶茶,“你这样喜欢她。太可惜了吧?”
赵湾摇摇头,“我太累了。只会一次一次地让她伤心。”
“可是问题就是要说出来才能解决啊。”陈诺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互相喜欢着呢。
赵湾一手揉着头,靠在床上,他租住的那个小家,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小得很,他靠在床上却不显得满,反而觉得寥落得很,“我太累了。甚至想到要解决那些问题都很累。我一下也不愿意动了。”
陈诺许久未讲话,斟酌许久再次开口,“你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
可赵湾却不再讲话了,陈诺凑近一看,赵湾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显然是累极了。陈诺将风扇打开,便要离开。
“不管谁敲门都不许开,知道吗?”陈诺叮嘱赵港。
赵港站在墙角,点了点头。
“好了,”陈诺走过去揉了揉赵港的脑袋,“你哥都睡着了,不要傻傻地罚站了。”
赵港不讲话,却还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不肯动。
“你别怕,你哥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了,你站在这儿得站多久啊?”
赵港就是不肯动,显然是怕赵湾怕得很。
“是不是饿了?”陈诺看着赵湾那架势,指不定睡多久呢。他今天为了陪李元将兼职的工作早早做完,请了大半天的假。可是赵港这小孩儿从早上起就没有吃饭了。
赵港虽然不讲话,但是陈诺还是点了外卖,是三人份的。
“你以后不能那么说话,知道吗?”陈诺想到不久前赵港说的话,都觉得气愤不已。更不必说陈湘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