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久思红领了结婚证以后两个人利用上中班和夜班时的白天休息时间去开发区区看了几次房子,回来后经过与双方父母协商,在箱根-风信子小区买了一套70多平方米小户型两居室。看房时久思红问售楼小姐:“箱根是什么意思?”“是日本的一个地名。”“那风信子呢?”“这东西我也没见过,你看墙上贴的画,我们匡经理说是一种花的名字,年底前在花卉市场可以买到。” 箱根-风信子小区属于区里的中档房,全部都是6层楼房,夫妻二人买的是从南往北最后一排36号楼1门2层的房子。这个户型有南北各一间房,中间门厅有一扇朝东的窗户,好让久思红能作日光浴。芬来拿出自己全部积蓄,父母支援15万元,女方家出25万元,先付了60房款,其余部分在银行办理按揭,开发商约定年底前交房。小区南边有一块50米宽的空地,据说是将来的绿化带。隔一条马路就是工业区,目前也是一片空地。小区西边是沪江沙龙小区,它是连排别墅每户都有一个小院子,因为院子前面大门的设计类似上海石库门,被戏称为新石库门。东边是格林威治新城还没开工,开发商在宣传材料中说这是一片中国顶级的英式豪华连排别墅建筑,还声称开办了一家出租汽车公司,要引进伦敦黑色方匣子出租车,小区保安将身着英国警服式样的服装和帽子让你体验住在伦敦的异域风情。西北是正在施工号称纯正法国巴罗克风格的新波尔多城,当然它们的房价也比箱根-风信子小区要高的多。36号楼北面是一座6层楼大门向北开在小区外面的旅馆,正北方向隔一条路是筹备中的新世纪商贸中心,东北方向的楼盘尚未开工,只立了一块广告牌从那上面看这将是一片高层住宅。
十一当天上午久思红和父母一起到芬来家做客,久思红穿一件浅蓝色西服上衣红花裤子,光脚穿红色皮拖鞋。一家三口对门厅墙上挂的大面积木雕十分感兴趣。岳父问:“亲家您这东西是从哪里搞来的?”母亲说:“这原是我家老房子里的东西,拆老房子的时候我觉得这些东西扔了太可惜就把它拆下运回来。请人把这些有几百年历史的东西清洗干净上一层桐油,在这里装了三间房。”听了母亲对家里人说的话岳母非常惊讶:“您说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我在西北的时候常被误认为是维族人,后来我用三个月时间就学会了维语,碰到维族人来看病就不用翻译了。为防止遗忘从有老大开始我在家一直都是只说维语,听中央台的维语广播看维文书籍,他们都习惯了说不好但都能听懂。自打搬回来以后我除了到医院出诊好像没说过几句汉语,老了回家说汉语反倒不习惯。和邻居打交道都是他们去说我告诉邻居能听懂但很少说,有时候我说完由儿子给翻译,他们都以为我是维族人我也不否认。我希望思红能学好维吾尔文把别人送的古书看懂并且传给她,不过你们放心思红可以办完婚礼以后再开始学,要不然又该有人说我难为你家思红了。”久思红说:“妈您放心,我想应该比他大嫂学得更好,以后肯定能跟您学好维吾尔文把您存的古书都看懂。”父亲说:“你们两个人到芬来屋里去说自己的悄悄话,我们谈点儿老年人关心的事。中午到外面离得不远有一家新疆风味巴里坤餐厅,请你们吃一顿新疆风味菜。不过我们在西北呆过习惯吃羊肉,你们要吃不了就换个地方。”岳父说:“我想应该没问题,以后思红嫁到你家肯定也要和你们吃一样的饭菜,就算是先习惯一下嘛。”久思红把芬来的房间和阳台看完以后说:“你的组合柜都是新的就不用换了,把单人床放到空房间里我去挑个双人床放进来,再买个梳妆台我用。计算机要是没地方就放到门厅去,还有一样就是阳台以后要清理干净,我想买个矮一点的折叠床或者能放倒的躺椅放在阳台上。我已经去地毯商店看过买个纯毛地毯铺在躺椅上或者直接铺在地上我做日光浴用,我习惯除冬天以外在家不穿袜子房间里床边铺一块黄麻地毯可以吗?”“你是女主人以后家里归你布置,你说做日光浴前边楼里人会不会看见你的身子?”“不会的,前边是6层楼,西边隔一条路是4层楼,我穿衣服上阳台和在我家一样躺下再脱衣服没有让外人看见的危险。”
吃完饭岳父岳母要回去,久思红想和芬来一起去公园,岳父说你们两个人转完了芬来你把她送到去普天镇的51八路总站就行。岳父岳母开车走后两个人乘无轨电车到长剑湖公园,买了门票进去以后久思红脱下鞋用一个塑料袋包起来放进包里。“我早就想和你一起赤脚到公园里走走,今天是头一回,以后除了冬天以外进公园我都不穿鞋你看怎么样?”“我不反对只是人多的时候注意安全,天黑以后注意地上有东西扎脚还是穿上拖鞋。”“我会注意的,人多的地方不去,晚上出来穿鞋。”走进公园里的慈安寺久思红在大殿里面佛像前垫子上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以后她问芬来:“你怎么不磕头?”“我在单位是模范共产党员,到这里当然不能跪下磕头,不过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不反对。”走出公园的时候是下午3点半,久思红穿上鞋:“头一回光脚进公园感觉真好今天我特高兴,以后做个交换我跟你妈学维语和文字,你不干涉我赤脚走路和农村妇女打扮。将来我也和你妈一样在家只说维语看维文书籍,也许以后哪天汉字都忘了只会看维吾尔文,走跟我到附近商店看看为布置新房做准备,我还想买绑腿和黑帽子。”“去商店没问题,不过你把学一种语言想得太简单了,这可不是几个月能学会的。”两个人进附近几家商场转了一圈,但没找到卖绑腿和黑帽子的,久思红上51八路之前对芬来说:“别忘了在城里给我买那两样东西。”
10月底在一家大商场装修甩卖时芬来给久思红买了3根绑腿和2顶黑帽子,11月底开发商提前交房,芬来和久思红一家去验收了房子,交了一年的物业管理费,有线电视费,天然气初装费等合计3000多元。然后芬来开岳父家的车带久思红去健锐营家居商城定装修材料,施工请的是村里久思红一个唐兄思林开的装修公司。12月初芬来和小梁都调到公司设计处,公司外方经理罗特先生召集全体技术人员开会。他说11月底公司和一家电器公司签订了贴牌生产数码相机协议,电子元件由对方提供,公司负责机身和镜头设计以及整机生产。对方要求明年上半年之前让5种普通相机投放市场,下半年为对方再投产一种高档机,具体能否投产要看对方器件研制的进展。设计处暂时取消假日,公司会发加班费给大家。芬来到设计处以后发现自己读研究生时学的德语有了新用途,可以和罗特先生对话,但是学校里学的太少,他又去书店买教材和光盘,每次回家都请父亲给自己辅导德语。
调到设计处不用三班倒但整个12月芬来一天没休息,装修现场只能是晚上下班后去看看,那位大舅哥思林说妹夫你放心一定保证质量,我不会作对不起叔叔一家的事。20天装修完成,夫妻二人又去了一趟健锐营家居商城买回家具和窗帘等日常用品。小区还没通天然气,拉的临时电不稳定经常停电,晚上经常要点蜡烛或开应急灯看书。两家人协商的结果芬来退了老丁家的房子一个人先住进来,腊月二十八举行婚礼后久思红再搬过来。元旦上午久思红一个人过来商量布置房子的事,头上戴了一个黑色镶有银饰的带子。母亲问:“你的抹额是自己做的?”“这是我奶奶给我的,她说是结婚时太奶奶给她的家传之物,黑绸子里面夹一层丝棉上面有三个银饰物。我想跟我奶奶学照这个样子自己做两个冬天戴,这个抹额存起来作纪念,芬来你看我戴上好看吗?”“我只在电影和电视剧里见过这东西,你要自己做新的戴上我不反对。”母亲说:“过去我妈冬天戴这东西,芬来大舅妈结婚后年轻时也戴这东西。我妈说老辈人告诉她这东西最早是保暖用,后来也作为一种装饰品,你准备在上面安什么装饰品?”“到卖装饰品的地方让他帮我选几块宝石或者水晶缝上。”母亲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说:“思红我的东西也该交给你了,当年我去西北的时候我妈把她的一部分首饰交给我,后来芬来他姐和大嫂拿走了我妈留下的金银手镯,还剩下金耳环一对,玉镯两个,金戒指两个一个镶宝石一个没有。还有一根紫色青金石项链是离开西北小城时我老师送的礼物,大概是清末时的产品。我带着它到1966年爆发时赶紧摘下藏起来怕惹麻烦,1970以后又戴上它戴了20多年,今天都交给你。”“那我去扎耳朵眼儿带上耳环,戒指婚礼时带上有宝石的,项链现在就戴上。芬来你考试准备得如何?”“要考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二次复习晚上和休息日肯定没有时间陪你请你原谅。”
元旦过后一天中午休息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小梁说:“小纽,没想到你比我还来的晚不到一年就在公司内部解决了个人问题。”同一个办公室的女工程师老宋说:“小梁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让他给你帮忙。”“我不能和他比,他父母都出身名门家里有钱,我家是农村的,我妈有病干不了活,我妹妹上学要我出学费。后年我妹妹毕业以后我的负担才能减轻一些。”老宋说:“他比你家庭条件好更应该给你帮忙了,你妈有病找小纽,他妈是主任医师中西医都会,我还去挂号看过几次病。你春节回家的时候把你妈的病历和化验单复印一份带回来,让他带回家找他妈给开药,小纽没问题吧,收不收费?”“朋友之间当然不收费,你把病历带回来,我妈看过后把药方寄过去,吃完药有什么问题再写信或者电话联系。”小梁说:“我还是先让家里把病历和化验单复印一份寄过来,春节回家时把药带回去。”老宋说:“这才是个好儿子赶快行动吧,小纽,我还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学的德语能和罗特对话?”“我读研究生的时候有德语课,不过教的太少,现在还需要让我爸给我补课。”1月份芬来在公司请假一个星期参加在职研究生考试,导师姓柴60岁,姑姑的校友。
婚礼当天是个晴天但风比较大,按照两家商定的从简原则婚礼没有车队客人有车的自己开车过来,没车的打车过来,岳父一家租了村里人一辆金杯。客人们先参观了新房,婚宴下午5点在b区新开张的华芳楼举行,定的都是本地风味菜。参加婚礼的除双方父母外还有芬来回来探亲的哥哥姐姐全家,三位表姐和姐夫,二表哥一家四口。久思红的奶奶,哥哥和女朋友,她家的近亲。芬来穿一身灰色西装,深蓝色带花纹领带,久思红穿红花缎面大襟面袄,红色花裤子打绑腿穿一双紫红色高跟鞋,头发在后面盘起来梳了个大圆头。婚宴开始前双方的父亲简单讲了几句,芬来怕妻子喝醉了,特意给她要了一瓶大香槟。婚宴结束时久思红脸涨的通红明显是有些醉了,回家上楼时她的腿有些软是芬来扶她上去的。第二天早晨芬来不到6点就醒了,起来后用微波炉热了几个昨天买的肉包子,吃完后到门厅去看公司发的设计资料。9点久思红才醒:“昨天我是不是醉了?你们家人没有对我的服装提出疑问,说明我的老太太装已经通过你家人的审查,怎么样你还满意吧。”“昨天你是有点儿醉,等你打绑腿戴黑帽子白天出门的时候你不怕别人多看你两眼?”“没事,你不是说物以稀为贵吗,下午出去我就不穿高跟鞋了,换平跟红色保暖鞋。你看你的材料,我自己热饭,中午用你妈拿来的电磁灶煮挂面。下午到我家去,明天下午去你家,初一上午回我家住一晚,初二去你大舅家,然后回你家,这个计划还可以吧。”“没问题,就这样执行,服装呐。”“出门外面穿一件绿色呢子外套,带一件红色外衣下厨房和下地干活时穿,明天上午还要下菜地帮我爸干活,你也去。”“没问题。”“还有,咱们这小区为什么不通天然气?”“你没看物业公司在大门口帖的通告,要三月份小区外面的管道才能修好通气。”“咱们的贷款什么时候还清?”“我算过不到4年,只要现在节省一些还完贷款就有钱买汽车了。”“娶了我是你的福气,我裤子自己做只买上衣,从不买什么贵重物品和高级化妆品。我只有一红一蓝两双皮拖鞋,一双塑料拖鞋,为见你妈买的高根红皮凉鞋,一双红保暖鞋一双下地用的雨鞋两双布鞋两双高跟鞋给你省了多少钱。还有吃菜可以到我爸那里去拿,当然不是白给的我一有空闲时间就下地干活。现在有了自己的家要照顾你还要到你妈那边去上课,周末下班一起回那边晚上你干你的事我跟你妈学两个小时,星期天上午学两个小时然后回这边下午帮我爸干活,你说哪还有空闲时间我是不是你家的劳模?”“我承认我是有福之人今后上完学一定多干家务让你满意,不过你也应当谦虚一些不要过分自吹自擂。”
芬来到开发区上班以后休息时间外出闲逛时一直没有找到小时候在里面跑着玩的葡萄园,大年初二上午夫妻一起到大舅家拜年时他问大舅那片葡萄园哪儿去了。舅妈说别提这事,一提你大舅就生气,等他不在屋的时候我给你们讲讲。上午八点半省里领导来家里探望,大舅和张副省长,省政协韩主席在客厅谈话。舅妈说你们到我这屋来咱们说说家里事,建开发区的时候把葡萄园也划在里面,一开始要全部铲掉。你大舅坚决反对,葡萄酒公司也反对,铲了葡萄园公司生产原料那里来。后来你大舅请他的朋友找农业大学老师给出了一个方案;把属于农垦局一块没人要的滩涂划给普天镇,镇把征地补偿中的一部分拿出来,葡萄酒公司和啤酒厂也出一部分钱请航道公司进行吹沙造田。那地方我和你大舅去过几次,原省领导刘兴,为拿出个所谓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典型,集中大批人力进行填海造田。有一年刮台风大坝被海浪打了个缺口,造的田都被水淹了。水退后这块地因为地势太低无法耕种,就种大米草让附近农民放羊。
吹沙造田把地面垫高,即使以后大坝再决口也不会淹没土地。一共造出3万多亩土地,比过去的普天镇还要多。农大刁老师说河流会不断把泥沙带来堆积在大坝外面形成新土地,不过要几百年后才能成形现在的人看不到那一天。普天镇搬过去改名叫海虹乡,新造了几个村庄。因为离得远现在属于另一个县,部分农民搬过去继续种地,葡萄园全迁过去,酿酒公司还引进了部分新葡萄品种。据说现在搬到海虹乡的人日子过的好,就地上楼的很多人年龄大文化低,在开发区找不到工作又申请去海虹乡。乡和酿酒公司安排他们在种植园上班,楼房不收,但不给他们新宅基地在那边住单身宿舍。你大舅现在已经把所有的职务都辞了,只在葡萄园保留了一个技术顾问名义,偶尔去看看。思红你戴的抹额样子不错是买的还是自己做的?“照我奶奶存的家传抹额自己做的。”“我还有两个年轻时婆婆给我的,破四旧才收起来。现在没人戴这东西看你带上它我感觉好像回到自己年轻时候,我的孩子们都不要这东西我拿出来送给你戴吧。”大舅妈打开大衣柜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蓝布包拿出那两个抹额:“这是你婆婆娘家大概民初时期做的,上面镶的装饰一个是玉石,另一个我婆婆说是银镀金。前些年我眼睛还好的时候把它改了一次后面装上尼龙搭扣,这样戴着方便把你的摘下来带上这个有玉石的试一下。”“我做的也是用尼龙搭扣,那我戴上您的照下镜子。”“把这两个收在包里别让你大舅看见。”
中午在大舅家吃过午饭后夫妻二人打车赶到二舅家,他家住在离西苇塘不远一个新建小区里。一进门二舅说你是最小一个如今也结婚了挺好,夫妻二人和表姐宿运泽姐夫邹立湘她们已经上大学的女儿邹意军一一见面。坐下后二舅仔细询问了夫妻二人的情况,二舅妈瞪眼看了久思红一阵说:“姑娘你的一身红衣服真挺好看,小来你有福气她比城里姑娘好,善待你媳妇好好过日子。”不料这种气氛在芬来一句:“舅妈您还出诊吗?”的问话之后二舅妈马上就变脸了:“我没你妈运气好名气大,毕业后还跟着姓聂苏联专家学习不到30就成了名医老受表扬,现在还有人到家去请。”表姐赶快出面调解:“妈我扶您回屋休息,您别老和我三姑斗气。”二舅妈回自己房间后二舅说:“她说了今年她70岁过生日你们家人都不能来,回去请你妈原谅我这个当哥的对不起妹妹。她就这脾气我们都拿她没办法,其实你妈什么地方也没得罪她。”回到自己家里,母亲说:“明天有重要活动,中午你外公大哥家的大舅在马克西米利安餐厅举行八0岁寿宴,你们夫妻还有回来探亲的你哥你姐两家六口都去参加。下午思红上两个小时的课,晚饭后再学两个小时明天上午休息,小豆跟着你婶一起学习不能把咱们家的特长失传。宴会后你们夫妻陪我和你爸坐城际列车去上海你姑姑家,初4晚上回来。”姐姐说:“我还没见过这位大舅呐。”母亲说:“你们都没见过,他是我们家浩字辈老大,3月生日,他说到3月份孩子们就都走了,趁现在人都在提前举行寿宴好凑个热闹。抗战前他在法国学航空,抗战期间回国后被空军招去修飞机,抗战胜利后转业到中国航空公司继续修飞机。参加两航起义后被派去筹建飞机制造厂,一辈子都在外边到处跑,退休以后才回来,也真难为你们那位大舅妈了。”哥哥问:“他参加的是什么空军?”“当然是国民党空军,转业前是中校军衔,中他作为起义人员对过去的事情免于追究。”久思红问:“妈这马克西是什么风味餐厅?”“它是法国式西餐,继科,你也是啃过洋面包的,给孩子们讲讲吃西餐的方法。”久思红问:“妈二舅妈为什么一提出诊就闹起来,表姐还说她老和您斗气,还有那个姓聂的是什么人?”“我和她1942年秋天她来和你二舅定亲的时候就认识了,本来没任何矛盾。她这个人好攀比心胸狭窄用今天的话讲属于精神问题,1974年我回来接芬来的时候一见面她说话就很难听,我当时莫名其妙,和她距离几千里什么地方得罪她了。你大舅妈看情况不妙赶紧给拉开,到她屋里对我说你二舅妈受冲击工作也受影响,她觉得我一直都一帆风顺越比她越有气,把她在外面受的委屈都发泄在我头上。19八9年我妈去世我回来奔丧情况更严重了,她两个女儿只好拦着不让她靠近我以免惹麻烦。我对她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以后注意离她远一点就是了,姓聂的是我老师苏联人聂齐金娜教授。”
初三中午寿宴开始前那位大舅先讲了几句:“我是咱们家浩字辈中的老大,今天二叔和三叔家的人也都来了,很多人常年在外能凑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互相也都不认识,今天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菜是我和二弟浩梁点的,待会儿我们两个人还要给大家献艺,演唱法国歌曲。吃西餐可能有人不习惯,先由二弟和他女儿,还有浩清家的继科担任礼仪指导,给大家作个示范讲解。小辈人先挨个作自我介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然后动刀叉宴会开始。”寿宴过后哥哥姐姐两家打车去乘机场班车回自己家,送走他们两家在去火车站的出租车上久思红对芬来说:“这个大舅还挺有意思,祝寿吃西餐。”父亲说:“他人老了,又想重温年轻时候的事情这是人之常情。等5月我过生日的时候咱们也去吃西餐,只可惜这里现在还没有德国西餐店。”久思红问:“爸您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想去德国旅游回学校看看,什么时候开放去德国旅游我一定回去看看。”
在列车上母亲抽时间教久思红维语的日常用语,快到上海时父亲让芬来用手机给姑姑家打个电话,到姑姑家时快6点晚饭已经摆好了。一见面自然久思红要先作一番自我介绍,芬来和已经晋升为上校的表哥谭胜安还有表嫂自在北京上班时奶奶去世来上海以后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们的儿子谭飞过来和客人见面,表嫂说:“还是比你表叔矮不少,以后要加紧努力。”表姐的儿子胡双月说:“小舅舅你都结婚啦,不是过去那个毛头小伙什么时候当爸爸?”饭后大家在客厅闲聊时母亲问:“大姐你们这房子的问题以后如何解决?”“现在还在等,以前的文件规定超过200平米的房子暂不出售给个人,我们两个人都是局级待遇,住这房子就超标了。但是这房子太旧,在职领导都看不上这房子我们附近这几家也就不存在搬家问题。有一个我的老部下前几天来电话说这一片外国人盖的老房子有文物价值,已经确定不会拆了。住旧房的老干部家属可以买下现在住的房子,具体文件正在制定,估计到下半年你们能拿到房产证。我准备拿到房产证以后把这老房子装修一下,当然,管房子的有条件,外表不能变。我女婿小胡去英国出差回来说人家那里百年以上的老房子多的很,我想这房子拿到产权证以后传到我重孙手上是没有问题的。姑父说:“你想的真长远,还准备四世同堂呐。还有浩清你既然来了就给我们检查一次身体,给我看一次病。”母亲说:“你儿媳也是医生吗。”“你是主任医师教授,她也想跟你交流学一些东西。还有你现在很少说汉语以后和小儿媳在家里怎么沟通?”“我们事先有协议,进门之前就开始学习,以后她不光在家里和我说一样的话,还要学维吾尔文把别人送我的古书都传给她。离开西北时人家送的书只有5本是解放后出的,清朝出的14本如今都是珍贵文物了。我准备夏天两个人一起到女儿家和原来工作过的西北小城去看看,顺便到哈密、喀什、阿克苏、库车、乌鲁木齐去转一圈。从打年轻的时候起就老被人误认为是维族,我应该到那地方去实际看看。”“现在她能说吗?”“刚开始离见成效还早着呐。”“给你当儿媳要求太高一般人真是做不到,芬来带你媳妇到别的屋看看,要累了到你以前来住过的房间休息,不用老陪着我们这几个老年人。”
久思红把这所房子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然后回到楼上给客人准备的房间。屋子里有一个双人床一个大立柜,两个单人沙发,一个写字台,挂着浅绿色窗帘。久思红坐在沙发里对芬来说:“你爷爷留下的这座老房子9个房间面积真不小,比你妈的房子大多了。”“我爷爷是正部级革命一辈子奶奶副部级,钱没留下多少,这所房子还是公家的。”“你家在附近还有近亲吗?”“没有了,我叔叔在北京,他儿子在黑龙江边防部队大嫂带着孩子在哈尔滨,山东老家县城和村里还有不少人。上大学时和我爸回去一次,他1937年离开老家,1955年回去过一次。现在近亲中和他同辈的还有十几人,和我爷爷一辈的已经没有了。和我一辈还有更小的以前都没见过我爸,不过他们也知道我爷爷和我爸是家族中在外面地位最高的人。我们回去住在我爷爷弟弟的儿子家,县委书记登门拜访了一次,临走前我爸在县城饭庄请家族中的近亲30多人吃了一顿饭。”“这房子里家具样式太老了为什么不换新的?”“这些都是1949年以前这房子原来主人的东西,爷爷奶奶生前使用过,姑姑说这是家庭文物要保留看到这些就会想起爷爷奶奶,还要传给她的后代。”“你表嫂还没我高,估计她儿子以后肯定比你矮。”两个人正在闲聊表姐谭锦安从外面进来了:“思红你一个人到我屋里来一下,我有事问你。芬来你放心我不会难为她,你要闷的慌就到楼下去和你姐夫、你哥聊天。你家打麻将吗?”“从来都不打。”“这就好,我们家我妈也不许打麻将,有时候你姐夫想打就让他回自己家去,在这里不可以。”芬来起身到楼下客厅,母亲和表嫂正在进行医学交流,他在旁边看了半个小时电视,又到旁边屋里听表哥表姐夫和他们的孩子聊天。表哥说:“来的正好,我们都想听听你的恋爱经过,让孩子们了解一些情况也没什么不好。”芬来讲了一遍,表哥的儿子谭飞说:“表叔,我看婶儿挺漂亮的,穿的一身红衣服也挺好看。”表姐夫说:“你现在按过去的说法是工农联盟,不过她已经进了工厂也应该算工人了,给我们讲讲你们的公司和开发区的事情吧。”几个人聊到10点多,姑姑过来说:“让客人洗漱睡觉吧,他们忙了一天,明天还要早起。”表哥说:“你上去睡觉吧,我们睡的晚。”
回到楼上屋里表姐还在和久思红聊天,表姐说:“你家思红人真不错,你有福气呀,她说的方言我都能听懂,这一身红衣服也真漂亮。明天你们夫妻到南京路去转一圈,早点儿洗睡觉吧。”初四早晨出门前母亲说下午要走亲戚两点前一定要回来,7点刚过夫妻二人就出来了,先进了附近一个公园。久思红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现在大商场还都没开门,先进公园看看再去不是正合适吗,以前来过南京路没有?”“我一个农村妇女从没出过门也没来过上海,你能不能带我到庙里去烧香?我知道你是优秀党员对烧香不感兴趣,陪我去可以吗?”“你要真想去那咱们就从公园出去乘公交车到玉佛寺和静安寺去。”从静安寺出来时间已经过9点了,两个人先到南京东路,然后到外滩走了走,最后去豫园商场在那里吃了一顿饭,回到姑姑家已经是下午1点多,父母已经做好外出准备一看见芬来就让他们把买的东西放下赶快打车去亲戚家。路上芬来问:“妈我们要去什么人家?”“我姑姑的后代你表哥家,我表哥夫妻都没了他们的儿子不知道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住。”“妈是不是我小时候去过的地方?”“就是那个地方,我不知道他家你两个表姨搬到哪里去了想到他家去问问。”下车后母亲带着一家人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人住的石库门,敲开门里面出来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您找谁?”母亲用上海话说:“你爸是蓝金航他在家吗?”“他出去串门了我妈在家我是海升,您是谁?”“我叫宿浩清你爷爷是我表哥,上次来你刚满月。”“那我该叫您奶奶吧,快请进我去叫我妈,妈来客人了。”走进楼下屋子里表嫂从楼上下来见到客人很惊讶,坐下后母亲说:“我是宿浩清你公公的表妹,上次是1974年你老大海升刚满月时带着他我的小儿子一起来的,那时候你奶奶还在一家人四世同堂,这是当年的小弟弟夫妻和我爱人。”表嫂说:“想起来了,您是老家三表姑会说上海话。我去把相册里的照片拿来,海升赶快给你爸打电话叫他马上回来和你三姑奶奶见面,上楼把你弟弟叫下来和客人见面。”表嫂先拿来水果和糕点端上茶水,又回屋去拿来相册找出当年的照片:“这么多年长辈都没了所以我很少打开这老相册。”表嫂的两个儿子过来和母亲见面:“爷爷奶奶好,表叔表婶好。”母亲问:“你家胖一点高个子是老二?”“我家老大瘦小已经上大学了还老被看成是中学生,你们两个坐在边上听听吧。”“解放前我来的时候我姑父他们两个的太爷爷从大后方来上海离开中央研究院到交通大学任教买下这房子,抗战前我姑姑是小学老师,每年暑假带三个孩子回来住,有时候住我家有时候住城里大伯家。1954年我公婆调到上海我来你家一次和你大姑最后一次见面,1955年我结婚来上海到你家和表妹你二姑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现在我给她们写信被邮局退回说是查无此人,你们和她们还有联系吗?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们没挪地方所以没带礼物,老二住什么地方?”“您能来我们都很高兴不用带礼物,我公公说您是外科医生当过院长,我想请您给我和您大侄子都检查一下。这房子前些年费好大力气才把房客赶走,到我儿子已经是第四代了,只要这条街不拆我们就要坚持住下去。老二在他爸原来的单位上班,这地方离的太远单位分的房距离近他们一家搬到单位分的楼房去了。和两个姑姑很少联系,这两年她们都搬了家您写信到老地址自然找不到,您稍等我去找一下他们姐妹地址和电话,你们现在住什么地方?”母亲说:“我带着笔记本,你给我写在上面。”正说着表哥从外面回来了,他是个四方脸平头中等身材比较胖的中年人,穿一身灰色毛料西服套装没打领带。走进屋里他说:“三姑20多年您不显老,小弟弟都结婚了,你们现在住什么地方?这是三姑父吧,头一回见面我给您鞠躬表示祝贺。”“我有什么喜事?”“我看科技日报上新增院士名单里有您,因为您家的姓比较少见,我再看介绍和我爸过去告诉我的姓名职务都能对上,没错吧?”“是没错我谢谢你,我们两个人一辈子都贡献给西部地区,离休后搬回来你三姑家的老房子已经拆了,我们自己买了新楼房住把我的名片给你一张,芬来把地址给你表哥写在后面你的名片也给他一张。”表哥的两个儿子过来说:“三爷爷我们家第一次来您这样的大科学家,您不能白来给我们讲一课。”老大问:“爷爷您当院士有什么待遇?”“有院士补贴,单位派专车一辆和一名秘书,还有转正不再是客座,让我讲课那你们两个要先提出问题。”表哥问:“您这岁数怎么还要转正?”“我以前是客座教授,现在是校长自然也就是转正了。”表嫂说:“你们两个和表叔两口子在客厅让爷爷给你们上课,我和你爸到后边屋里去让奶奶给我们检查身体。”过一会儿表哥夫妻和母亲一起回到屋里,久思红说:“我第一次进石库门,能到你家其他房间看看吗?”表哥说:“没问题,我带你们夫妻上楼去看看,看完后下来合影,贵客临门一定要合影留念。”从表哥家出来时已经5点多了,表哥夫妻把他们送到外面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让他们坐上。上车后久思红问:“妈您什么时候学的上海话?”“我上大学和工作以后的医院里都有上海人,我跟着他们学就能说上海话了。”“那我又多一个要学的东西。”
回到姑姑家姑父见了母亲问:“弟妹,出去走这么长时间累不累。”“挺好,找到我姑姑家姐妹两个人的地址电话我很高兴,实际他去讲了一课更累。”姑姑问:“讲什么课?”久思红说:“表哥说爸当上院士校长表示祝贺,他们家那两个男孩子说爸是大科学家难得一见让他给讲课。”“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领导为什么选你当校长?你们先上楼去休息一下,我们也准备一下合影留作纪念,晚饭6点开饭吃完后你们去车站。”“年龄和我相当的人里只有我一个是博士加院士,陈省长找我谈话让我当校长,我表态说我最多当5年校长。”晚饭前姑姑一家人打扮一番换上西服正装,芬来久思红和父母也换上西服,姑姑请来邻居一位当记者的小伙子帮忙给照了几张合影。晚饭后一家人打车到火车站前广场下车时天上下起了小雨,列车到终点走出车站雨下大了,父母上了去西环的公交车,夫妻二人上了去高统领营的505路车。车进高统领营村时借着路灯的光亮可以看到路边有一座形似大庙的古建筑,久思红问:“这是什么庙?”旁边有位中年妇女说:“这是过去的统领衙门,现在是学校。”“统领是个什么官?”“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师长。”两个人下车时已经过了9点,开往开发区方向的51八路末班车早就过去了。夫妻二人打着伞走出公交车站,前边路灯下停着一辆粉红色亮着顶灯的出租车,两个人赶快跑过去上了这辆车。上车以后芬来问:“师傅你这车真怪呀,怎么不是普通小轿车?”“我这车刚从微面换过来不到十天,这也是幸福汽车厂的新产品,雷诺甘果,是女市长到欧洲考察的成果。有位外地女记者坐了这种车以后给它起名:微面的大姐,她能替我们扩大影响拉生意也是一番好意。”
回到家里已经快10点了,久思红问:“你还吃东西吗?”“不吃了,我先把皮鞋擦干上油,把你穿的套鞋冲干净,你用电壶烧壶热水洗完看会儿电视就睡觉。”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久思红问:“你看我这几天表现如何?”“表现很好,见了这么多人也难为你了。”“我觉得这几天好像是在上课参加考试,你家那些长辈给我讲了很多在村里从没听说过的事情。去上海转一趟虽然累但我挺开心的,你家人都能接受我了。除了你上海表姐没人注意我穿折腰裤打绑腿,说明我这打扮在家里没问题。也许真是物以稀为贵,你表姐说我打绑腿穿折腰裤看上去更像真正的农村妇女,也挺好看的。我想过了,上班以后在厂里把工作服裤子套在外面就不用换裤子解绑腿了,以后每年11月12月和过年的1月2月3月打绑腿,4月到10月在家赤脚不穿鞋出门也不穿袜子。以前在村里一年四季都不穿袜子,现在跟你结婚冬天打绑腿的时候穿袜子。衣服吗平时都是我自己买布作花裤子让你看了喜欢我,有重要活动时夏天穿连衣裙,其它季节毛料裙服套装,你看行吗?”“你觉得行就没问题,那你戴黑帽子出去不怕别人多看你两眼?”“有什么可怕的,大上海都转了,回头率高不更说明我光彩照人吗,不行我以后换个紫红色就像杂志上登的英国女王戴的那种。这几天幸亏没穿高根鞋,要不然非累的两腿发抖不可,你们设计处事情多吗?”“今年任务已经排满了,数码相机只完成三个型号设计,还差三个。罗特春节前宣布上半年还要完成那家电器公司投影机光学部分设计,下半年生产。公司还要和上海一家公司谈判设计生产手术用显微镜,公司的客户都要求尽快交货,罗特怕人招多了现在的任务完成后不好安排就让大家多加班。这几天到处跑让你受累了,早点休息。穿上高跟鞋你也没长高多少,以后还是穿平跟鞋吧。”“只要你不嫌我矮以后我全穿平跟鞋。”“不会嫌你矮的。”“还有我和你妈商量好了以后每个周末一起回你家,晚上你们看电视干你们的事情我跟你妈上课。第二天中午回来下午帮我爸干活你看行吗?”“没问题就看你什么时候能在家里不用说汉语了。”
春节过后第一天下班回到家里一起做饭的时候芬来说:“明天我们就要开始晚上加班半个月,你们呢?”“今天车间洪主任在中午休息时宣布,上半年5个数码相机新产品只有一种的镜头开始批量生产,离公司要求的进度相差太远。从明天起我到试制班去加工新产品,星期天不休息了。小梁他妈的病怎么样啦?”“他回来说我妈开的汤药和西药都吃了,刚开始又不是神药哪能马上就好。我妈说根据她的病情先吃药,症状减轻以后在当地医院进行手术,以后在当地医院开西药,我妈给她开中药,三个月可以初步恢复健康。”从第二天开始夫妻二人一直都在加班,三月份一天都没有休息。17号收到学校录取通知芬来考上了在职博士生,小区里他们住的房子在3月20号通了天然气,不过区的市场还没有建成,买菜和日用品还要到b区的贤良集贸市场去。月底公司宣布给职工发加班费,从下月开始恢复正常休息。小区里还贴出了物业公司的通告,春天到了,一楼住户严禁在房前空地上随意种东西,有几户自己围的栅栏被保安强行拆除,在一楼住户前边建起一道矮墙不让他们侵占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