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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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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这才注意到寺庙中央供奉着一座狐仙的塑像,供桌上还插着香火,放着琳琅满目的贡品。他感到有些疑惑:寺庙里一般都是供奉神佛,摆放的自然是神像和佛像,至于摆放狐仙像的,他倒是第一次见到。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吧。小和尚心想。

    小狐狸说:“这是一座仙堂,千万别惊扰了仙家。这里供奉着一座千年修为的狐仙,看来还是我的老祖宗呢!仙堂是不会轻易开放的,只有在特别的时候仙堂的门才会打开,而门打开后就意味着狐仙降临了。它的仙魂就藏在雕像里,你可能感觉不到仙气,那正是因为狐仙修为太高的缘故,但是我感觉得到,毕竟都是狐仙家族嘛。”

    小和尚顿时生起了敬畏之心。虽说他是佛家子弟,而仙家属于道家一脉,但佛家和道家本就有相通之处。只见那出马仙师弟俩在狐仙雕像前念念叨叨的,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不过大概意思小和尚还是清楚的,就是要出马弟子在狐仙面前发誓之类的。

    念叨完一阵后,小和尚感到一阵奇异的风吹过,那个出马弟子似乎是被附体了,只见他脸上露出了一副惊恐的神色,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似乎是体内有一股暖流涌过,脸上居然露出了一副舒服的神情。

    小和尚见到他的眉心印堂位置出现了一团浓烈的黑气,过了片刻后慢慢消失。随后出马仙拉着出马弟子缓缓站起,又朝着狐仙像三鞠躬,这才转过身子,飘然离去。

    就在这时候,他感到身旁的小狐狸的魂魄在不断地颤抖,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它们袭来,不禁大吃一惊。就在这时黄鼠狼忽然抱住了小狐狸,它用颤抖的声音朝着狐仙像那边喊道:“小辈无意冒犯大仙,还请大仙原谅!”

    小和尚感到一股寒意不断地钻入魂魄之中,正在他的神志即将昏迷之时,又感觉到一股暖流缓缓涌入魂魄,原来是黄鼠狼用自己的修为保护了他。

    小和尚感到非常害怕,既然这狐仙那么可怕,为什么小狐狸还要带他来这里呢?冒险看一出不怎么好看的戏,确实也不太值得啊!或许是它们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他正忧心忡忡,忽然听到一阵苍老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狐狸。小狐狸啊,多年不见,你还是没能摆脱对人世间的执念……”

    小狐狸用一种平淡甚至带有几分冰冷的口气说道:“大仙,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万物都有各自的缘分,其实有所牵挂也未必不好,对吧?”

    大仙冷冷地说:“你做保家仙的修行尚且不够,却想要修炼成人身,也未免太着急了一些。我劝你们不要管我的闲事就好,有些事情是你们看不得的。特别是你们还带了一个人的魂魄来,这次先放你们一马,下次再发现你们偷听,绝不饶恕!”

    小和尚的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们几乎啥也没听见啊。但大仙不断地在它们身边吹冷风,它也只好低下了头,耳边听得小狐狸说:“知道了,那我们先走了。”

    黄鼠狼轻声说道:“大仙您慢走。”它们感到一阵冷风拂过,那股压迫力瞬间消散无踪。寺庙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烟气,不一会儿也消散了。

    黄鼠狼这才松开了小狐狸的身子。小狐狸看了小和尚一眼,苦笑道:“让你受惊吓了。其实大仙是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每个大仙都有自己的脾气,或许我们确实是冒犯了它,它是出马仙的师父,也是出马仙弟子的师祖,今天出马弟子来拜访师祖,出马仙自然不希望让人看见,这其实关系到仙家的一些秘密。”

    小和尚苦笑说:“看来是你的亲情牌打错了,大仙根本没把你当做是一家人。或者,它已经没有任何俗世情感了,只有仙家的情感。”

    黄鼠狼说:“千年修行的狐仙都会比较冷漠,可能是和它们修炼的环境有关吧。现在我带你们去供奉我的那些人家看看,还是人间会热情一些,不过仙家总是瞧不起俗世,可能是因为俗世的麻烦确实太多了吧。”

    小和尚点点头,小狐狸和黄鼠狼就带着他飞离了寺庙,飞进了一户人家。那家人正在睡觉,小狐狸和黄鼠狼无声无息地穿过大厅,钻进了一座神像后面。小狐狸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那座神像雕刻的正是黄鼠狼,从头到脚都是栩栩如生,供桌上还放着琳琅满目的贡品,小和尚看了忍不住生了食欲,虽说没法张口进食,却也想着吸收那些食品的精华,并且把此事当作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小狐狸似乎猜到了小和尚的心思,笑着说:“想吃就去吃呗!这是供奉咱好朋友黄鼠狼的,那些人又不会管是谁吃了贡品的精气,你尽管吃吧,吃了我们也不会少掉什么。”

    黄鼠狼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见它跳到房顶,痴痴地望着天空中那一轮上弦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月亮的颜色很黄很黄,而正常情况下上弦月一般都是白色的,黄色的月亮很少见到。

    小和尚感到很疑惑,不过他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也不需要计较所见所闻的究竟是真是假。他看到黄鼠狼对着月亮作揖礼拜,口中念念有词。小狐狸解释说:“黄鼠狼相信月亮上居住着神仙,大多数仙家所吸收的天地精华都来自于月亮。对月礼拜是它们仙家的一种仪式,而我的修行尚且不够,所以这种仪式就免了。修行程度更高的仙家甚至可以飞到月亮上去,据说那里是天堂的所在。”

    小和尚说:“在佛教中共有二十八重天,天堂是有分等次的,进入哪个等次的天堂和个人的业报有关。积累了一定的福报,就可以上天堂;要是福报消耗完了,又得下地狱;如果福祸相抵,就得回到人间。同样的,地狱的众生只要修行够了,也可以上天堂。仙家自然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上了天堂就等于暂时摆脱六道轮回,达到一种空无的境界,或者是进入唯心的世界,甚至用心灵创造宇宙——那可就超脱六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既然超出去了,又如何能和它们联系呢?所以那些仙家一定还没有到达真正的天堂。”

    小狐狸笑道:“我说的是道家的天堂。我们仙家都属于道家,道教的天堂就纯粹是得道成仙后仙人们的世界了,与佛教的因果轮回不同。”

    就在这时,黄鼠狼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远远地传了开去,却没有把那些沉睡中的人们惊醒。小和尚正要开口,小狐狸却示意他不要说话。

    啸声渐渐减弱,小和尚看到月亮的周围弥漫起了一阵白色的雾,雾中似乎隐约有闪电亮起,但很快雾和闪电都消失了,月亮也渐渐变成了最初始的白色。

    小狐狸的脸色微微一变,忽然低声喊了出来:“黄鼠狼,不要!这是毁修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