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在爆竹声中开始又在漫天的礼花中走远。一男一女一闺房在她的约法三章中平稳度过,除了偶尔的伤感之外,大部分时间,我们是快乐的,按她说“笑的腮帮子疼!”,当然,我在游戏中的角色也被她虐了千百遍。
果不其然,她的父亲终于没有扛到樱花开放的季节就走了。我接到她回家途中的一个电话,让我帮忙将她房间打包好的行李箱发包邮寄到她家,地址是河南省的一个村子,她急匆匆的就走了,岗哨哪儿留了一把房间的钥匙。我很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哀伤过度,在发包的行李里给她留了言,生老病死人生规律,望她能够节哀,并留存了一个电话。
节后,我们的训练就很快正规起来,各种体能、拉练,特别是野外拉练的距离越来越长,感觉要将大家节日堆积的脂肪燃烧掉,中间家里也打来电话说了一下帮我找工作的事情,两个选项,一个学校保卫、一个公交公司保卫科,虽说岗位听起来不咋样,但都是带编制的,老爷子应该是花了血本的,我说时间还早,到时候再说,结果迎来父亲一顿训斥,强迫选择我倾向于学校保卫科的工作。
第二周休息日,我见到了她,她过来拿钥匙,眼睛红肿人消瘦,看样子没有休息好,我帮她把行李提运到她宿舍,她坐在床上,一句话没有,目光呆滞,看样子她累坏了,一句话都不说,我也想不起来该怎么安慰她,就想让她先休息休息再说吧。
“你可能累坏了!先休息休息吧!”我帮她烧了壶热水,拍拍她肩膀准备离开,她突然拽住我的手指
“我是不是特别不孝?年前我就知道他不行了,却不能尽孝!虽说无生育之情,却有养育之恩!我逃避了最后陪他的机会”她头倒靠在我身上,呜呜呜的小声哭了
“你不要想太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无人可以左右,你在与不在都留不住他”我的安慰很无力,我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我一直以为他喜欢弟弟不喜欢我,我毕竟不是亲生的!听弟弟说在他最后临走的弥留之际他叫的竟然是我的名字!”她悲痛的肩膀微颤,我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希望能够缓解她的哀伤
她就这样不听劝阻的在我怀里哭了了四十分钟,我承认我不会安慰人,我只能紧紧抱着她,给她一个安全的依靠就好,也许哭出来会好一点,等她终于止住抽噎只是静静的依在我怀里不动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她太累了!
我将她慢慢的平放到床上,帮她拉了被子,湿了毛巾轻轻沾去她的眼泪,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直到听到她气息均匀,我知道她已经睡熟了,乖乖睡一觉,明天起来一起都会好起来的!我倒了杯水放到她能够到的地方,轻轻的带上房门
随后两周休息日,她的状态好许多,也许是春天来了,满世界都像变戏法似的,在短短两周内,换了背景,满眼皆绿花一片,各色花色竞相开放,杏花未落梨花开,柳絮纷纷蝶儿飞,偶尔可以听见她的笑声,我知道樱花要开了,心儿也随即轻松起来。
“走,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看到她我兴奋道,我们身边的一切都是让人有一种冲动的感觉,这也许是万物喜欢春天的缘故吧
“今天?今天不行不方便”她却支吾吾起来,我以为她是怕我花钱给她买东西,为了缓和她的心情,我连着两个休息日带她到市里看电影、游乐场,而且强硬的不花她的钱,体现了一把大男子主义,感觉挺好!
“没事!今天不花钱!郊游去了保证你会喜欢!”我很自信,前几天拉练十公里,河堤路上,我发现了一片樱花林,一片粉色、白色的煞是震撼,朝阳的已经都开盛,阴面的含苞待放,正是观赏的好时候
“是吗?改天行吗?”她疑惑道
“不行!就今天,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微风习习错过了还得等一年”想到樱花花期很短,我的语气很坚定不容置疑,也许她已经很适应我的大男子主义的做派
“好吧!你等一下我?你在车站等我”她既憧憬又有胆怯,低声道,虽然不是令我满意的兴奋状,但已经很高兴了
过了一会儿,她来了,头上多了一块硕大的粉色丝帕头巾,配上身上的素白连衣裙,一白一粉令行人侧目。我们坐上了班车,郊区方向,和市区相反,她安静的坐在我的前面,窗外一片生机昂然,精致和经常去的市区完全不同,她也不问,已经很放心的交给我了,一路还能听到她默哼的《橄榄树》的优美旋律
车在郊区很远的麦田停下,下了车,一望无垠的麦田正是拔节长高的时节,青绿色的麦穗随微风摇曳,一只是婀娜成千上万就是波浪,麦浪滚滚,一浪未消一浪又起,春天是一个出色的指挥家
“哇!太漂亮了!太震撼了!”她刚一下车就像小女孩一样兴奋,随着麦浪奔跑追逐
“太好了!太好了!景色好美!”她追着一重麦浪跑远,直至追不上反跑回来,拉着我的手指,让我陪她一起追,远远的看,我们就是两只蝴蝶,一黑一白在春天里嬉戏
我拉着她的手指,穿过麦田里的小路一直走到河堤路,踏上河堤,有一个世界:一片芬芳,世界的幕布从一片青绿转换成一片雪白夹杂着粉红,梨树、杏树、樱花树,你方开罢我再来,河堤上的垂柳已经褪去鸭黄,千束万束柳条犹如水袖在伴舞
“哇!哇!”她站上河堤,惊的手捂着大大的嘴巴说不出一句话,看看我看看眼前的景象,我想到句诗:一睁眼都是全世界对你的爱!所有的颜色所有的惬意在我眼前集合。
“哇!怎么找到的?这,全世界的颜色?”她眼睛有点湿润,有点带着激动的哭腔娓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