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婉兮站起来就是一脚踢过去，踢了一脚不解气又踢了一脚。王富贵摸着被踢疼了的腿：“轻点踢，疼的。”

    “疼好，不疼踢你干嘛。”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位置：“坐吧，站着显得你高啊？”

    “是你不让我坐的好不好？孔圣人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富贵坐下，轻声嘀咕。

    梅婉兮歪着头看他眼里藏着把小刀子：“你说什么？”

    “没有，没说什么。”

    “孔圣人教你敢说不敢承认的？”

    富贵心虚地说：“孔圣人是谁，不认识，他没说什么啊。”

    “孔圣人是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富贵往边上挪了挪：“不是，孔圣人只说了‘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梅婉兮是笑非笑：“不愧是幺幺零，还知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我以为你只知道前一句呢，那你说说，我是妻呀还是妾呢？”

    王富贵立马起身站到一旁，远离是非之地：“才让我放下，你又提这个，还有那里 有幺幺零，最高只有一百的。”

    “我说幺幺零就是幺幺零，怎么我不能说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说看，妻还是妾。”

    “你凭什么这么理解，自古至今对这句话的说法多了去了，你说‘女子’指的是妻妾，可我说的是把‘女子’解释为未嫁女子的。这里的正确理解应该是，不成熟的女孩和品质差的男人很难相处才对。”他心惊肉跳的解释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说的什么。

    梅婉兮笑着拍拍凳子：“来坐着，给我讲讲，我第一次听到这说法，还有其他的吗？”王富贵踌躇不前。

    “坐下。”

    王富贵赶紧坐下：“ 其实对这句话的理解很多，像你刚才说的，是把小人解释为仆人，女子解释为妻妾，另外还有”

    梅婉兮看着侃侃而谈的男孩侧脸，什么都没听进去，心里是百转千回，始终看不清眼前的男孩，两人就像是磁石的同极，你靠近多少，他就退却多少。心底微叹，轻轻挪过去靠近他，把头的枕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闭上眼睛。

    王富贵如同被点了穴，心里一震，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过了许久，慢慢呼出憋不住的这口气。嗅着女孩好闻的发香，轻声述说：“我打一出生就被抛弃了，是我的养父母养大的我”

    “我不恨也不想我的亲生父母，我也不后悔做出不去上大学的决定，我只是愧疚没有给养父母更多更久的幸福，没有让他们看到我成家，没能让他们儿孙绕膝。”

    梅婉兮把手放在他的手里，让他握住。

    富贵轻轻握住：“我母亲临走的时候说，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成个家。她告诉我世道艰难。要有个人相互扶持。”

    稍微歪头看着梅婉兮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脸，挺直的小鼻子，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第一次和心仪的女孩这样近距离接触。心里百般感触。

    “你让我放下，其实我也想，但这不是想想就可以的，被抛弃的时候，我小，不懂什么，也没有选择的权力，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初是富裕的家庭收养我，那我现在是不是会过的好一点。还有当初如果不是养父母收养我，我是不是就死了，冻死了，饿死了。所以在我心里，今生他们才是我的父母，唯一的父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快乐，我们没有奢望什么富贵，享受。粗茶淡饭只要和他们的儿子在一起，他们就很开心，我也开心。”

    “可是他们也离我而去，我成了孤儿，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这世上我没有一个亲人了。我想放下，可我想他们，好想。想给爸妈烧饭，陪爸妈聊天，给爸妈洗洗脚。我现在什么都做不成。”

    “子欲养而亲不在。”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感受那种锥心之痛。”

    “你可能会想我这是矫情，给自己找不自在，真不是，我是真的想爸妈。呵呵，有时去你家，看着你和爹娘撒娇，拌嘴，好羡慕。”

    梅婉兮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放下。你再想，再痛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在折磨你自己。”

    “人活着总要实际一点，要往前看，不要羡慕别人，那是别人的幸福。你自己的还是要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不要怯懦，不要退缩，只有去争取了才可能有收获，不争肯定不会有。那为什么不争呢？”

    “以后我会帮你，会陪你。不要总把伤痛留给自己，阳光给别人，我要你从里到外都阳光灿烂。”

    富贵抽出手揽住梅婉兮的肩膀，轻轻拥在怀里，梅婉兮羞涩的趴在他胸前，不敢出声。

    河边散步的人很多，年长者看到相拥的人儿会莞尔一笑，年轻的情侣，男的会蠢蠢欲动，女的会羞涩中满怀期待。年幼小儿会调皮的朝两人刮刮小脸，笑话两人不知羞。偶尔会有一两只蚂蚁爬过来看看，打个招呼。黄昏的运河边吵闹中很祥和 、安逸。

    时间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溜走。

    梅婉兮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王富贵：“我渴了，要喝水。”

    王富贵怜爱的看着婉兮精致的小脸，心中满是喜乐。

    “那我们往前走吧，前边应该有小超市，我们慢慢溜达过去，好不好？

    婉兮应了一声站起身，脸色红红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向前走去，王富贵急走两步跟上，伸手牵住婉兮的手，梅婉兮脸一红，轻轻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就任由他牵着。却羞得不敢看人。

    几分钟，在靠近小区的地方找到超市：“你喝什么，果汁，茶还是水 。”

    梅婉兮调皮的一笑：“我想喝咖啡。”

    王富贵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好像不太可能有咖啡厅吧。”

    梅婉兮哈哈大笑，先前的种种压抑，不开心都随着微风在笑声中消散。

    “傻样，超市里不是有卖瓶装的吗？”

    “嘿嘿，一说到咖啡我就想到咖啡厅，你们女孩子不是都讲什么小资吗？”

    “可以啊，还知道小资，快点去买，我要两瓶。”

    接过一瓶富贵打开的咖啡，喝了两口：“小资不小资且不说，这咖啡和咖啡厅里的没法比。我很喜欢喝咖啡的。你喜欢喝咖啡吗？”

    王富贵讪笑一声：“喜欢，在杨凡那里喝过几次，他自己煮的，很好喝。不过喝不起啊，太贵。”

    “那你喝什么，茶吗？”

    “嗯，平时就是喝茶。”

    “茶比咖啡贵的好不好？”

    富贵懒得和这种大小姐解释，便宜的茶几十块一斤可以喝一年了。

    “你以前住在农村好玩吗？是不是很苦。”

    王富贵想了想：“要看怎么说了，对比城里的生活，没那么方便，东西也少。但是呢，玩的比较有乐趣，这是城里的孩子没法比的。小的时候，上山摘野果吃，偷挖花生，偷麦穗，烧着吃，说到花生，我们还会去挖田鼠洞，能挖出好多花生，黄豆之类的。”

    “哇，真好玩，还有呢？”

    “嘿嘿，还会去摘柿子，看看那颗树上有红的，就爬树摘，你知道什么样的柿子最甜吗？”

    “红的甜，梅婉兮傻傻的说。”

    富贵也不敢笑她：“不红也不能吃啊，告诉你，鸟吃过的最甜。”

    “真的吗？怎么会呢？”

    “嗯，是真的，大人说鸟看那个甜就吃那个，鸟吃的少，就一个小洞，那个柿子像蜜一样。”富贵说到这里还吧嗒了下嘴。

    梅婉兮指着他笑“看你那傻样。嘴馋啦。”

    “嘿嘿，有点怀念了。说实话，农村的孩子比城里的多了很多乐趣，城里的孩子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圈养着，我们小时候，河里摸鱼，山上用火烧马蜂窝，吃里面的蜂蛹，还可以到水库里游泳，我小时候学游泳差点淹死。”

    “怎么会，没有游泳圈吗？”梅婉兮吃惊地问。

    “那时候农村那里有那个，我用两个装化肥的黑色塑料袋，张开口子转几圈冲满气，两个绑到一起，人呢，趴在中间，你还别说真的很好用。”

    梅婉兮乐死了：“哈哈，还可以这样啊，可是那怎么会出事呢？”

    富贵懊恼的说：“也倒霉，也运气。我是从水库的堤坝下的水，是最深的地方，那时小不知道怕。在里面游的远了，往回游，谁知道绑在一起的袋子开了，眼看着气一点一点的漏掉，我拼命的蹬腿划水，最后喝了几口水手扒住了石头台阶，总算爬上来了，现在有时候想想都后怕。”

    “梅婉兮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逗我开心，骗我吧，真有这事？水库哪里来的台阶。”

    “真的，不骗你，不是运气好，必死无疑，水库大坝都是石头砌的，就像楼梯一样。而且那个位置的水最深。”

    “好危险，也好庆幸。”

    “是啊，一直都不知道我运气怎么那么好，现在总算知道了。”

    “知道啥了？”梅婉兮好奇的看着他。

    王富贵一本正经的说：“老天爷知道你在等我，他怕你等不到会哭鼻子。就把我送到岸边了。”

    梅婉兮又羞又喜：“讨厌你。”嘴里说讨厌，却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王富贵抬头看着彩：“想想小时候真的很快乐，每次摸到鱼，就让我爸烧了，他就着鱼喝酒，我和我妈就着鱼吃饭，我爸烧鱼很好吃。哈哈，我家以前都是我爸做饭，我大了就我烧，因为我妈烧的不好吃，我妈总是感觉对不起我爷俩，后来到城里总说学学城里人烧饭，补偿我爷俩，可是总也烧不好。”

    “嘿嘿，等有机会我烧给你吃，我烧菜很好吃的，我妈看到我烧饭给你吃会很高兴的。”

    梅婉兮虽心疼却故作轻松的说：“你说的哦，不准骗我。”

    “那是当然，而且肯定好吃保证你吃了这顿想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