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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吹不散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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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梦泽决定离开的那天,一个人花时间抚摸了很久她特别喜欢的一块胭脂,对着盒胭脂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记得忘川河水黄的发浑,梦泽依然继续摆弄着那块胭脂玩耍,还没走到孟婆跟前,她就已经把手伸过去,心里堵了太多太多的不甘,感觉从很久前就已经在等这碗汤。孟婆垂着混浊的眼睛,“急甚?哪来的不甘,比起他人,你也不是过的那么苦?”“何为不苦,我还没来及好好的被人爱一场疼一场呢?”“你看看你身前身后的游魂,有几人不是如此,又不单单只一个你?”“不,我就是白过了。”“你何来的白过,有人替你求了忆川水……”

    “忆川?”梦泽猛然坐起,嘴角有丝苦涩,她伸手摸了下,原是一滴微凉的泪滑进下嘴角。“忆川,忆川,忆川……”她看着那幅窗纱隐约猜到了什么。那副窗纱太过熟悉,幼年时,读到北宋华光寺的和尚释仲仁,人称华光长老,极爱梅花,窗前了许多梅树,“见疏影横于其纸窗,萧然可爱,遂以笔戏摹其影。凌晨视之,殊有月夜之思。”因此,不用颜色,仅用浓淡的墨色晕染画梅,将梅花枝干虬曲、疏影横斜的神韵画的一绝。梦泽画艺平庸,唯独梅花也是被她画的疏枝冷叶、淡影清瘦,很是风雅,尤其爱画在纱窗之上。但娘亲更喜茶花金桂,梦泽十六岁生辰那天,娘亲嫌满室梅太过悔气,让人折了一瓶桃花放在书桌,又赶紧“映”换掉墨梅纱窗,为此那时心里疙瘩半天。

    正在想着呢,忽然听到细柳和如茵进来问“夫人问小姐今日生辰面依然同去年那样清汤面,还是换成前几日你夸过的鱼汤面?”跟在后面的红锦捧着“映”招呼如茵帮忙同她一起换上新窗纱。梦泽鞋都没穿跑过去“不要换,任何我喜欢的东西都要留给我,我会去和娘亲讲,悔气不悔气,怎会同几枝梅花有关。”“小姐,你是怎的,你抓疼我的手腕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进来就想说你脸色有些差。”

    是哦,做梦了,梦了17年。

    “今日你生辰,老爷点了戏班,你不是最爱看戏么?细柳,别杵那里跟块木头似的,快帮着小姐梳洗打扮,衣服半月前都备好了。”如茵是与梦泽自幼一同长大的家生子,关系更为亲密,事事也为她张罗惯了。

    她一向喜欢清浅的颜色,但毕竟高兴的日子,娘亲命裁缝赶至一件浅黄间橘的衣衫,五六个绣工一起费了不少心血,衣领袖口无不精致万分。梦泽静静看着这件衣服每处花纹,就像从未见过一样,就像看着别人的衣服一般,她虽是富商之家,但并没富到娘亲进了布庄就要最贵的一批布,点名要了给那些王府送过活的绣娘。有些过了,从小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的太多,什么都不该太过。

    “我不无辜,但也无罪,我只是想于这红尘中找个人爱一场罢了。”

    “老天到底是待我不薄,没成想真就随了我的心愿重来一次。”即是有人求来的一碗忆川,这人该是谁?首先想到一定不是容齐,一定不是他,容齐这人心里只有他自己,不然梦泽也不会选择自沉水底。难道是沈修辰?更不可能,她瞒了修辰很多,修辰并不知道自己后来过的如何。只剩一个选择,是陆西洲。梦泽心里暖了暖,他对她终是有情的……但这股暖意持续的时间很短就消失了,心里另一个声音说,你仅仅是在想赌一把是他,也没多大把握是他,甚至更多觉得也不是他。

    梦泽揉揉太阳穴,很难知道是谁,但眼下赶紧回忆马上要发生的都是些什么事吧,算了下还有不到两年他和容齐就相遇。

    重回乐安文馆梦泽第一个先到,路上如茵念叨“小姐,许是你撞邪了,平日里你不是最烦到学堂,天天惹先生嫌。”梦泽拿扇子砸了砸自己手心,她哪里有如茵说的这般不堪,的确功课不太上心,但文笔极好,正因文笔卓群反而常招来先生训斥,多是怒其不争,心底惜才。宋夫子愣了许久都没接梦泽双手捧上的“松雪墨”“泽儿,为师对你是苛刻了些,众学子中,你虽不是男儿,但才华横溢,如蛟龙飞天,骏马腾空,难免对你报以期许。”梦泽恭恭敬敬把“松雪墨”放在夫子脚旁,行了一个大礼“老师的苦心,泽儿懂得的太晚,回想起一生的憾事,有幸拜于您门下却荒废学业排在首位,望老师不要嫌弃学生愚笨。”宋夫子回身从书架拿过之前收走的戏本子递给梦泽“泽儿,如此年少何来一生,为师从第一日见你就知你虽看似顽劣,实则璞玉,性极善,心极纯”师徒一番交心,互相赞赏间,其他学子也七七八八的赶来,好在未见梦泽红着眼眶对夫子的大拜。

    安馆是京城第一学堂,来此读书的学子多是出身达官侯门,像梦泽和苏田这般出身商贾巨亨的不足四五,梦泽说一生最大憾事,也的确是出自心底话,父亲为了学馆破例收她,打点的银子花成那年的天价,爷爷也豁出老脸的央求大儒,可惜梦泽声色犬马样样在行,唯独念书,糊弄应付。

    安馆样貌最为出众的当是苏田,一边掏出袖里的点心,一边不解的问“我在门口等你许久都未见你,当你病了呢,原你在里头,今儿怎么了,来的这般早?”梦泽好像没听到他说什么,喃喃自语“都快把这个味道忘了,比记忆里的更可口。”苏田想用笔端捅她一下,结果笔书童在收拾着,只好拿镇纸敲了下她胳膊“泽儿,你是怎么了,我知昨天是你生辰,不是我早定好了玉兰花耳坠送你了么?你还说今年我是第一个送你贺礼的。”“哪年你都是第一个,给我买点心最多的人也是你,耳环明儿我就戴给你看。”苏田腼腆的笑了,“你戴不戴我都知你戴起来好看。”梦泽看着他眸里的笑意来的像朝霞漫天一样的景色,差点去抱他一下,他待她极好,住在邻墙所以青梅竹马,打小就一同嘻戏玩耍。苏田有阵子忽然爱上了作画,只画梦泽,从她十二三岁开始前前后后画了上百幅,但因着俩人幼年时就成日在一起,苏田和泽又是好友,苏田父母总在外地,没谁多想什么,包括梦泽自己,也没往心里去。她不知若不是情爱的缘故,谁会给谁时时带点心,谁会夜夜看着谁的画像题诗。

    梦泽看了看那个咬过一口的点心,故意暧昧的递到苏田嘴边,惹的苏田受宠若惊,一边小声嘀咕“疯了么?有旁人呢,你又不是我娘子,干嘛把你咬过的给我,不怕闲话?”一边本想拿手接,却收回手更暧昧的拿嘴叼过去,苏田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但一直到学堂散学都咬着笔发呆,先生问了他几次问题都没答上来。这也难免,俩人说是发小,朝夕相处,但并未有过任何亲热的举动,这是头次。

    正要离开学堂,苏田追了上来“泽儿,那耳坠你是不是极喜欢,你要极喜欢,我找人再雕个玉兰花簪子给你。”梦泽说“你给的什么我都极喜欢,田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物件么?我还没送过你呢。”“我又不缺什么,缺了定告诉你。”梦泽心口揪的发疼,他是不缺,他整个家族都人丁单薄,又是独子又是嫡子,何止他父亲的财产,后来他连他大伯的财产都归了他,也就并没多久他大伯病故,他父亲带他去扬州接了他大伯的生意,成了长房长子,举家搬迁。梦泽出嫁时,给他写过信,他回信说身体抱恙无法回京,托人带了个玉兰花簪子,那封信是他俩第一次通信也是最后一次通信,他未再写只言片语给他,俩人好像从此断了音讯。梦泽知道,她出嫁时,人群里好似有他,躲的很靠后,看不真切。梦泽订亲的消息刚出,穆小常就来找她问是否知情苏田一直爱慕她的事,那刻梦泽不小心把茶杯的水泼了自己一身“你胡说什么呀,他是我哥哥,他爱慕谁也不可能是我,我爱慕谁也不可能是他。”穆小常没说她是来替苏田探话的,梦泽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可能会原封不动的到了苏田耳朵里,只当是闺中密友的悄悄话,当时刚定亲,怕生出闲言碎语,所以赶忙撇个干净,哪曾想这话只不过苏田借着穆小常的嘴问出口。

    用过晚饭,仆人冲冲跑来拿着一个食盒说“苏少爷在学堂看到小姐脸色很差,让厨房煲汤时多做了一份,差小的送来,还有盘瓜果是给老爷和夫人的。”苏田的娘亲和梦泽的娘亲走动频繁,有了稀奇的吃食总是互送一份,所以也没疑心,头也未抬说“你看你没精打采的,苏田都觉察出来了,他好心送来你快些喝,别冷了。”倒是泽眼尖“姐,他不是说多炖了一份么,怎的只装了半碗,是不是熬太久水快干了,那肯定很香。”送饭的小厮正是苏田的书童,一贯机灵“回老爷夫人,我觉得是荤汤怕凉了发腻,一路小跑过来的,该是被我泼洒了些。”“回吧,下次挑个带盖的汤碗,也别下次了,费劲送什么汤啊,这边也顿顿都煲了汤,你家老爷的大哥是不是病了,走了月余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黛夫人一边说一边又让厨房回一份菜带走。

    梦泽笑笑,这原本就应该是他喝过的半碗汤,从前他从未对她表露过爱慕,只因她未给过任何机会。